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二百七十三章：精彩與無奈
春去夏來，枝繁葉茂，彷彿就連身邊的小溪流淌得也更加歡快起來……一如飛快流淌而去的昔日時光。
是的，對於這兩個幼時遭逢家族劫難的少年來說，昔日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只怕就是一去不返！
當年通天峰頂上兩個捨命元嬰的後人……如今依舊是一對難兄難弟！
「果哥，你在娘子關中見到小花了？」月明樓靜靜出神了一陣之後，突然淡淡一笑：「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小日子過得既不算好，也不算壞……她這幾年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修行，如今已經成就了金丹境界……」伍果當先向著谷外走去，也不隱瞞，一邊走，一邊就把食人花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她現在已經回京城去了，臨走的時候還反覆叮囑……讓你不要記恨她……畢竟你當初去娘子關的時候，她卻選擇了閉關不見……」
「不會的。在外面流浪八年，其實早已經想通了……這個世界其實很公平的，不管出身於世家豪門還是鄉野陋室，每個人心中都是有難處的……我有，果哥你也有……小花自然也會有……我不是小孩子了，心裏都明白的！只要自己努力就好，又何須怨天尤人。」月明樓急忙舉步跟了上去，臉上神色也是輕鬆自然了很多，最後竟然很罕見地開起了玩笑：「就像果哥你不是也經常說家家都一本有難念的經？嗯，相見時難別亦難，小花家裏的經書也是格外的難念！」
「不錯！明樓，我們幾個從小就投緣……就是因為心態都很好！小葉那是沒心沒肺，而你卻是天生一幅善解人意的菩薩心腸……」伍果扭頭瞅了瞅身後的超級大帥哥，終於欣慰一笑：「不說別人，時隔八年再次下山……其實我心中也是大吃一驚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可是不管有多少的無奈，只要我們保持良好的心態，相信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咦？果哥你還有什麼無奈呀？」即便是老實如月明樓，此時也不由得暗中翻了個大白眼！「炫耀！這個害人果明顯是在炫耀！他現在左擁右抱的還無奈？還讓不讓別人活了？嗯，世間最可氣的就是那些明明活得很精彩……嘴裏卻總喊無奈的！」
「無奈……我當然有呀！找了那麼厲害的一個媳婦……就像是石猴子一跟斗栽進了佛祖的手掌心裏，只怕這輩子都已經交代進去了……」伍果先是開了一句玩笑，心中卻想起了陳百萬，又想起了卓青妝……修為深湛又如何？威震八方又怎樣？還不是依舊一心傷痕，渾身疲倦！或許這個江湖……本身就是無奈的！
「……」月明樓贊同地點點頭，這個害人果雖然十句話里九句半是假的……不過這句話倒是大實話！有道是光棍眼裏揉不進沙子……至於傲嬌女王的劍下……更容不得害人果三心二意！
兩人一邊說一邊前行，不一會就走出了山谷……很知趣的，彼此言語中都沒有提及那個關鍵之人……
那個彷彿總是近在咫尺，又是遠在天邊的人！
是她把他們兩個緊緊栓連在一起；又是她讓他們兩個總是心生惆悵。
她曾讓他們兩個親密無間；現在似乎又讓他們心生隔閡……
無奈！那是相當的無奈！
咳！原來兩個十六歲的少年之間也有一本難念的經！
此時已經日近黃昏，太極廣場之上人來人往，那些結束了一天修行課程的弟子們有的站在一起閑談；有的相互切磋劍法，交換心得；更有幾個甚至擺起了地攤，賣得貨物更是林林總總，五花八門！
數年前懸空閣一役中真陽七子七去其四，失去了四個金丹真人之後，宗門內許多事情都沒人管了……青陽真人每日裏只顧著站在峰頂仰望白雲蒼狗；玉陽真人不理俗事，偌大一個宗門烈陽真人一個人又哪裏管得過來！至於害人果，整天趴在大松樹上打盹還打不夠呢！所以若論修行之自由寬鬆，真陽宗無疑天下第一！
又是一視同仁，以掌教弟子害人果為首……門下弟子基本都是放養的！
月明樓看着那些年輕弟子，心中更是感慨萬千……數月之前他還是一個四處流浪的落魄少年，而如今卻是懷中揣著天材地寶，修為更是突飛猛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身邊的害人果給他創造出來的！
是的，他做得已經足夠多了！為了還月家一個通天聖人，他不是努力，而是拼搏！
是啊！是應該經常出來走走才對，一直躲在山谷里修鍊，差一點把腦袋也修鍊成了一塊大石頭！
此時看看世間冷暖百態，就愈發知道了兄弟情誼的無比寶貴！
「果哥……我心裏沒有怨你……真的……」嘴裏說着一些模稜兩可的含糊話語，平時就不善於表達的月明樓此時臉孔漲得通紅……咳！心中怎是一個鬧心了得！就不知這個害人果有沒有當自己姐夫的心思呀？如果當了好像很是鬧心……如果不當似乎更鬧心！
「明樓，你不用說了，你的心思我都懂……」伍果舉手打斷了月明樓的吞吞吐吐，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瞞你……在我剛剛下山的時候，心裏或許存着一絲利用真真的心思……畢竟她的修為與劍法都是世間最最出類拔萃的……只要有她相助，我們以後的路無疑就會平坦許多……可是當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好像突然被一劍刺中了心窩似的……縱使有心抵擋，最後亦是一敗塗地！」
「一劍刺在心窩裏？」月明樓不由得激靈靈地打了個哆嗦。
「嗯，刻骨銘心，無過於此。」伍果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髮，小聲道：「當然啦！你現在可以嘲笑我的見色起意；也可以諷刺我的見異思遷……但是你也要理解我呀！我在那顆大松樹上趴了八年之久……幾乎已經變成一個死宅男了……乍見到真真那樣的絕代佳人，不動心就怪了！後來又和她屢次面對強敵……感情是啥？感情是甜言蜜語說出來的，更是硬生生殺出來的呀！」
「……」月明樓頓時就無語了……不過臉上笑意卻是越來越濃，過了好一會，突然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果哥，你此番獨自上了峰頂快兩個月了，不知道劍法又練得怎麼樣了？」
「咳！那還用說！那是相當的厲害！」伍果頓時神氣起來，當即便把自己的創意與感悟都說了出來：「你不知道，練到最後，迎面吹來的漫天風雪被我隨手刺出幾劍就盡數化解掉了！」
「那個……」月明樓偷偷瞄了瞄伍果額頭上那個漆黑的五角星，小心翼翼道：「不知你的最後那一絲仙氣……這回練劍之中使用掉了嗎？」
「自然沒有！我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伍果眨了眨眼睛，頓時就是如夢方醒：「哎呀！你現在若是不提起來，我幾乎都已經忘記這回事了！不單這回練劍……就是在妖魔之地力斗妖聖的時候……我都把這絲仙氣給忘在了腦後！」
咳！這個害人果！成天心裏在算計別人……結果連自己最珍貴的家底都給忘個一乾二淨！
「果哥，謝謝你……」那一瞬間，月明樓只感覺眼睛酸酸的……是啊！害人果曾經說要用殘留的最後一絲仙氣去搭救姐姐……他做到了！即便是面對妖聖，他都沒有動搖過！
有時候他說得一句話里沒有一個字是真的；有時候又截然相反，竟然沒有一個字是假的！
還說啥呀？有這樣的兄弟，這樣的朋友……此生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