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裂縫中的光

這裏是一片昏暗的世界，雖然天光無法照射進來，卻依然可以清楚的視物。

這裏沒有高山，沒有植被，有的只是碎裂的巨石和無數大坑，那些大坑想來便是千年以前的曠世之戰中留下的。

大坑中到處都是如蛛網一般的裂縫，裂縫很細，一隻手伸不進去。

唐戈從上方無端墜落，從他空洞無神的眼神可以看出這不是他本意，就在他距離某個大坑只有數十丈距離時，眼中忽有劍光閃過，瞬間清醒過來。

鬼泣劍現於手中，直接插入了大地，唐戈握著劍倒立懸於半空，在鬼泣劍的支撐下觀察著周圍的情形。

他忽然覺得這個姿勢有些舒適。

片刻后，他落於地面上，抽出鬼泣劍，開始回想自己為何不受控制的便一頭栽了下來。

思索無果，腦海中反而傳齣劇痛，這種感覺他只在那異族強者降臨的時候出現過。

唐戈手握鬼泣劍，一步一步沿着大坑向上走去，每走一步，腦袋便疼一分，終於他走出大坑，視線所及之處，無數大坑浮現於眼前，就像是被隕星砸過一般，難以想像這裏曾經爆發了怎樣的戰爭。

他默默地站着，不知為何，其他人還是沒有下來，或者說他們已經下來了卻沒有被他發現。

時間緩緩流逝，這裏無風也無雪，空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某個時刻，唐戈的眉心處忽有一抹明亮的劍光閃爍而起，一柄細短的光劍飛了出來，然後迅速掠向遠方，於這片戰場中穿行。

這是他的本命飛劍。

隨着本命飛劍的穿行，無數道劍識從飛劍上飄掠而出，擴散至每個角落，直到某一刻，唐戈霍然轉頭看向某處。

那裏傳出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明亮劍光閃過，本命飛劍掠回眉心，唐戈收起鬼泣劍，身形一動，便是朝着波動的方向掠去。

他看到了那個在大坑底部盤坐着的人影，裂縫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朝着四周向上蔓延。

唐戈認出了他，正是之前見到過的異族強者。

……

……

唐戈以為自己是第一個進入這片戰場的人，卻不曾想到那異族強者也在此處，他氣息萎靡虛浮，想來被貪狼殿鏡回鏡默二人傷的不輕。

他抬起頭，黑袍下露出猩紅雙眼，將唐戈給盯着。

唐戈站在大坑上方，居高臨下，平靜的看着他說道：「怎麼樣？崑崙界的空氣如何？」

黑袍下一片黑暗，異族強者的雙瞳微微波動，說道：「一般。」

唐戈說道：「那你們還要來？」

異族強者看着唐戈緩緩走來，猩紅雙瞳微微閃爍，不知意味。

唐戈邊走下大坑邊打量著四周，異族強者在此處，魁流會不會也出現？當時可是二人一起離開的。

在雙方距離只有幾丈遠的時候，唐戈停住腳步。

異族強者盯着他的眼睛說道：「來了自然是有事要做。」

唐戈說道：「何事？」

異族強者說道：「我有些不明白，你的境界如此低微，為何在我面前卻如此鎮定，你的底氣是什麼？」

唐戈想了想說道：「或許是因為你受傷了。」

異族強者一怔，似有些失望，並沒聽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唐戈問道：「你來自何地？」

異族強者說道：「很重要嗎？」

唐戈說道：「重要。」

異族強者說道：「對你？」

唐戈說道：「是的。」

異族強者突然森然一笑，說道：「我偏不說。」

……

……

二人的對話猶如孩童一般倔強至極，於平靜中隱隱對峙。

異族強者突然問道：「你是誰？」

唐戈說道：「昆崙山，唐戈。」

異族強者說道：「我問的是你的真實身份。」

唐戈眉頭微皺道：「我就是我。」

異族強者沉默片刻說道：「你離我這麼近，就不怕我殺人奪靈？」

殺人便是想殺唐戈，奪靈奪的自然便是劍靈，異族強者一直接近唐戈的原因便是如此。

唐戈平靜說道：「因為我知道你現在殺不了我，貪狼殿的毒，就算是魁流也無法輕易破解。」

異族強者說道：「你倒是聰明，不過……殺你足夠！」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森然冷冽，一股磅礴的氣息自身體中席捲而出，瞬間籠罩方圓數十丈的範圍，唐戈直接動彈不得，氣海也幾乎停滯了下來。

唐戈眸子微凜，卻沒有任何懼意的說道：「你不出手，我怎麼動手呢？」

聞言，異族強者頓時一怔，雙瞳中的猩紅之光陡然璀璨，射出兩道光束，直接轟向唐戈面門。

唐戈突然身形一動，如移形換影般瞬間出現在另一處，與此同時，無聲的劍氣在大坑周遭浮現而出，朝着異族強者匯聚而去。

本命飛劍從眉心處飛出，懸浮在異族強者頭頂，與那些劍氣連接交融，形成一道威力不俗的劍陣，將他困於其中。

「你怎麼還可以動？」

劍陣中傳出異族強者嘶吼的聲音，聲音中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唐戈淡笑道：「你都說了劍靈在我身上，這點小事還解決不了的話，劍靈也就沒什麼大用了。」

異族強者的氣息瞬間冷了下去。

「哼，小爺我可不止這點本事！」

唐戈的氣海中傳出小泣不滿的抱怨聲，有些可愛。

「說吧，你來自何處？為何要來？來了多少人？」唐戈問道。

異族強者抬着頭，猩紅雙眼透過劍陣緊盯着唐戈，那劍陣雖然不是至強，卻足以困住重傷的他，甚至殺死他。

沉默許久之後，他終是緩緩開口道：「我從青泱界獨自前來，至於別人有沒有來，我不知道。」

青泱界？

唐戈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腦袋再次劇痛起來，眉頭緊鎖，努力剋制着那股神經深處的痛感。

「原因呢？」片刻之後，唐戈又問道。

異族強者說道：「我來此地只是聽說這裏有寶藏現世，至於那場曠世之戰我也是知之甚少。」

唐戈輕輕一揮手，劍陣陡然緊縮，異族強者只感覺皮膚正在被千萬柄匕首凌遲，痛苦卻又無可奈何。

赤裸裸的威脅。

異族強者驚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唐戈輕吐了一口氣，說道：「你和魁流認識？」

異族強者說道：「不認識，我出現在崑崙界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唐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異族強者說道：「紅冥。」

唐戈眉頭一皺，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名字，隨即竟脫口而出道：「紅雲寒是你什麼人？」

異族強者面色一滯，說道：「正是紅氏先祖。」

……

……

唐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想起那個名字，就像是冥冥中註定一般。

紅冥也不知道唐戈為何會知道紅氏先祖的名諱，更是迷茫。

他離開了這片戰場，是被唐戈強行趕走的，唐戈沒有理由殺他，而且從內心深處也不想殺他。

唐戈盤坐在剛剛紅冥待過的地方，四周有無數裂縫蔓延至遠方，令他看起來形單影隻，甚至有一絲凄苦。

血氣氤氳，鬼泣劍於面前懸浮出現，傳出小泣的聲音：「你怎麼了？每次你見到那傢伙都像變了一個人。」

唐戈抬頭看了一眼鬼泣劍，又緩緩低下頭說道：「感覺很奇怪，但說不上來，我的記憶似乎……缺失了。」

小泣從鬼泣劍中現出身來，雙臂抱胸，一上一下輕輕飄着，滿臉疑惑的說道：「你在說什麼東西？」

唐戈無奈搖頭說道：「算了，以後再說吧，說了你也不明白。」

小泣撇了撇嘴，忽然臉色一變，直接化作一道紅光掠進鬼泣劍中。

唐戈一怔，旋即起身握住鬼泣劍，低頭盯着腳下無數裂縫的匯聚之處，那裏有一道微弱的光芒浮現。

光芒起初忽明忽暗，然後凝實，越來越亮，猶如劍光一般飛掠而出，直接沖向唐戈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