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和平的代價
孟今煩不負所望,果真探查到了一絲端倪,那處傳聞中最後的戰場便坐落在遠古戰場遺跡的最東部。
於是,唐戈等人再次匯聚,開始朝着東方前進,殊不知,各宗門的無相境強者以及鬼界西侯等人也在朝着那裏進發。
除了這些人,其餘修行者尚不知曉即將發生的事情,他們仍然在各處尋找機緣並廝殺着。
當然,有幾人例外。
寧知秋和紀歡在突出重圍之後,憑藉着井字劍訣和斷字劍訣隱隱有所察覺,但並不確定具體位置,只能摸索著朝着東方而去。
厲刀刀從貪狼殿開派祖師那裏得了一柄劍,於是他帶着離懨一路向東。
一時之間,那些得到了十二劍門傳承或者十二柄神兵之劍的修行者開始盡數朝着遠古戰場遺跡的東部匯聚。
但是知道具體位置的也就那麼寥寥幾人,更多的人則是在小心翼翼的摸索。
遺跡東部是一片極為遼闊的荒原,荒原之上沒有高山丘陵,也沒有盆地峽谷,只有無數大小不一、長短不一、深淺不一的裂縫蔓延開來。
這裏的積雪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大多數落雪應該都被那些裂縫吞噬了。
唐戈等人率先降臨此處,當他們在東部荒原探索了將近半日時間之後,最終停留在了荒原北邊。
皸裂的大地,人類顯得極為渺小。
眾人站在一條深邃悠長的漆黑裂縫之上,感受着從下方倒灌而上的冰冷煞氣,即便是他們的修為境界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仍舊感覺心顫不已。
裂縫中不僅有冰冷強大的氣息,還有濃濃的血腥之氣和勢不可擋的戰意瀰漫,那些皆是積累了千年之久的氣息,若是普通人身處其中,恐怕會直接肝膽俱裂。
唐戈的目光從裂縫中移開,掃過荒蕪大地,然後看向孟今煩說道:「確定是這裏嗎?」
孟今煩遲疑片刻說道:「不確定,但這裏的感覺最強烈。」
他們憑藉着孟今煩的感知來到這裏,就算是那些無相境強者和鬼界高手都沒有他們的速度快。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古之月、鄔滄雨等人一度懷疑來錯了地方。
忽有凜冽風聲從天際呼嘯而來,數道強大的氣息如雷霆般降臨。
唐戈等人霍然抬頭,見到了一眾強大而熟悉的身影,正是各宗門的無相境強者。
他們在看到唐戈等人時,亦是一臉震驚,沒想到這些年輕人的速度竟是比他們還要快。
古之月等昆崙山弟子沖着景鹿、念如音二人恭敬行禮。
海晴兒和白魚看向人群中的那個老者,眼中皆是隱隱泛起怒意。
孟今煩看似隨意的雙臂抱胸,卻仍掩飾不住緊張,畢竟他也是第一次面對着如此多的無相境強者。
季青雲站在唐戈身邊,沉默不語。
景鹿看着唐戈說道:「你們的速度倒是挺快。」
唐戈輕輕點頭說道:「這裏是曠世之戰最後的戰場嗎?」
景鹿螓首微點道:「應該是了。」
唐戈的目光掃過周遭,說道:「鬼界修行者呢?」
聞言,眾人臉色皆是微變,包括各宗門的無相境強者。
景鹿說道:「他們就在附近,不過你也知道他們喜歡隱匿。」
唐戈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人群中的那個老者身上,隨即說道:「讓他們現身吧,進入戰場之前我們還是先將一些事情解決為好。」
海晴兒和白魚的俏臉更寒。
古之月等人的臉色也有不同程度的變化。
孟今煩嘴角一揚,心想有好戲看了。
無相境強者之中,那個老者平靜如水,但是來自雲劍宗的屠末卻悄然眯起了眼睛。
景鹿柳眉一挑,如劍一般鋒銳筆直,她盯着唐戈說道:「何事?」
唐戈說道:「讓他們現身吧。」
景鹿無奈,隨手一揮,便有鋒銳劍氣直入蒼穹,片刻后,一群黑影從遠處現身,漆黑劍光瀰漫着大半個天地。
……
……
西侯肩膀處的羽毛隨着風微微盪著,輕鬆而自然,正如她現在的狀態一般,嘴角泛起嫵媚笑意。
「小鬼,你的事情真多。」
西侯的美眸將唐戈盯着,眼底有異色流轉,就像在看着一件極為喜歡的寶貝一般。
唐戈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移開,落到人群中的那個老者身上說道:「貝老,你就不準備解釋一下?」
眾人視線齊刷刷的看向貝止瀾,他走了出來,平靜說道:「解釋什麼?」
唐戈指著鄔滄雨、白魚等人說道:「他們可是你囚禁的?」
貝止瀾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眾人皆驚,就連各宗門的無相境強者也是微感錯愕,可他為什麼這麼做?
景鹿和念如音的眼中隱隱泛起冷意。
唐戈說道:「理由呢?」
貝止瀾說道:「老夫全都是為了崑崙界的太平着想。」
唐戈譏諷一笑,道:「你是想說七星劫難即將降臨,上界不宜與鬼界結怨,雙方應當聯合共御天劫?」
貝止瀾又是輕輕點頭。
唐戈又說道:「所以你與鬼界達成交易,用這些年輕弟子的命換取和平?」
貝止瀾眉頭一皺,道:「老夫沒想過要他們的命。」
「我知道。」
唐戈緊接着說道:「白涯被囚禁在昆崙山,所以你抓的大多數都是昆崙山弟子,為的便是幫助鬼界用他們換取鬼界掌界使白涯。」
「他們皆是我昆崙山年輕一輩的核心力量,自然分量極重,對吧?」
貝止瀾沉默不語。
景鹿和念如音周身隱隱有磅礴的氣息瀰漫開來。
唐戈繼續說道:「可你有沒有想過鬼界之心,他們可有慈悲之心?」
貝止瀾慢慢閉上了眼睛,氣息平靜如常,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西侯突然慢悠悠的開口道:「本座可沒有與他交易。」
唐戈平靜的看着她說道:「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西侯一愣,她沒有生氣,只是有些驚訝,難道是司獄大人親自出手?
言盡於此,唐戈眼帘低垂沉默著。
「我羅剎海弟子也是你囚禁的?」
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羅剎海劍仙十一看向貝止瀾,左眼上的劍痕更顯猙獰。
刀皇藍不言在一旁一言不發,卻有寒意從其身體中溢出。
貝止瀾依舊閉着眼睛。
景鹿鬆開緊握的拳頭,有劍光在潔白掌心之中流轉,她盯着貝止瀾厲聲說道:「我一直以為你迂腐至極,沒想到竟是已經愚蠢到了這種地步!」
空氣一度凝固,貝止瀾仍舊不言不語。
海晴兒看了白魚一眼說道:「師伯,你真是老糊塗了。」
白魚緊握著玉手,嬌軀微微顫抖。
連聽潮靈谷的後輩弟子都如此言語,可見這個一向德高望重的崑崙界強者究竟失了多少民心。
場間安靜了許久,直到某個時刻,貝止瀾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依舊平靜如水,他說道:「我沒有錯。」
……
……
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就像無法改變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
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自然思想也是千奇百怪的,崑崙界曾有一位以書問道的大修行者曾經說過一句話,便很好的闡述了這個觀點。
人類的悲歡從不相通,便罷了。
沒人能夠改變貝止瀾的觀念,唐戈不行,景鹿也不行,他們不懂這個老人的思想,正如一隻飛鳥嘲笑井底之蛙一般。
但事情總要有個結果。
唐戈說道:「我不相信你,所以你是自己走還是如何?」
貝止瀾無奈的輕輕搖頭。
景鹿站到貝止瀾面前,周身隱約有劍嘯聲響徹而起,她說道:「你最好還是離去,此間之事還不值得你我兩派之間撕破臉皮。」
貝止瀾平靜的看着她,身後有一股深沉寒意襲來,念如音的眸子已經徹底變作冰寒之色。
劍仙十一和刀皇藍不言亦是開始運轉起真氣,空氣中的氣氛變得極為壓抑。
許久之後,貝止瀾長嘆了一聲,周身有符印靈光閃爍,他深深的凝望着唐戈,便化作一道流光飛掠離去。
貝止瀾離去,屠末悄然鬆了口氣,但下一刻他突然身軀緊繃,霍然抬頭,看到了景鹿冰冷的目光。
……
……
「你勾結鬼界湮風謠,襲擊我派太初崖主黎棠,可是認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景鹿突然向屠末發起質問,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西侯的臉色越發的精彩起來,沒想到自己時隔多年再次降臨上界,竟是遇到這麼多趣事。
屠末怒喝道:「你放屁!」
景鹿譏諷道:「是嗎?」
海晴兒從唐戈身後走了出來,看着屠末說道:「你和湮風謠的交易我都聽到了,他襲殺黎棠崖主我也看到了。」
聞言,古之月的眼底有寒意掠過。
任劍青劍眉微挑。
屠末臉色驟沉道:「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證據呢?」
海晴兒一時無語,屠末露出嘲諷的笑意。
「你應該有一塊劍池源石吧?」
唐戈的聲音忽然響起,他靜靜的看着屠末,嘴角浮現莫名笑意。
屠末只感覺心口一縮,說道:「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不是秘密。」
唐戈說道:「在哪裏?」
屠末眯着眼睛,眼底的寒意越來越濃,說道:「關你屁事。」
唐戈微微一笑,掌心之中有劍光閃爍,隨即一塊如玉般的晶石浮現而出,其中蘊含的劍氣可令世間所有劍道修行者追捧搶奪。
任劍青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屠末的背影,心中輕嘆了一聲。
唐戈說道:「夜淵神將殺死了湮風謠,在他體內發現了這塊劍池源石,如果所料不差,上面殘留的氣息應該便是你這位雲劍宗守谷長老所留吧。」
湮風謠死了?
屠末真的和湮風謠勾結?
眾人在一瞬間皆是想到了這兩個問題,尤其是西侯等鬼界修行者更為震驚,堂堂鬼界四大掌界使之一的湮風謠,就這麼毫無聲息的死在了子夜手中?
屠末的臉色已是沉到了極致。
唐戈掂了掂手中的劍池源石,說道:「雲劍宗與昆崙山的仇怨可以理解,但你勾結鬼界便是大罪。」
屠末眼中生出野火,厲聲喝道:「劍池源石還給我!」
唐戈說道:「好啊。」
話音落下,劍池源石被他輕輕扔出,但方向卻是朝着景鹿而去。
景鹿嘴角微揚,一指探出,一道強大的劍氣呼嘯而出,直接刺穿了劍池源石。
霎時間,劍氣氣浪席捲而出。
劍池源石破碎成漫天光點,就像是流星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