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悲歡不相通
「雖然不知道你體內有什麼東西阻礙了探查，但你的確是吾所尋找的最合適之人，你所修鍊的青龍真氣就算是放到吾那個年代也屬於最頂尖的存在。」
紫衣少年的眼神再度變得平淡，聲音依舊滄桑。
季青雲的視線沿着巨大的龍首望向上面盤膝而坐的少年說道：「您不會一直在等待有緣之人吧？」
紫衣少年平靜說道：「是的，大概有幾千年的時間了吧。」
季青雲心頭微凜，崑崙界所記載之事，幾乎難以追溯到幾千年前，沉默片刻后說道：「您為何要等待有緣之人？」
紫衣少年說道：「吾隨時可以坐化，只是為了我龍族傳承能夠延續下去，才一直撐到了今日。」
季青雲的掌心有冷汗浸出，說道：「您的傳承是是什麼？」
紫衣少年說道：「自然是我龍族最強的傳承，你體內的青龍真氣可將其發揮至極致。」
明明是豪言壯語，他的語氣卻始終平淡如常。
季青雲目光微微閃爍，沉默片刻說道：「之前峽谷中有一位身負幽龍真氣之人，他比我更強，您為什麼不選他？」
他說的自然是子夜。
紫衣少年說道：「吾不選他自然有理由，他察覺到吾故意釋放的氣息自然不敢再靠近此處。」
季青雲驚聲道：「您是故意逼他離開峽谷的？」
紫衣少年點了點頭。
季青雲再次沉默，紫衣少年平靜的看着他，不急不躁。
許久之後，他才再次抬起頭，猶豫說道：「前輩，您可留有祖龍精血？」
紫衣少年一怔，旋即再度恢復平靜說道：「自然。」
季青雲試探著說道：「祖龍精血也是傳承的一部分？」
紫衣少年說道：「當然不是，不過你若是想要，可以給你。」
季青雲低頭竊喜，片刻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驟寒，但是為了不被紫衣少年察覺，很快便恢復如常，抬起頭說道：「您可以讓我朋友也進來嗎？祖龍精血是他需要的。」
紫衣少年靜靜的看着他，沉思片刻后說道：「好。」
話音落下，只見他伸出修長手指輕點虛空，黑暗頓時波動起來，一道紅衣身影不受控制的飛了進來。
……
……
唐戈看到季青雲，有些欣喜，當他看到紫金巨龍以及紫衣少年時，難免震驚一番，但很快恢復平靜。
季青雲直接將唐戈拉到一邊，小聲在他耳邊說着什麼，唐戈的臉色一直平淡如常，眸子裏卻悄無聲息的掠過一抹寒意。
紫衣少年不知二人說了些什麼，只見他屈指一彈，一道紫金光芒便是如流星般飛向唐戈。
唐戈伸出手接住，光芒散去，掌心中多了一片紫金龍鱗，表面上流轉着玄妙的光澤。
「祖龍精血便儲存在龍鱗之中。」
紫衣少年的目光從唐戈身上移開，又看向季青雲說道：「東西已經給了你朋友，準備好接受傳承了嗎？」
季青雲看了唐戈一眼，然後重重點頭。
紫衣少年的嘴角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一瞬即逝。
……
……
古老的龍吟之聲響徹在黑暗空間里的每一個角落。
季青雲的身體在紫金光芒的包裹下飄了起來，只見紫衣少年雙手結印，無數條紫金小龍在他身體表面飄浮遊盪，隨着印法變幻，那些小龍飛向了季青雲。
紫金小龍環繞在季青雲的周身，與此同時，紫衣少年屈指一彈，一道紫金光芒攜帶着無數信息射進了季青雲的眉心之中。
季青雲臉色驟變，不是痛苦，而是無盡的震撼。
紫衣少年雙手的印法再變，無數晦澀難懂的信息開始在季青雲的腦海之中鋪展開來。
一聲彷彿來自遙遠時代的龍吟之聲，貫穿了天地與時間，也貫穿了季青雲的身體。
複雜晦澀的信息瘋狂的湧進他的腦海中，但最後，卻是匯聚成了四個古老字體。
神意龍淵。
四個古字，浩瀚磅礴，隱隱有一種難言的威嚴滲透而出。
這便是龍族的傳承。
紫衣少年在龍首之上站起身，輕輕一跺腳，那條紫金巨龍便是化作數不盡的光點湧入了他的身體中。
他於虛空中負手而立，凝視着紫金光芒中的那道身影，稚嫩的臉龐上再次浮現笑意。
這次的笑意沒有一瞬即逝。
唐戈看到了那抹笑意，袖口的手掌微微握起，他有些緊張。
紫金光芒之中，突然有一道低沉吼聲傳出，那道聲音應是季青雲所發，但隱隱間卻有着一種特別的波動。
紫衣少年的目光望去，季青雲的身體表面竟是有一些細微的蠕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想要破體而出，但又像是差了什麼，始終無法完成那一步。
「差不多了。」
紫衣少年一聲低語，隨即袖袍一揮，他的身體漸漸虛幻，然後碎裂成無數紫金光點，光點匯聚，化作一道光束爆射而出。
紫金光束掠過黑暗，一種極為強橫的波動瀰漫而開，直接衝進了季青雲的身體中。
霎時間，光芒凝固，季青雲的身體表面竟然是瘋狂的蠕動起來，一道道蘊含着痛苦的低吼聲不斷傳出。
唐戈也動了，他雙手結印，劍符直接自眉心處飛掠而出，懸浮至季青雲頭頂，世間最強大的劍氣如瀑布般席捲而出，直接將他籠罩而進。
紫金光芒隱隱有退散的趨勢。
在紫衣少年化作的光束衝進身體中時，季青雲滿臉痛苦，但當劍符出現時，他躁動的心終於是安撫了一些，只是眼中的紫金光芒開始有戾氣一點一點的浮現而出。
「你二人竟敢設計於吾！」
凄厲的聲音從季青雲體內傳出，不是他所言，而是那紫衣少年，也就是那條龍。
季青雲已經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唐戈雙手結印控制着劍符護住季青雲，說道：「你不也想藉著傳承之名，企圖控制他的身體，然後助你重生？」
季青雲的身體中又是有一道咆哮聲傳出：「吾之意圖，竟是被你二人看穿，但就憑這枚符印就想阻止吾？」
唐戈面色凝重說道：「你在賭，我也在賭，只能看誰賭贏了。」
季青雲體內再無任何聲音傳出，唐戈也再未開口，雙方開始僵持，唯有劍嘯聲與龍吟之聲交織而起。
……
……
一面萬分危急、千鈞一髮，一面卻是和諧中透著些許異樣的氣氛。
就在不久前，唐戈突然被黑塔釋放的神秘力量吸扯而進，只剩下了古之月和海晴兒二人，她們曾試着進入黑塔，卻毫無辦法。
天地間安靜了下來，荒蕪大地上只剩下那座黑塔以及兩道倩影，空氣中瀰漫着尷尬的氣氛。
二女好幾次無意間看到對方，卻都迅速轉過頭去，不知該如何言語。
不知過去多久，海晴兒開始直視古之月，猶豫片刻后說道：「古師妹，還沒恭喜你成為古月洞天執印長老。」
古之月一怔，轉過頭看着海晴兒淡淡一笑道：「謝謝。」
又是一陣沉默。
古之月倍感尷尬，想了想又道：「海師姐，你跟小師叔是怎麼認識的？」
聞言，海晴兒嬌軀一頓，一時間竟無法言語，回過神之後說道：「我跟他是在桐鄉城認識的，他那時候還未上昆崙山，因為某些事情一起待了很多天，那時候的我比你現在還要小一點，也不知道那傢伙是怎麼回事，模樣一直都沒變。」
又提到了那個亘古不變的話題，唐戈為什麼一直是少年模樣？
古之月也不知道，在她的印象中，唐戈一直是那種模樣，她說道：「小師叔可能是長生不老吧。」
海晴兒溫婉一笑，心想這小丫頭還挺幽默的。
古之月也淺淺一笑，之前的尷尬氣氛一掃而光。
海晴兒凝望着那座黑塔良久后才說道：「我感覺他的心裏有很多秘密，但總是不願意與人說。」
「秘密？」
古之月斂去笑意，眼底浮現一絲傷感之色，說道：「可能他覺得就算說出來，也沒人能夠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