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連環妙計，通天七橋
「我們現在再說當年之事，六橋已妥，而第七個橋，也是最後一個橋，那便是當時長駐於西北娘子關上的國師了！」青陽真人站起身來，在涼亭了踱了幾步，肅然道：「國師乃司徒生平最最忌憚者，他性格平淡，絕不會像趙鳳二人那樣貪戀修為與權勢而落入圈套；雖然因為第一個上書請求明月入宮而同樣得罪了虞紅裙……可是他手下有『衣冠禽獸』四個奇人，又長年領兵避禍與外，更與懸空閣，真陽宗素來交好，絕不會像月三那樣束手就擒，別說虞紅裙鞭長莫及，當時她更是已經完全失寵，就只是寂寞深宮裏的一介元嬰棄婦，自然是拿遠在天邊的國師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所以國師當時除了年幼的果兒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弱點！而果兒你六歲築基，更是從來聞所未聞之事，一生修鍊無虞，國師自然也不用再求他人……」
「國師雖貌似無懈可擊，可是司徒畢竟還是司徒，縱使他做夢都不會想到妙仙子先他八年之前就找到了那塊天外飛仙石，更從石上吸走了最最精純平和的一縷仙氣，可是他從國師第一個上表明月入宮這件事上，還是察覺出了問題所在……事出反常必為妖。由此他得出妙仙子當初必有遺計，國師是按照妙仙子遺計第一個提出了明月入宮，讓虞紅裙失寵發瘋……那樣說來，妙仙子與國師的初衷就與他完全相同，而國師一旦決定捨命，心中擔心者必是果兒無疑！所以司徒直到把一切差不多都已安排妥當了，最後才找上了國師……因為經過他的無數次的演算，僅僅月三一個捨命元嬰，那是絕對鬥不過陳兵百萬的！虞紅裙因為必須要事先偷襲玄帝，所以在合力挑戰陳兵百萬之前便已左手盡廢；『一半元嬰』趙凱歌最多只舍一半；而那個大滑頭『八九元嬰』鳳儀亭，十之八九都會偷奸耍滑，敷衍了事的！畢竟挑戰陳兵百萬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可不想一切心機努力由於最後的一著不慎而盡數付諸流水！所以在他的演算之中，國師必須成為第二個捨命元嬰！」
「當然了，國師的元嬰也絕不是白白捨棄的！司徒更要許以無數好處……國師對我說，司徒事前傳信給他，信中也只有一句話，卻許給了他最重的籌碼：國師生平高義，若捨命救世，燕王繼承大統之後，國師之位世襲罔替；而山人平生亦對麟兒一計不加……」
「不得不說，司徒畢竟還是和妙仙子齊名的天下雙智之一！短短一計不加四個字，又是多麼大的決心，對於國師來說，又是多麼大的誘惑！更何況遠在十六年前秒仙子手撫仙石的那一個瞬間，國師就已經做好了捨命的準備！而司徒素來又是很公平的。只要有人捨命，趙鳳二人必會答應，所以司徒未曾許以他們任何好處……而月三末路窮途，最後也只是得到了月家平安的承諾而已……至於後來的事情，便是天下皆知了……『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戰虎牢徒費力』……通天之變正式發動之後，兩句詩詞中的五人先後隕落……而國師隕落之後，我便將你帶離京師，一起來到了真陽劍宗……」
「原來是這樣……父親和母親為了果兒，竟然……」伍果此時早已淚流滿面，忍不住悲聲道：「十年前為了綉綉姐入宮那件事，果兒後來在小葉那裏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心裏還一直都在責怪父親……那兩年裏，果兒幾乎沒有給遠在西北的父親寫過一封書信……」
「這便是八年前那個妙計連環，通天七橋的前後由來！哎！可惜自從明月進宮的那一天開始，月家必定就要盛極而衰，而月三先生，也註定了要成為那個捨命元嬰！所以國師隕落之前反覆對老道說……伍家虧欠月氏太多，他讓你將來……一定要重重報答月家的恩德！一定要和月家明樓共同成長，甚至要首先幫助他成為那個破空聖人！」青陽真人目光炯炯的望着伍果，停頓良久，終於長嘆一聲道：「末法已過，盛世重開，這是一個最好的年代，亦是一個最壞的年代……果兒，你的父母用生命的代價給了你最好的心竅與根基，也給了你最佳的盛世……同時又留給了你數個最最強大的敵人，痴兒，你身單影孤，切莫大意。」
伍果瞬間便如同雷電加身，一座石頭人似的久久不語。
「不知果兒以後……又想要如何報答月家呀？」蔡開懷此時心中卻是驚疑不定，看到害人果久久無語，更是手攥白髯，皺眉怒道：「喂喂喂，你啞巴了嗎？我告訴你這個害人果，如果你過後不想去妖魔之地賣力尋寶的話，心裏可不許偷偷打我寶貝女兒的主意！」
「蔡伯伯心中可是怕了？」良久之後，伍果緩緩擦去眼淚，終於輕輕說出了一句話。
「老夫怕什麼！老夫現在身邊可是有寶貝女兒保護的！其實果兒亦是穩若泰山……如今這世上，雖然我的寶貝女兒為了父母絕對可以捨命，但老夫與內子平素就只恨不得給她做兩個捨命金丹，又如何肯委屈了她！虞紅裙為了戰勝，十之七八也能捨命……不過那些身居上位者，還是有幾分不牢靠的！所以如今這個世上，除了青陽兄絕對會為果兒捨命之外，其餘實打實的捨命元嬰者，卻是再無一個！」
「哈哈！蔡兄這話說得明白！」青陽真人也是手撫白須，仰天大笑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果兒將來掃盡群醜破空之後，如果真得能夠遇見那位無所不能的神祗的話，別忘了，先替你的父母，再替為師給他一劍！」
「不對不對！山下遊走貨郎賣得那些怪談小說之中，某個少年俠士即便是有個殺父仇人什麼的，最後也都會在幾位紅顏知己的幫助下手刃仇人，然後左擁右抱，開開心心地再生一群娃娃……」伍果頓時一臉苦相，似乎是被師父的蒼涼意氣所感，不知不覺之間，憊懶脾氣又已發作了幾分：「師父您老人家這也太過分了，怎麼直接就讓果兒和老天爺對着干，果兒打不過它啊！」
「哈哈！你這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害人果……是的，你沒有殺父仇人，你父母雙親都是甘願為天下蒼生而付出了最最寶貴的生命；可是你卻有着一個無比沉重的未來，有父母雙親對你的殷切期盼，更有國師曾經親口對月家許下的誓言，這些都需要你親手去實現！」青陽真人頓時又是開懷大笑起來，笑着笑着，聲音中竟然似乎夾雜了一絲難以抑制的悲愴：「所以你母親當初選得是一本『棋跳經』，便是多智如妙仙子者，一生之中也有她跳不過去的坎兒，所以為師希望果兒以後一定要承父母之志走到最後……不不不！是跳到最後……」
「呸呸呸！這個熊孩子，小小年紀，竟然現在就已經偷偷想着左擁右抱！哼，要是被我家的小蔡女王知道了，一劍就把你刺上一個透明窟窿！」蔡開懷卻一邊用眼睛狠狠挖著害人果，一邊心中暗恨：「現在自己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心中竟然還想要生更小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