第363章 不渡
傳聞中，空玄門一共有六道。
已經發現北境離神澗下有一道。
西川城蜀門應該有一道。
池靖口中的那一道是武道界聽到的第三道空玄門的信息。
很多人這才意識到，池靖早已知道此事，也就是大周帝國早已經知道，可為何要以登雲窟大會的方式將他們召集在一起？
難道是為了分享地脈之力？
沒人會向池靖直接問出這個問題，因為實在是太過愚蠢。
北山變得出奇的安靜，沒人再言語，因為空玄門實在是崑崙界中難以形容的大事。
一但現世，會有更多強者降臨。
此時的暗中，說不定便有很多人隱匿著。
鄔滄雨站在角落裏，面無表情的盯着腳下的寸許之地，許久之後，她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而來。
抬起頭，紅衣倩影映入眼底。
他的眼神，下意識的出現閃躲。
古之月盯着他走到面前，用只有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昆崙山發生了何事？」
鄔滄雨說道：「沒有。」
古之月眼中流露出異樣神色，說道：「源陣為我所控，昆崙山若沒異樣，你又是如何出來的？」
鄔滄雨眼皮微垂，眸子逐漸凝聚成一個黑點。
古之月靜靜地盯着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溢出。
其他人察覺到空氣中微妙的氣息變化，皆是看向二人，然後很有默契的給二人留出了一些空間。
這兩個昆崙山最具天賦的人是怎麼了，看這模樣，難道二人之間是有間隙不成？
「他回來了？」古之月突然說道，聲音仍舊很小。
鄔滄雨猛然抬頭，眼神閃爍不定，竟是顯得慌亂至極。
古之月看到他的反應便已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直接轉過身走到了崖邊，安靜駐足。
……
……
這只是個小插曲，沒人會真正的在意，只認為是昆崙山內部的權利紛爭，但有心人會想到很多事情。
比如魚三夜一直想着半山燼，不知如何開口要。
比如那個羅剎海長老，想到了那年那一道通天真氣，然後他看向古之月，眼中殺意深沉，刀皇便是死在這個女子和那人的聯手之下。
相比起來，魚三夜卻顯得並沒有多少仇恨。
在池靖說完空玄門一事之後，眾人便陷入了長時間的等待，直到日過中天時，南山廢墟下終於傳出動靜。
柔和的白光從廢墟的裂縫中溢出，各個方位各個角落，猶如破殼而出的幼鳥。
一種世間最玄妙的氣息瀰漫而出，如世界誕生時，天地分離的氣息。
古之月臉色微異，那股氣息她曾見過，在大雪山離神澗中，空玄門現世之時便是這種氣息。
轟！
霎時間，大地顫抖，無數碎石從坍塌的山體中央濺射而出，又在百丈之外落下。
很快，山體中間便空了出來，形成巨大的盆地，白光更烈，猶如白日墜入其中。
數十道身影從北山之頂瞬間消失，再出現時是在南山的盆地邊緣，望着腳下深約百丈的大坑，所有人都怔住了。
白光的盡頭是一道黃金巨門，鑲嵌在地面上。
在人們的注視下，一朵九彩蓮花在門旁輕輕搖曳著，九彩光澤如浪潮般涌動，玄妙至極。
九彩聖蓮。
一些火熱貪婪的目光落了下去。
沒人知道龍息聖蓮的作用，但都知道那是世間最珍貴之物。
對於珍貴的東西，就算是不需要的，也會引起人們爭搶。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人按捺不住，直接一躍而下，朝着那朵龍息聖蓮抓去。
他是貪狼殿的那位無相境長老。
看着這一幕，離懨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白痴。
其他人也有蠢蠢欲動的，卻無人行動。
古之月目光平靜，似乎已經能想像到接下來的畫面。
就在那位貪狼殿長老距離龍息聖蓮只有幾丈距離時，不遠處的廢墟突然猛烈的震動起來。
他的眼神一冷，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就欲退走，卻已然晚矣。
巨大的陰影破開廢墟，將他籠罩而下，血盆大口無情吞下，瞬間沒了身影與呼吸。
……
……
那是一隻高約十丈的巨型虎獸，站在廢墟中，身上的黑白花紋光滑油亮，兩顆露出的獠牙如劍一般鋒銳，閃著寒光，隱隱有血腥之氣從它口中散發出來，應該是剛剛被吞噬的貪狼殿長老。
龍息聖蓮的伴生守護獸。
絕大多數人大驚失色，那虎獸實在是太過於巨大，而且竟是直接一口吞噬了一位無相境強者。
它又是如何隱藏在雙雲峰中而不被發現的？
離懨沒有因為那位長老的隕落而有任何惋惜，也沒有因為虎獸的強大而震驚駭然，只是感覺事情才剛剛開始，而他們這些人似乎也並不會合力去擊殺那頭髮狂的虎獸。
家園被毀，龍息聖蓮現世，它豈能不怒？
南山登雲窟便是它的家，現在已是一片廢墟。
虎獸盤踞在廢墟至上，仰天怒吼，風聲陣陣，夾雜着驚世雷鳴。
它吞了一個人之後，便沒再發起攻擊，小心翼翼的守護着腳下渺小的龍息聖蓮，在面對上面諸人時才會露出兇狠的神態。
古之月突然說道：「死有餘辜。」
離懨眉頭一皺，說道：「古掌教說這話太過惡毒了吧。」
古之月盯着虎獸的獠牙說道：「龍息聖蓮伴隨空玄門，應天地而生，負眾生氣運，為一己之私，難道不該死？」
離懨冷漠說道：「還真會瞎扯。」
古之月說道：「鼠目寸光，若末世來臨，你認為你活得下去？」
離懨的目光逐漸深邃起來，說道：「沒經歷過末日劫難，你怎麼知道我能不能活下來？」
古之月嘴角微翹，說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嘗一嘗死亡的味道。」
離懨臉色微沉，先前古之月所施展的手段，又有幾人是她的對手？
局面一時有些僵持。
「二位還是別吵了，還是先想一想眼下的局面該如何解決吧？」
忽有柔和的聲音傳出，釋一站了出來，他是古月洞天最年輕的無相境修行者，深得道統正宗真傳。
古之月問道：「你有辦法？」
釋一尷尬一笑，說道：「長老，我也沒辦法。」
幾道鄙夷的目光投來，你沒有辦法還做什麼出頭鳥？
很多人的意識和那位已經死去的貪狼殿長老一樣，只想奪取龍息聖蓮。
古之月只想護住龍息聖蓮，至於虎獸能不能活她並不在乎，但是眼下，他們就算合力也不一定能夠擊殺虎獸。
池靖仍然在北山之巔不動如山。
其他人已經掠下北山，瘋狂的趕往南山廢墟。
就在眾人遲疑間，忽有一道威嚴的號聲從天而降，似有包攬眾生，撫平世間一切的跡象。
一道黑影從蒼穹深處緩緩落下。
他盤坐虛空，雙手在胸前合十，以一種飄然出塵的狀態朝空玄門的方向落去。
虎獸察覺到他的意圖，再度發出怒吼聲，直惹得天地色變。
他落到半空便停住，安靜的盤坐在虛空中，黑袍遮掩了容貌，一圈圈黑霧縈繞震蕩開來。
「這傢伙是誰？」
一道不滿的聲音傳來，水洗的發白的藍色衣衫顯得格外破舊。
釋一眉頭緊鎖，說道：「剛才那聲號聲，雙手合十……是佛印？」
聞言，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萬象宗宗主姜辭說道：「崑崙界修佛道之人本就稀少，又有這般造化的怕是只有他一人。」
古之月盯着半空中那道身影，漸入沉思。
離懨眼中浮現幽光。
鐵面具下那張臉變得更加猙獰。
釋一還在想你本是邪道，可佛道究竟是正是邪呢？
魚三夜看着古之月，只想要回半山燼。
孟今煩大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
「這虎兒，由本座來渡。」
忽有梵音從半空的黑袍中傳出，浩瀚縹緲，彷彿無窮無盡。
姜辭不滿怒喝道：「你乃幽靈三仙之佛陀，血債累累，你又能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