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雷鳴
一年多以前，唐戈從鬼界帶回了一個名叫辛渝的接引使者，並且一直居住在昆崙山劍言洞中。
前幾日，鬼界來犯，昆崙山源陣竟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便是這辛渝從中作梗。
他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找到了源陣的源頭，並且將此陣研究了七七八八，所以鬼界來襲的時候，源陣才沒有觸發。
辛渝便是鬼界司獄，至於他為什麼要以孩童面目示人，又要裝作接引使者的身份，此事無人可知。
唐戈也不知道鬼界司獄修鍊了什麼秘法，只是如今的結局卻是九天哀歌，昆崙山死傷無數，岑夫子和項潛兩位無相境強者亦是身隕，裴秋寒又與雲劍宗宗主激戰而重傷。
如今的昆崙山，底蘊慘淡，頂尖戰力折損，雖說鬼界因為司獄的重傷已經退走，但誰也不敢保證雲劍宗不會來襲。
裴秋寒昏倒之前曾言，尤東桀阻止他回昆崙山，雲劍宗已經與鬼界達成一致。
或許這是事實，但沒有證據，雲劍宗自然不會承認。
此事傳開之後，明眼人自然能夠看出尤東桀的用意，他阻止裴秋寒回昆崙山救援，自然是想看到鬼界能夠將昆崙山覆滅。
但即便如此，誰也不能說雲劍宗便和鬼界有關係。
屠末與湮風謠的勾結已成事實，但那只是他個人之事，還無法牽扯到整個雲劍宗。
源陣雖然只是被鬼界司獄於暗中破壞了不足十分之一，但牽一髮而動全身，源陣已是發揮不出威力。
如果此時雲劍宗來襲，昆崙山又能否守得住？
岑夫子、項潛身隕。
裴秋寒、藺遠山重傷閉關。
黎棠重傷失蹤，下落不明。
憑着景鹿、念如音、葉滸和葉拂四位無相境強者或許能守住一時，但只是一時。
自從山主失蹤、劍聖隕落之後，昆崙山的底蘊便大打折扣，如今更是弱到了歷史最低點。
……
……
唐戈在通天塔最頂層待了很久，直到岑夫子的屍身徹底被通天真氣渡化，他才離去。
似有一道光華從通天塔飄出，然後緩緩的消散在天空裏。
昆崙山所有門人都感受到了岑夫子的離去，紛紛朝着通天塔的方向跪伏下去，同時有悲慟卻豪壯的聲音傳出。
「送代掌教！」
「送代掌教！」
「送代掌教！」
無數人眼眶通紅，鼻頭酸楚。
唐戈獨自一人去了劍言洞外，負手而立於崖邊，遙望着那座懸浮在昆崙山高處的島嶼。
籠罩在懸空島外的雲霧比起之前淡了很多，隱隱能看到其中的通天塔、青陽殿等景象。
懸空島的表面浮現無數裂縫，這是岑夫子和司獄大戰之後出現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崩碎。
一道身影緩緩走到唐戈身後，直接跪伏下去說道：「師父，還請節哀。」
念黎雖然見到唐戈的時間很短，但他了解師父的秉性，岑夫子的身隕和昆崙山的重創令師父第一次出現了哀愁和悲痛的情緒。
唐戈凝望懸空島許久，直到昆崙山各個角落裏的哀泣聲漸漸散去，他才轉過身將念黎扶起。
念黎一怔，師父的舉動實在是古怪。
唐戈說道：「喜歡劍道嗎？」
他問的問題更古怪，念黎雖然疑惑，但還是重重點頭。
唐戈的眉心處浮現劍光，有劍識落到了念黎身上，在他的氣海和四肢百骸中穿行而過，滿意的點了點頭。
念黎修鍊了通天道法，體內氣輕，骨肉沉實。
唐戈收回感知，伸出左手，指尖輕點在念黎眉心，一道劍光沒入，並伴隨着無數晦澀難懂的信息。
念黎瞳孔放大，腦海中不斷地接收著那些彷彿來自上古的劍道信息，他嘴唇發白，只感覺喉嚨乾燥異常。
許久之後，唐戈收回手指，說道：「這是劍道功法，名為劍淵，日後你在修行通天道法的時候，須兼顧此法，可成劍之大道。」
念黎再次跪伏下去，叩謝師恩。
……
……
唐戈去了坐忘坡，在菩提樹下站了一會，不知想起了什麼，只感覺心頭一酸，隨即他一躍而下，踩着懸崖上的峭石落了下去。
大河畔，茅草屋。
葉拂蹲坐在地面上，盯着面前的碎石怔怔出神，有腳步聲傳來，他緩緩的抬起頭，視線中多了一道紅色身影。
唐戈看着葉拂說道：「沒事吧？」
葉拂搖了搖頭，然後起身。
唐戈手掌一握，有劍光閃爍，一柄被寒光包裹着的劍浮現而出，劍柄下方有日月星辰的圖騰，格外玄奇。
這柄劍釋放的劍氣堪稱完美，唯一的缺點就是它是一柄斷劍，斷口處光滑如鏡。
葉拂眼神一凝，說道：「游天之劍，橫貫蒼穹大地。」
游天劍，神兵榜上排名第十一，但卻是殘缺不全的。
唐戈問道：「可有辦法復原？」
葉拂眉頭微挑，盯着唐戈說道：「現在知道劍的重要性了？」
唐戈說道：「我徒弟缺一柄劍。」
葉拂一怔，旋即撇嘴說道：「景鹿若是知道你將游天劍給了那小傢伙，還不得發瘋？」
人人皆知劍聖是景鹿最佩服的人，而游天劍又是劍聖曾用過的劍，如今卻要交給一個孩子，她自然不會舒服。
唐戈說道：「無礙。」
葉拂的臉色逐漸凝重，盯着唐戈手中的斷劍，眼神中竟有一絲迷茫浮現。
唐戈安靜等著。
許久之後，葉拂說道：「可以是可以，但很難。」
唐戈說道：「如何說？」
葉拂說道：「游天劍的鑄造材料乃是玄機秘境中的玄聖鐵，此種金屬的堅韌程度堪比天外隕鐵。」
唐戈眉頭微皺說道：「你那裏沒有積存的玄聖鐵？」
玄機秘境禁制重重，誰也不敢輕易進入其中。
葉拂白了他一眼，說道：「我看我這點家底都快被你掏光了。」
唐戈就知道這傢伙會有玄聖鐵。
葉拂又說道：「不過我即便用玄聖鐵將游天劍復原，也無法達到當年的程度，還需要最後一步。」
唐戈問道：「哪一步？」
葉拂說道：「將重鑄的游天劍放入天地能量匯聚之地淬鍊一年。」
唐戈臉色微異，問道：「何謂天地能量匯聚之地？」
葉拂說道：「崑崙界中的能量匯聚之地極少，但昆崙山恰好有一處。」
唐戈說道：「哪裏？」
葉拂沒有說話，而是抬起頭望向了上方，比昆崙山最高的山峰還要高的地方有一片神秘之地，那裏終年匯聚著雷霆，能量狂暴時，整座昆崙山都可以聽到雷鳴之聲。
唐戈也望向了那裏，隱約有雷鳴聲從腦海中炸響。
那裏不僅是葉拂口中的天地能量匯聚之地，還是源陣的核心之處，源陣的作用便是阻止那些雷霆降落。
唐戈說道：「那片天地能量匯聚之地出現多久了？」
葉拂想了想說道：「五十二年。」
唐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源陣乃是山主和劍聖藉助昆崙山之力佈置而成，為的便是抵禦那些雷霆。
否則一旦雷霆降落，整個昆崙山都會毀於一旦，甚至半個崑崙界都會受到波及。
唐戈將斷劍扔給葉拂，說道：「鑄劍吧，剛好我要去一趟那裏。」
葉拂臉色驟變說道：「你瘋了？」
唐戈卻平靜說道：「源陣被司獄破壞，需要重新佈置。」
葉拂說道：「就憑你？」
唐戈沉默片刻說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成了呢？」
葉拂正色搖頭說道：「絕無可能，而且你會死！」
唐戈再次沉默，而且時間更久，許久后才說道：「無妨。」
葉拂的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盯着手中的游天斷劍，思緒越來越亂，他怎麼想都覺得唐戈不對勁。
他似乎在交代後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