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雪界，秘密，恨意
天光仍舊明亮的灑落在峽谷之中，這正是子夜的手段，但天光卻始終驅散不了他身體表面的黑暗。
戰鬥很快開始，又很快結束。
湮風謠施展了兩次鏡像天地，卻都沒有令子夜受到絲毫傷害，反而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他最為簡單的一拳穿透了身體。
「他……他死了？」
古之月的聲音微微顫抖，因為子夜的手段，也因為湮風謠死的太快。
鬼界四大掌界使之一，就這麼死在了這片不知名的峽谷中，但殺死他的人是子夜，世間並沒有多少人有這個榮幸。
子夜的手臂依舊在湮風謠的身體里，他們依舊在空中站着。
唐戈目光微微閃爍，視線從湮風謠身上移開，緊盯着那道黑影，劍心通明的他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黑影，彷彿是真正的黑暗。
或者可以說，子夜便是黑暗所化。
季青雲的目光同樣落在黑影上，臉上滿是敬畏，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一記簡單的動作，竟是可以殺死一名極有可能已經突破至涅槃上境的鬼界修行者。
子夜究竟強大到了什麼地步？
武道界中，很多人都知道子夜的神秘與強大，但沒有多少人見過他出手，因為見過他出手的人幾乎都死了。
活下來的是他欽佩的人，唯有少數人是他不想殺的人。
天空中的二人落到了地面上，但他們的姿勢依舊沒有變，湮風謠垂著腦袋，胸口露出沾滿粘稠血液的拳頭，隱隱有詭異的氣息瀰漫而出。
「給你們了。」
子夜的聲音極為平淡，卻令唐戈三人一直摸不著頭腦，他在跟誰說話？又是什麼意思？
如同大船劃過海面的聲音傳出，子夜的拳頭慢慢抽離出湮風謠的身體，那聲音聽似平淡，卻令古之月嬌軀一顫。
湮風謠的身體轟然倒地，子夜的再次融於黑暗中消失不見。
峽谷內一下子暗了下來。
忽有無盡的劍嘯之聲響徹而起，聲音的源頭便是湮風謠。
湮風謠趴在地面上，劍嘯聲釋放而出，在峽谷的風裏飄着。
忽然，他的後背陡然爆射出一道璀璨的劍光，那劍光呈現青白二色，如上古大道一般神秘，並不是鬼界生死鬼獄書所修之劍氣。
唐戈有些明白子夜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古之月也明白了一些。
季青雲撇了撇嘴，心想我不是劍修，這東西對我沒用。
那道巨大的青白劍光並沒有散去，反而猶如劍陣一般籠罩着湮風謠的屍體，其中所蘊含的劍氣可稱舉世無雙。
大道是什麼樣，那些劍氣便是什麼樣。
湮風謠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在青白劍光的照耀下，身體迅速萎縮，最後竟是化作無數漆黑的光點，漸漸轉為虛無。
他徹底死了，卻留下了那一道劍光。
古之月有些緊張的說道：「子夜說這東西留給我們，這是什麼？」
唐戈的黑瞳隨着那道劍光也變成了青白二色，沉默片刻說道：「這可能是十二劍門的傳承，被湮風謠得到了。」
古之月柳眉微蹙，忽然間想到了什麼，驚聲道：「難道師父和滄雨師兄就因為這道傳承才遭了湮風謠的毒手？」
唐戈搖頭說道：「或許是這樣，但他們沒有死。」
古之月相信唐戈，他說沒有死，他們便沒有死。
……
……
唐戈和古之月走進了青白二色的劍光中，盤膝而坐，入定感悟去了。
季青雲成為了護法，心情有些複雜。
他傷了唐戈，仍然感到愧疚。
那棵死靈樹的作用是什麼？
子夜離開了，難道這裏不是他們要找的地方？
疑惑很多，但季青雲只想了一小會，因為那個紅衣少年都沒有擔心，他便就更不擔心了。
他看着青白劍光中的兩道身影，略作沉吟之後，便找了一塊巨石盤坐下去，閉上了眼睛。
但沒過去多久，他又猛然睜開眼睛，抬頭看向某處，眼中有青光閃爍，直接朝着某處山崖掠去。
……
……
白雪皚皚，積雪頗厚，身形高大一身雪鎧的男子站在雪地里，凝望着下方的幽黑峽谷，臉色複雜。
當那道伴隨着龍吟之聲的青光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長嘆了一聲。
大周帝國青龍將和白虎將碰面。
季青雲踩過雪地，留下一排腳印，走向庄無塵，看着他的側臉，眼底的寒意一瞬即逝，說道：「你找我？」
庄無塵聽出了言語中的冷意，又是一聲輕嘆，道：「看來還是你們的關係更好一些，你對我的態度都變了。」
季青雲負手而立，眼帘微垂，彷彿看到了峽谷下的那道身影，片刻后說道：「你不該對他出手的。」
幾年前，桐鄉一役，為了搶奪靈韻，庄無塵也曾對唐戈出手。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此事已成定局，我也沒辦法了，此次前來，我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季青雲眉頭微挑，道：「你是想知道他為何要向你索要白虎神墜？」
庄無塵微微睜大眼睛，訝異說道：「你都知道了？」
季青雲微微頷首，澤冥島上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裏，他又身負青龍神墜，自然能夠察覺到一些端倪。
庄無塵逐漸平靜下來，望着下方的幽深峽谷，沉默許久才說道：「所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據我所知，朱雀神墜也落在了他的手中。」
季青雲臉色微異，四大神墜只是女帝賜予四位鎮區使的信物象徵，相當於兵符，雖說有一些玄妙力量，但稱不上至寶。
武道界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是這麼認為的，但若是普通之物，唐戈又為何連續收集朱雀神墜和白虎神墜？
許久之後，季青雲說道：「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說，我不會過問。」
庄無塵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忽然神色莫名的盯着季青雲說道：「他若是向你索要青龍神墜呢？你給嗎？」
季青雲一怔，說道：「給。」
庄無塵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倆究竟是什麼關係？」
季青雲抬起頭，望着雪白雲天，淡笑道：「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沉默片刻，他繼續說道：「對啊，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似囈語，又像是在與天空訴說。
……
……
一千多年的曠世之戰雖說發生在十二劍門的總壇，但還有無數其他宗門甚至是鬼界修行者參與其中，他們也是有傳承留下。
那些傳承自然也是修行者們爭相搶奪的目標，畢竟武道界不是只有劍道修行者。
如今的崑崙界，劍道宗門自然以雲劍宗為首，也是他們最了解十二劍門的秘辛，所以很多人都想與他們合作，但云劍宗一向高傲，普通宗門自然看不上。
但貪狼殿不一樣，這一尊同樣是六大頂尖宗門的龐然大物，自然是雲劍宗合作的最佳對象。
貪狼殿是極少數在七星劫難下存活下來的宗門，當年他們的祖師爺也曾參加過曠世之戰，但遺憾身隕。
那位貪狼殿的開派師祖名為欒歌，他身隕在遠古戰場遺跡中，自然也留了一些來不及送回貪狼殿的傳承。
雲劍宗最了解遠古戰場遺跡，所以離懨想找他們合作，雙方合作可以更大程度的開發遺跡，同樣貪狼殿尋找祖師爺遺物也就方便了很多。
離懨與厲刀刀達成一致，雙方開始共同行動，雖說厲刀刀如今只是孤身一人，但他的背後卻有着令天下臣服的背景。
那枚劍池源石，足可以證明一切。
遠古戰場遺跡已經變作一片連綿不斷的雪原，兩道身影飛速掠過，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迹。
某座山崖之上，有積雪墜落，二人停住腳步。
離懨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說道：「你為何要殺他？」
厲刀刀平靜的望着一望無垠的雪原，說道：「你會不知道？」
他的聲音很平淡，卻令離懨都感覺到了一股深邃的寒意。
厲刀刀看了離懨一眼，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之色，又說道：「他對付同門都可以不擇手段，我殺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