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命大
「我沒想到你還活着，不過幸好你還活着。」海晴兒眯着眼睛，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身心徹底放鬆下來。
紅衣已褪，換做一身陰森黑袍，他是唐戈，五年後再次歸來。
「我也沒想到我還能活下來。」唐戈平靜說道。
海晴兒一怔，情緒莫名的盯着他說道：「你是故意的？」
唐戈搖了搖頭，說道：「被幾個無相境強者圍攻，我根本逃不了，必死無疑，不過在那個時候，我真的有一種想進入輪迴淵的衝動。」
海晴兒臉色微異，道：「這也是一種實驗？」
唐戈說道：「反正都要死了，萬一實驗成功了呢？」
海晴兒問道：「結果呢？」
唐戈眼帘微垂，說道：「知道了一些事情，不過還不確定。」
海晴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些年你一直在輪迴淵中飄蕩？」
唐戈說道：「不，大約飄了一年，後來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鬼界，然後便一直待在那裏。」
海晴兒驚聲道：「輪迴淵也是通往鬼界的通道。」
唐戈想了想，說道：「算是，但不全是。」
他的回答莫名其妙，但海晴兒似乎聽懂了，又說道：「鬼界之人都知道你在他們的地盤？」
唐戈說道：「只有鬼界司獄和辛渝知道。」
海晴兒瞳孔微縮，道：「他們倆不是一個人？」
唐戈搖頭說道：「以前我也以為是這樣，但事實上並不是。」
海晴兒的心緒一時間有些複雜，說道：「那當年鬼界入侵昆崙山……」
唐戈的眼中微微泛起一絲冷意，說道：「不是辛渝。」
海晴兒忽然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說道：「難道有內奸？」
唐戈說道：「而且不是普通的內奸，他足夠了解源陣，而且能夠操控一部分源陣。」
海晴兒臉色驟變，道：「難道是岑夫子？」
唐戈說道：「他做不到。」
「那……」海晴兒一時間無法言語。
唐戈望着天光照耀下的海面，波濤起伏，帶起一層層光華，平靜說道：「應該是他回來了。」
海晴兒柳眉緊鎖，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山主……」
……
……
當年唐戈繼任昆崙山掌教之後，便利用崑崙印的力量將紫竹林、玄機秘境以及藏青洞封印起來，當時並沒有人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藏青洞和劍言洞隔着雲海遙遙相望，古之月立於洞府前，枯樹搖曳，僵而不衰，洞口上瀰漫着淡淡的金光，卻充斥着強大的力量。
紅光乍現，鬼泣劍插在了地面上，一縷血霧飄掠而出，現出一個孩童般的靈體。
鬼泣劍靈，小泣。
它飄浮在半空中，一上一下起伏着，猶如鬼魂一般，伸了個懶腰，然後直勾勾的盯着古之月說道：「叫小爺我出來幹什麼？」
古之月冷漠說道：「當年他利用崑崙印布下這些禁制是因為什麼？」
小泣撓了撓腦袋，說道：「我怎麼會知道，他一直很奇怪。」
古之月問道：「哪裏奇怪？」
小泣說道：「我曾經問過他，他只說了一句話，那個人隨時會回來。」
古之月說道：「什麼人？」
小泣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小爺我就不知道了。」
那個人隨時會回來。
只有離開的人才會回來。
唐戈設下防備，似乎是不想讓那個人回來。
從昆崙山離開的人，能夠引起這麼大影響的只有一人。
古之月突然呢喃自語道：「難道是他要回來了？」
小泣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卻有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浮現，但思慮許久后還是什麼都沒說，化作一抹血霧回到了鬼泣劍中。
古之月在藏青洞前駐足了許久，最後看了一眼那棵枯樹，拔出鬼泣劍去了坐忘坡。
坐忘坡對面是紫竹林。
坐忘坡下是大河。
坐忘坡上生長著一棵菩提樹。
古之月安靜的盤坐在菩提樹下，沒有修鍊，只是在冥想，偶爾會睜開眼看一眼對面的紫竹林。
如此這般便是大半日時間過去，直到念黎從遠處走來。
「師姐，北易掌教來了。」
古之月說道：「何事？」
念黎說道：「他有關於三神峰的事情要與你相商。」
……
……
聽潮靈谷有一座最孤的峰，立於海面上，距離海畔群山尚有數千丈距離，卻是最神秘最重要的地方。
這裏是聽潮靈谷現任谷主扁靈泉的居住閉關之地。
孤峰的確很孤，周圍只能看到茫茫大海，而且很高很窄，就像是立於海上的一根柱子。
唐戈在方圓不足三十丈的峰頂見到了那個老人。
一身麻衣，雖然個頭矮小，而且瘦弱，但身軀卻極為挺直，雪白的鬍鬚被梳成三綹，頗有幾分頑皮意味。
「扁谷主。」
唐戈平靜的打招呼，沒有欠身，而且聽不出任何恭敬之意，與扁靈泉並肩望着茫茫滄海。
扁靈泉隨意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翹起，說道：「一直只是聽說你的名號，沒想到你真的很年輕。」
唐戈眉頭一挑，道：「你羨慕？」
扁靈泉冰冷的目光投來，說道：「放屁，老子雖然年齡大，但也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需要羨慕你？」
唐戈完全沒有想到，崑崙界的頂尖強者，一派之主，居然是一個如此不拘於禮數的存在。
觀其模樣，蒼老、色衰，完全看不出任何英俊氣質。
唐戈說道：「我相信。」
扁靈泉這才滿意的笑了笑，雙手背在身後，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說道：「說吧，找老夫何事？」
唐戈說道：「當世之人，你應該是最了解星羅無極大陣之人，所以想請你幫個小忙。」
扁靈泉眯起眼睛，眼底閃過一抹異色，隨即淡笑道：「啥忙？」
唐戈掏出如意袋，取出一枚玉蟬，一片青玉龜甲，說道：「鑒定一下，這陣圖是真是假？」
扁靈泉的目光落在龜甲和玉蟬上，猶豫了一下，手掌微微有些顫抖的接了過來。
盯着兩件物品看了許久，他突然轉過頭盯着唐戈說道：「當日玉蟬在晴兒手上，你為何不與她直接相認，還非要鬧出一些風波？」
唐戈說道：「我怕她會引起公憤，而且我真的很想揍屠末一頓。」
扁靈泉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你這般年級，已經隱隱接近修行界頂尖之列，實在是令人嫉妒。」
唐戈說道：「你也嫉妒？」
扁靈泉怒喝道：「放屁！」
唐戈微笑着望着海面，沒有言語。
扁靈泉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半天，突然說道：「你究竟多大了？」
唐戈眼底浮現一絲悵然，平靜說道：「我也記不清了。」
扁靈泉不知為何嘆了口氣，轉身朝着峰頂的某個方向走去，那裏有一條極為隱蔽的小路。
「隨我進洞府，星羅無極大陣太過複雜，還需你我一同探討。」
唐戈緊跟上去。
扁靈泉走到山崖邊，突然轉過頭看着唐戈說道：「你究竟是如何在輪迴淵中活下來的？」
唐戈看了一眼那條隱藏在草叢裏的灰線，說道：「我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