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劃過西陸的金光
鬼界之中,敢在岑夫子面前出此狂言的也就只有那麼一人,雖然岑夫子重傷垂死,但他仍舊沒有死。
黑霧中聲音的主人便是鬼界司獄,沒人知道這是人的名字還是鬼界統治者的稱謂。
以他的境界,可以輕而易舉殺死現在昆崙山中的任何人,但他沒有立刻動手,因為面前這個垂死的老人令他感覺到了一絲危險之意。
那是人在臨死前才會爆發的隱匿極深的危險。
遠處矮山之巔,葉滸雖說攻勢霸道無匹,但畢竟和呂邪有着境界上的差距,很快他便被呂邪釋放出的劍氣控制住。
漆黑的劍光充斥着無盡劍氣,構成的鬼界劍陣將葉滸困於其中。
呂邪沒有殺他,一個無相中境強者的臨死反撲即便是鬼界掌界使也難以完全避開。
昭容仍舊指揮着鬼界修行者凝聚著漫天劍光,他們身處矮山之上,卻可統治戰局。
呂邪看了一眼被困在劍陣中的葉滸,身形一動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掠至四崖一島的範圍內。
根據鬼界得到的消息,昆崙山兩位崖主去了遠古戰場遺跡,一位現在正在被鬼界劍陣困着,唯有了塵崖上還有崖主坐鎮。
了塵崖有兩位無相境強者,一位崖主,一位閉關多年的長老。
此二人破開漫天劍雨,磅礴氣息壓迫而下,鎖定那道矮小身影。
呂邪腳踏虛空,抬起頭平靜的望着二人說道:「項潛、藺遠山,兩個廢物而已,居然有這麼大名氣。」
項潛是了塵崖崖主,無相中境。
藺遠山是了塵崖長老,無相初境。
雖然放眼崑崙界,這等境界已屬頂尖,但在呂邪這位涅槃上境的強者眼中,他們仍然是弱者。
項潛目光冰冷,周身瀰漫着磅礴的通天真氣,厲聲喝道:「呂邪,你們能進入昆崙山的確是有些能耐,不過你認為你們能安穩離開嗎?」
呂邪冷漠說道:「幼稚的威脅。」
項潛深吸一口氣,與藺遠山對視一眼,二者身體中散發的通天真氣隱隱有連接在一起的趨勢。
呂邪沒有動,只是眉心處浮現一道漆黑劍光,劍光之中是一柄短小鋒銳的黑色光劍。
這是他的本命飛劍,涅槃上境強者的本命飛劍,可堪稱神兵利器。
漆黑劍光閃過,虛空隱隱被撕裂,留下一道難以察覺的痕迹,呂邪的本命飛劍就這麼飛了出來,速度極快,比世間出手最快的劍道修行者還要快。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項潛和藺遠山還沒有反應過來,漆黑劍光便刺破了通天真氣的阻礙,接連穿過這兩位無相境強者的身體。
黑光掠回,重回呂邪眉心。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一瞬一劍,一瞬重傷二人。
項潛和藺遠山臉色驟白,身體搖搖晃晃的落到了塵崖邊緣,通天真氣再次席捲而出,不斷朝着傷口處匯聚,萎靡的氣息足以說明二人被重傷。
呂邪的身體微顫,眼中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是沒有想到項潛和藺遠山的反應如此迅速,在本命飛劍穿過他們身體的那一剎那,竟是利用通天真氣對本命飛劍發起了攻擊。
了塵崖上湧出無數弟子與乾元境長老,無數通天道法的氣息與劍氣呼嘯而出,目標皆是那道矮小身影。
一瞬間,了塵崖震動起來。
呂邪沒有任何懼意,反而露出譏諷笑意,看着這群昆崙山門人,就像在看着一群螻蟻。
他再次消失,瞬間出現在了塵崖上,一道黑色劍光掠出,便是穿透了兩位乾元境長老的身體。
一瞬間,氣海崩碎,血液凝固,這兩位乾元境長老便是身隕。
項潛盤坐在了塵崖邊緣,發出一聲憤怒喝聲,剛欲有所動作,體內卻傳來劇痛,氣息立刻紊亂起來。
他動不了,藺遠山也動不了。
了塵崖上的那些長老弟子便只能任由呂邪屠殺。
數息之間,了塵崖上便是多了數十具屍體,血腥之氣開始在這座神山之上蔓延。
忽有陣法起,一道龐大的劍陣在了塵崖上方形成,劍陣之中充斥着磅礴的通天真氣,了塵崖所有人分散站立,共同維持着這一道由劍氣和通天真氣構成的玄妙陣法。
呂邪被困在其中,抬眼冷冷的望着這道還算有些威力的陣法,卻只感覺不堪一擊。
萬劍通玄陣。
昆崙山以劍道和通天道法為基礎融合而成的一道陣法,自創立以來,還未真正的施展過。
無數道劍光在通天真氣的包裹下呼嘯落下,呂邪的眼中映着漫天劍雨,卻只是輕輕抬起了手。
轟!
忽有雷鳴聲自他體內響起,旋即磅礴劍氣席捲而出,直接與漫天劍雨碰觸在一起。
霎時間,天地震動。
呂邪一怔,極小的瞳仁中浮現一絲錯愕,旋即劍氣再漲,萬劍通玄陣僅僅支撐了片刻便破碎開來。
無數身影倒飛而出,漫天血花濺出,有人重傷,有人身隕,了塵崖的底蘊折損了近三分之二。
短暫的恢復之後,項潛的身形爆射而出,在雄渾的通天真氣包裹下,猶如一顆燃燒着的隕星一般沖向了呂邪。
呂邪冷漠一笑,本命飛劍再次浮現而出,懸浮在指尖,劍氣猶如游龍一般在飛劍周圍環繞。
項潛瞬間現於身前,而且速度不減,通天真氣擴散至百丈龐大,直接將呂邪籠罩進去。
藺遠山的眼中浮現紅暈,血絲覆蓋了整個眼球。
那些還活着的長老弟子皆是身軀猛顫,鼻頭猛然一酸。
轟!
天空中傳來一聲巨響,一道漆黑劍光從漫天通天真氣中爆射而出,血雨落下,落在了塵崖的每一寸土地,落在了塵崖每一個人的臉上。
通天真氣散去,呂邪搖搖欲墜的落下,嘴角浮現一絲血跡,卻不見項潛的身影。
「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怒吼,瞬間有無數道帶着恨意和殺意的攻勢朝着呂邪落去。
這些昆崙山弟子長老憤怒至極,皆是耗盡全部真氣,拚死也要報仇。
藺遠山噴出一大口鮮血,忍受着氣海中的劇痛,緩緩站了起來,不知何時,這張有些乾枯的臉上已經佈滿淚水。
了塵崖上的所有人都落淚了,淚水與血水混合在一起,沒有猙獰可怖,只有無盡悲慟。
那些血是屬於項潛的,他現在已經化作無數血花與了塵崖融為一體。
望着無數攻勢落下,呂邪沒有再迎頭而上,身形一動便是逃離至百丈之外,項潛最後的自爆令他也是根基受損,現在已是重傷之軀。
他沒有想到,昆崙山門人為了守住山門竟會如此拚命?
呂邪暫無戰力,了塵崖眾人已無力再追逐下去,皆是癱在原地,望着無數同門的屍體,更感覺凄冷,比昆崙山各個角落的積雪還要冷。
其餘三崖沒有無相境強者坐鎮,在昭容指揮的鬼界修行者的進攻下亦是損失慘重。
當一道怒氣滔滔的身影沖入那座矮山時,才算暫時扭轉了戰局。
……
……
滄桑的麻衣男子沖入矮山,瞬間殺死數名鬼界修行者,然後在山巔下某處駐足,與昭容對峙著。
棕色短髮,額頭綁着髒兮兮的髮帶,一臉胡茬,怎麼看都不像無相境修行者,但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卻足以說明他的實力。
無相中境。
他是葉拂,住在大河畔的鑄劍人,他鑄劍多年,很多人都忽略了他自身的實力。
昭容盯着他說道:「你是誰?」
葉拂說道:「我是誰不重要,你們入侵昆崙山,都該死!」
話音落下,他沒有任何猶豫,手中劍光閃爍便多了一柄粗糙斑駁的鐵劍,看上去更像是一塊廢鐵。
昭容譏諷道:「就這麼一塊廢鐵,也想守住昆崙山?」
葉拂說道:「廢鐵也能殺人。」
他將鐵劍扔到上空,瞬間有劍氣激蕩,鐵劍化作一道龐大的劍影,直接朝着昭容斬去。
昭容臉色驟寒,心想昆崙山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厲害人物?
……
……
懸空島上,岑夫子和鬼界司獄一直沒有動手,二人看着對方,也沒有說話,持續了很長時間,昆崙山上的戰爭他們自然能夠察覺到。
岑夫子的臉色越來越暗,他看似毫無動作,卻一直在醞釀着什麼。
司獄知道他在醞釀什麼,卻不知道在醞釀着什麼。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某個時刻,岑夫子突然舉起了那根如枯木一般的權杖。
黑霧中,司獄有些好奇。
一道並不磅礴但卻玄妙至極的氣息從岑夫子的身體中瀰漫而來,這般狀態持續了約摸十數息的時間。
咻!
忽有一道如閃電般的聲音劃過昆崙山上空,一股恐怖的威壓瀰漫而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正在戰鬥的昆崙山門人以及鬼界修行者,他們皆是抬頭望向蒼穹。
司獄也抬起了頭。
一道金光從極為遙遠的地方掠來,貫穿了大半個西陸大地,在蒼穹中留下了一道深邃的痕迹,金光的尾巴猶如煙花般燦爛。
那股威壓令所有人心頭猛顫,就算是司獄周身的黑霧都濃郁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