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試應手

「鐺！鐺！鐺！」一陣陣金鐵相撞發出的巨響之後，月明樓與薛定邊錯身而過。

兩人俱是精赤著上身，手中各執一柄鐵鐧，電光火石般的交手一招之後，便是嚴守門戶，遙遙對峙。

短短不過十幾日的光景，月明樓此時精神抖擻，神采奕奕，早沒了當初那一身的疲憊之色！雙眼之中精光四射，而額間原本淺灰色的一彎娥眉月也已經變成了淡紅顏色。

薛定邊更是傷勢全愈，古銅色的賁起胸肌之下是六塊健美勻稱的腹肌，也不知道其中蘊含了多少驚人力量！他半蹲著身體，便猶如一隻時刻都準備迅猛出擊的矯捷獵豹，屏氣凝神，蓄勢待發。

月明樓自然不敢有一絲的大意，鐵鐧橫胸，雙腳穩穩紮着馬步，全神貫注，小心防禦。

一攻一守，一動一靜。

突然，薛定邊動了，他這一次並沒有直接撲上去，而是圍着月明樓開始一小步，一小步地跳躍起來，起伏進退之間，整個身體彷彿變成了一個收放自如的彈簧，始終都帶着一種奇異的旋律，一種力量與敏捷完美融合的可怕旋律！

「果哥，定邊現在這個步伐好像很奇妙呀！蹦蹦躂躂的……好像舞蹈似的，偏偏又帶着一種凌厲殺氣！」躲在大樹後面偷眼觀瞧的趙葉看了一會，小聲對伍果說道。

「下棋里把這個叫做試應手！只要極高明的才會在決戰之前……哎！我也是看入神了，腦子糊塗了！你又不喜歡下棋，根本不懂的！」同樣躲在大樹之後的伍果無奈地搖搖頭道：「定邊現在這個步伐，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卻是進退有度，氣勢驚人！對手見了更是手足無措，在氣勢上就已輸了三分！嗯，很有幾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意味！肯定是他從無數次血戰與生死邊緣中慢慢磨鍊出來的！」

「那小亮今天能抗得過去嗎？昨天他可是被定邊一鐧拍了個大跟斗！」趙葉咋舌道。

「還好，昨天明樓最後雖然不支，不過馬馬虎虎地也能招架住了！就只是慢了一拍！」伍果小聲道。

空地上的薛定邊一步步跳躍得更加奇妙自如。

兵無常態，水無常形。

前後左右，飄忽不定。

他一小步，一小步地輕輕蹦跳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每一步好像都在調整自己身體的狀態與節奏，又似乎每一步都會立刻搶攻上去！讓人驚奇的是，到了最後，在他無與倫比的，而又琢磨不定的攻擊氣勢的壓制之下，似乎每閃動跳躍一下，月明樓的氣勢便會弱上一分！

就在月明樓舉棋不定，氣竭勢衰之時，薛定邊一貓腰，全身猶如脫弦利箭般地沖了上去！

手中鐵鐧更是幻化出萬千鐧影，帶着一股駭人風聲，劈面打去！

招數雖然簡單至極，沒有任何花哨，但是快如閃電，去勢亦是雄勁之極！

那一擊猶如羚羊掛角，一片漫天鐧影之中，根本無跡可尋！也讓對手絲毫閃避不得！

月明樓此時氣勢已衰，更是避無可避，最後只能雙手橫鐧，咬牙反撩格擋上去！

「鐺」的一聲巨響，兩柄鐵鐧彷彿落日的百道彩霞，又似朝陽的千丈旭光，各自帶着駭人風聲，狠狠擊打在了一處！

薛定邊身形一動未動，而月明樓在那股巨力的撞擊之下，登登登連退數步，最後差一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好！」伍果大喊一聲，帶着趙葉就從大樹後面閃了出來。

「哎！我的力量，到底還是敵不過三郎的！」月明樓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伸出手臂抹了抹額頭上的大汗，慚愧道。

「哈哈！你當然敵不過！不過進步已經很大啦！」伍果大笑道：「你和定邊相比，不僅僅是力量上的差距！氣勢上也完全被定邊壓制住了！那是他經過無數次生死血戰才慢慢磨鍊出來的節奏與殺氣！你以前幾乎都沒有和別人動過手，如何能夠抵擋得住！」

「嗯，定邊那步伐果然厲害！」月明樓皺着眉頭回想剛才情景，不住搖頭道：「他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處，讓人攻也不是，守也不是的……左右為難！難上一會，心中的戰意便慢慢喪失掉了……」

「公子謬讚了，我那幾步……其實也就是虛張聲勢而已……哪有你們說得那麼厲害！」薛定邊卻是搖頭苦笑道：「我這個步伐，最初還是受到了幼時遇到的那條大狼的啟發……它當時圍着我轉幾圈，再嗥幾聲，過後偶爾回想起來，仍是讓我驚魂未定！後來戰場上遇見了落單的難纏對手，我便開始試着那般虛張聲勢地攻擊對手……實戰次數多了，就總結出了一些對敵心得。」

「定邊不要謙虛，你那個步伐，好像殺機四伏，又彷彿閑庭信步，嗯！端得是極其玄妙！其中的神韻和節奏，都要仔細傳授給明樓才好！高手拚鬥，那些最後能夠以弱勝強者，依靠得無非是氣勢奪人！」伍果卻頗以為然，正色道：「就好比下棋時的試應手，你出題，如果對手答對了，那也沒什麼大不了，你接着再出下一個問題好了；可是如果他答錯了……嘿嘿，那可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了！如此包賺不賠的買賣，絕對抵得上一門神功絕學了！明樓，你再細心請教琢磨兩天，然後就讓定邊專門防守，你用那個步伐感覺一下全力進攻的氣勢與節奏！練好了，你以後和別人動手的時候，哈哈！沒事跳幾步……先將對手嚇個半死！」

「好的！」月明樓與薛定邊同時大聲應道。

「小葉，你不上去和定邊練練？」伍果交代完了，又扭頭壞笑着向趙葉問道：「你那個背後捅刀子的絕學雖然玄妙……不過身為男人，嘿嘿，有時候也需要剛正面的！」

「我？算了吧！我那三腳貓的功夫，只怕一下子就被定邊的鐵鐧拍成了肉餅！」趙葉急忙雙手亂搖，想了想，又不服氣地叫道：「果哥，你也別光說不練呀！嘿嘿，你前一段時間不是還自吹自擂地說都已經破空在望了？倒是露兩手給我們瞧瞧呀！」

「哎呀！老虎不發威，原來你當我是病貓！」害人果冷不防被壞人葉反將一軍，頓時大怒道：「現在不讓你們瞧瞧厲害，也不知道馬王爺就有三隻眼睛！也罷！今天就叫你們好好見識一下果哥的神采與風範！」

「好！」壞人葉唯恐天下不亂，立刻就把一雙手掌拍得啪啪作響，還怕薛定邊放水，一個勁兒地鼓舞打氣道：「定邊，你千萬不要客氣，就用剛才那個步伐去對付他……嘿嘿，沒事跳幾步，然後趁着他心煩意亂，最後再給他來一下狠的！嗯，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把他直接拍成肉餅……拍他一個七葷八素就好了！哈哈！」

「這個……」薛定邊看看這個，再望望那個，卻是躊躇了起來。

伍果這時已經走到了空地當中，也不擺什麼起手招式，就只做袖手望天高絕之狀。

「果哥……你要不要用這個……」還好月明樓是個老實人，急忙把手中鐵鐧向著伍果揚了揚。

「不用！我乃已窺大道的金丹真人！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飛花摘葉，亦可傷人！」伍果不屑道。

「呸！還飛花摘葉！你以為你是食人花，還是壞人葉！就怕你這個半生不熟的害人果牛皮吹得太過厲害，最後大頭朝下地從樹枝上掉下來！」趙葉哪裏會信，依舊是苦口婆心地鼓動着薛定邊：「定邊，你別聽害人果胡吹大氣，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就是最最了解他了！他天生就會裝神弄鬼地唬人，十句話里倒有九句半是當不得真的！」

突然間「嗖」的一聲，趙葉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小黑點已經閃電般地擦着他的鼻尖飛了過去！那一股突如其來的勁風更是颳得他呼吸不暢，臉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