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日月亂宮象

第122章 日月亂宮象

很多年前,古月洞天的執印長老薑息雷外出遊歷,一直潛心修道的他卻沒有經受住紅塵俗世的誘惑。

他愛上了一名女子。

他將那名女子帶回了古月洞天。

二人可謂是神仙眷侶,後來他們誕下一女。

可這嬰兒一生下來便被姜息雷發現是所謂的日月亂宮之象。

她的修鍊速度會很快,但不會活的太久,而且一旦成長起來,極可能有禍亂天下之兆。

好在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姜息雷夫婦二人,但是生下這個嬰兒的三天之後,那個女子竟是消失了。

任憑姜息雷如何尋找,也沒有那女子的蹤跡。

身為道家正統的古月洞天怎麼可以容忍有日月亂生象的人出現,姜息雷的思想深受禁錮,本想一掌拍死那個初生的嬰兒。

但那畢竟是親生骨肉,他如何下得去手?

最後為了避免古月洞天的其他人發現端倪,他讓自己的至交好友,昆崙山太初崖主黎棠抱走了他的女兒。

姜息雷繼續尋找他的夫人,又過了幾年,始終杳無音訊,但他的身體卻不知出了什麼狀況,本來正值壯年,卻突然衰老了下去。

衰老的不僅是身體,還有道行。

他那一身驚世的道行被封印,無法輕易使用,不得已回到了古月洞天,自此隱世不出。

唐戈負手而立,靜靜的聽完姜息雷講完這個故事,沉思了良久。

姜息雷垂著腦袋,猶如將死之人。

唐戈忽而抬起目光,盯着姜息雷問道:「之月的日月亂生象和你突然衰老是否有關係?」

姜息雷臉色一僵,思緒被拉回二十多年前,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一時之間竟是無法言語。

唐戈又道:「她母親是什麼人?」

姜息雷緊皺着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戈,道:「你怎麼會知道那丫頭的情況?」

唐戈說道:「黎棠告訴我的。」

黎棠便是昆崙山太初崖崖主,也是古之月的師父。

姜息雷說道:「看來他很信任你,竟是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唐戈靜靜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姜息雷緊皺的眉頭緩緩攤開,一聲嘆息綿延無盡回蕩在空蕩的房間里。

許久之後他才說道:「她母親是鬼界的人。」

唐戈臉色微異,衣袖中的手掌不自覺的緊握了一下,道:「可還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姜息雷搖了搖頭。

唐戈鬆了口氣,看着一旁安靜躺着的少女,淡淡一笑。

姜息雷說道:「我想了很多年,或許之月的日月亂宮象和我突然衰老的原因都是因為她。」

唐戈問道:「難道是因為鬼界的修行法門與大道背離,所以才導致了這般結果?」

姜息雷說道:「或許是這樣。」

唐戈又道:「你明知道她是鬼界的人,還與她相愛,甚至還生下了之月,以你的道行和見識,難道不應該早就有所遠見嗎?」

姜息雷略顯吃驚的看着唐戈,說道:「你生氣了?」

唐戈一愣,他的確是有些生氣。

「傳聞昆崙山小師叔寵辱不驚,現在看來傳言也是虛假的啊。」

姜息雷苦笑了一聲,又道:「感情這種東西,誰又能控制的住呢?或許感同身受之後,你會明白我的。」

唐戈沉默了下去,人類的悲歡從不相通,他一時之間的確無法理解。

木台上的古之月睫毛微動,但卻沒有醒過來。

片刻之後,唐戈又道:「可有辦法根治日月亂宮象?」

姜息雷正色道:「有,這也是我剛找到沒多久的辦法。」

唐戈說道:「什麼辦法?」

姜息雷看向古之月,輕聲說道:「日月亂宮之象需從根源去解決,那丫頭的母親來自鬼界,所以解決的辦法也在鬼界。」

唐戈眉頭一皺,道:「為什麼你們總喜歡廢話,說重點!」

他真的生氣了。

姜息雷面色一滯,無奈道:「需要得到鬼界的生死鬼獄書,修成鬼界劍氣方可根治日月亂宮象。」

「生死鬼獄書?」

唐戈沒有震驚,而是十分平靜的看着木台上的少女,又道:「練了生死鬼獄書便真的成為鬼界的人了。」

姜息雷默然點頭,道:「不過若是其他人修鍊成功也可以,只不過那人受到的傷害可能會很大。」

唐戈沉默不語。

姜息雷看着古之月,眼神中滿是疼愛和擔憂,又道:「多虧了昆崙山的通天道法,否則這丫頭可能已經活不到現在了。」

唐戈忽然說道:「你讓之月來見你,除了交代遺言可還有其他事?」

姜息雷頗為欣賞的看着唐戈說道:「本來是沒有的,但是出了靈韻和雲劍宗長老隕落這檔子事,我覺得也該為你們留條後路,我想古月洞天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唐戈說道:「我相信你,但是不相信其他人。」

姜息雷說道:「放心吧,我這座小山誰也來不了,你也不用擔心釋一會說些什麼。」

唐戈點了點頭,有些放心。

姜息雷又道:「我打算把執印長老的位置傳給之月。」

唐戈瞳孔微縮,道:「她雖說是你的女兒,但名義上還是昆崙山弟子,這麼做合適嗎?」

姜息雷淡笑道:「無礙,只要掌教和岑夫子同意,其他都不是問題,而且他們一定會同意。」

唐戈想了想,又道:「我可以代表岑夫子。」

姜息雷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釋一曾帶回來的消息,大明宮永昌殿內的那道金光別人或許不知道是何物,但是他卻隱隱有所猜測。

他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道:「那此事就省了很多麻煩了。」

唐戈說道:「執印長老的位置極為重要,你如何說服其他人,難道僅憑威勢壓迫?」

姜息雷看了沉睡的古之月一眼,道:「她還需要修行古月洞天的玄源道法,並且提升修為。」

他的視線掠過古之月的俏臉,看到了頭上的那根玄陽玉簪,微訝道:「看來你倒是費了不少心思。」

唐戈說道:「沒什麼用,只是個裝飾品。」

沉吟了片刻,他又問道:「你還有多長時間?」

姜息雷說道:「一年半。」

唐戈眼神微凝,道:「鬼界的入口在哪裏?」

姜息雷的臉色逐漸沉重了下來,片刻之後才沙啞說道:「巫族有一個。」

房間里陷入了安靜。

木台上的少女在某個時刻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感覺自己睡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心想自己的身體真是越來越差了。

姜息雷看着唐戈說道:「我想和之月單獨聊聊。」

唐戈走到古之月旁邊,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微微點頭。

古之月抿了抿嘴,目光閃爍不定,充斥着不安、緊張和其他複雜的情緒,她轉過頭看着那個蒼老悲涼而又孤獨的身影,沉默了許久。

直到眼中的複雜之色全部消失,僅剩下了堅定,她收回目光看向唐戈,重重點了點頭。

……

……

小樓之外,白千池不斷跳躍在這座小山的各處,似乎很喜歡這裏的風景,他也明白大宗門的規矩,否則早已不知去了何處。

鄔滄雨盤坐在山崖邊,盯着那條垂直而落的瀑布看了許久,千紋劍插在身旁的地面上,破受冷落。

他的手搭在膝蓋上,手指隨意的動着,數十道細而無形的劍氣在指尖漸漸顯現,漫無目的飄浮着,正如他此時的心情。

他在想仇無涯的死。

在想地下遺跡圍攻唐戈的那些人的臉。

在想那柄金色的小骨劍。

在想那個白裙少女。

思緒飄得更遠,他又想到的昆崙山,想到了四崖,想到了懸空島。

也想到了小師叔,或許他才是對的吧。

……

白千池不知何時回到了崖邊,看到怔怔出神的鄔滄雨和他手指上瀰漫着的劍氣,不禁面色微凜。

這傢伙難道是在修鍊?

睜着眼睛,毫不靜心的修鍊?

某個時刻,鄔滄雨突然回神,抬頭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白千池,說道:「你在看什麼?好看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鄔滄雨態度冷了很多,當然只是針對白千池。

白千池想起了小酒館門前發生的事情,鄙夷的說道:「你能有我好看?」

鄔滄雨不願理會他。

白千池又問道:「問你個問題?」

鄔滄雨沉默不語,依舊盤坐着望着那條瀑布。

白千池繞到他面前,彎了彎身子,笑眯眯的說道:「你們小師叔是誰的弟子,他怎麼和昆崙山的人都不一樣?」

鄔滄雨眉頭微挑,道:「你還見過其他昆崙山之人?」

白千池尷尬一笑,道:「你,還有那丫頭,對了,還有那個胖子。」

鄔滄雨說道:「大道萬千,每個人自然都不一樣。」

白千池說道:「可大道最後不都是殊途同歸嗎?」

鄔滄雨抬頭看着他說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白千池問道。

鄔滄雨說道:「雞同鴨講。」

白千池臉色突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腳步聲傳來,唐戈和釋一從小樓中走了出來。

鄔滄雨終於起身。

唐戈看着他說道:「準備閉關。」

鄔滄雨驚疑道:「在哪裏?」

唐戈想了想,道:「隨便。」

鄔滄雨重重點頭。

白千池不明所以然,心想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唐戈從懷中掏出一頁紙遞給了鄔滄雨。

紙上空白一片。

鄔滄雨盯着那張空白的紙,卻突然臉色一變,他感受到了三道劍氣,三道蘊含大道的劍氣。

他抬起頭,這才發現唐戈的臉色很白,就像是損傷了根基一般。

唐戈說道:「或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靜下心來,其他事情別擔心。」

鄔滄雨躬下身子,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道:「是,多謝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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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問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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