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偷雲換日

這裏是一間極為普通的瓦屋之中，唐戈、隆三與那佝僂老者圍着一張年代久遠的桌子環繞而坐。

村民已經被老者屏退，但還有一小部分人有意無意的在瓦屋四周逗留，監視着這裏的動靜，其中便有之前那位咄咄逼人的中年男子。

瓦屋中幽深寂靜，老者的目光雖然混濁，卻總有一股詭異之感，隆三雖然心驚，卻總是忍不住看向他的眼睛。

老者手中的枯木拐杖輕輕的敲了一下地面，看向唐戈問道：「你為何說老朽僅有一天的生命？」

唐戈說道：「我有些事情要問你，你若是不說，我便殺了你，你連一天的生命都沒有。」

隆三臉色微變，忍不住捏了把冷汗，心想掌教就是掌教。

老者在聽到這句話時，身體明顯一顫，卻沒有慌亂，反而靜靜盯着唐戈，眼底深處隱隱浮現亮光。

「你們究竟是何人？」老者不緊不慢的問道。

唐戈決定採取最原始最有效的手段，什麼計策都不如直接武力相逼，他說道：「你不需要知道。」

老者無奈苦笑道：「你們來找我幫忙，又不表明身份與來意，老朽為何要幫助你們？」

「我可以殺了你，然後去找門外那個人，他應該會很願意幫助我們。」

唐戈向門外看了一眼，赫然與那中年男子的目光對視，後者察覺到他的目光，竟是慌亂退走。

老者頭也不回，說道：「他雖說性情急躁了些，可不會受你威脅的。」

唐戈說道：「那是因為他忌憚你的威懾，若是你不在了，恐怕他不會是現在這番模樣。」

他看的出來，中年男子很是忌憚老者，不只是因為輩分，還有那股與生俱來的氣質。

唐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畏懼，甚至還有一絲微弱的……殺意。

中年男子對老者的殺心早已經暗藏心底，本來一個身強體壯的男子殺死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不知為何，他卻始終對老者保持着忌憚，甚至是恐懼。

老者面不改色的說道：「就憑這句話，我便相信你，不過長生之言，便是妄談了吧。」

唐戈說道：「對於你們來說，的確是妄談。」

……

……

長生一言，自古以來便是被許多人談論，沒人見過真正的長生者，卻真的有人活了很久。

在武道界，修行者的壽命遠超普通百姓，在他們的認知里，有兩個人的壽命最為漫長。

一個是昆崙山主，一個是昔年睥睨天下的秦帝。

山主在千年前便登上了昆崙山，沒人知道他上山之前活了多久，但他已經活到了現在。

據考究，秦帝統治大秦帝國，亦是長達千年之久，在他登上帝位之前，沒人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亦是身份縹緲。

七星劫難之後，大秦帝國隨之覆滅，崑崙界動蕩不堪，殘餘的武道界勢力爭權奪勢，鏖戰天下，崑崙界陷入長久的動蕩之中。

直到數百年前，念氏一族建立大周帝國，武道界才算是平衡安穩下來，再到女帝登基，崑崙界再沒發生太大的動亂。

北境的每一個人，上到北王，下到普通百姓，皆是信封長生，他們祭拜所謂神靈，祈禱有朝一日能夠感化神靈，賜下長生之術。

可是許多年過去，他們依舊在生老病死中循環著。

老者直勾勾的盯着唐戈，說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唐戈說道：「我已經說過，你沒必要知道。」

老者垂下目光，有些無奈，許久之後終是鬆口道：「你想知道什麼？」

唐戈問道：「軍隊為何要將凜冬湖圈圍起來？」

老者猶豫了一會，說道：「傳言在湖底發現了一個神秘之物，北王想獨自佔有，才不允許百姓靠近。」

唐戈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不必多費唇舌。」

老者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握著枯木拐杖的手掌微微用力，他的眉宇間透著一絲困惑，說道：「凜冬湖底下，似乎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隆三低聲呢喃，震驚至極，一時間難以回神，他看向唐戈，卻發現他一如往常的平靜，平靜的令人心悸。

唐戈首先想到的是這個老者果然不簡單，他忽然說道：「你應該比軍隊更早發現湖底的秘密了吧？」

「唉……」

老者長嘆了一聲，說道：「村子裏的幾個年輕人在湖畔玩耍時，有一段時間發現湖水竟變成了漆黑之色，於是便潛了下去，發現了湖底的異樣。」

「在那神秘之物的方圓數十丈之外，有一圈光罩阻隔，難以靠近，所以也看不清是何物。」

「只是後來，王庭也發現了這個秘密，便將凜冬湖圍了起來。」

唐戈問道：「你是如何知曉那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的？」

老者眼底泛起精光，說道：「老朽也曾去湖畔探查過，等到湖水變黑時，散發出的波動的確不似崑崙界所有。」

隆三突然驚呼出聲：「你也是修行之人？」

「曾經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散去了一身的修為，老朽觀二位氣息渾厚，想必定是出自大門派之中。」

老者淡然說道，話語之中有一種看淡世事的風輕雲淡。

唐戈依舊面無表情，反倒是隆三微微張開了嘴巴，看向老者的神色變得驚疑不定。

片刻后，唐戈又問道：「可有方法避開軍隊，潛入凜冬湖？」

老者面露遲疑之色，瞄了一眼門外逗留的幾人，說道：「軍隊中有無相境強者坐鎮，自然不可強行突破。」

就算是唐戈和隆三的道行已經不低，且不說軍隊中的無相境強者，那些身經百戰的王者之師，利用人海戰術也能將他們耗死。

修行者並非無敵，除非達到一定的境界，比如無相境，甚至更高。

傳言在很多年前，在大秦帝國的鼎盛時期，蠻夷邦國作亂，秦帝派出麾下神將討伐亂軍，蠻邦也派出一位無相境強者應戰。

不過那位神將卻沒有親自出手，而是讓麾下數萬大軍圍困住這一位無相境高手，並布下戰陣，生生的將他耗死在了戰場之上。

所以老者說的也不無道理，無相境修行者都可以被耗死，更別說他們了。

一個人的力量除非強大到有逆天偉力，方才可稱作無敵，就算百萬之眾，亦是彈指之間血流成河。

老者突然說道：「不過有一支小隊倒是定時會在望湖村附近巡查，我們可以利用一下。」

唐戈說道：「是我們，沒有你。」

老者苦笑道：「倒是老朽忘記了，我現在只不過一介凡人之軀，怕是不能與二位同行了。」

唐戈問道：「那支小隊何時來？」

老者透過門外望向寒意充斥的蒼穹，說道：「看這時候，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

唐戈看向隆三，說道：「隆三，準備一下。」

隆三說道：「是，師叔。」

老者看向似乎已經有所計劃的二人，問道：「你們要如何做？」

唐戈說道：「給我找九個男子，最好是身材魁梧，有持刀頂槍之力的。」

老者說道：「你這是要……」

唐戈緊接着說道：「偷雲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