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太湖救人
崇禎八年三月下旬，一葉扁舟順江南下。「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從南直隸順江而下，一路經過此時大明最繁華的城市，鎮江、揚州、無錫、蘇州、松江。
崇禎命他調查茶稅、絲稅等虧空，其實不用調查也很清楚，這個時代農民賦稅很重，但是很難逃稅，相反工商業稅收很輕，沒有交易憑證，很容易逃稅漏稅。
明末不僅土地被大肆兼并，手工業和商業也呈現這種兼并趨勢，而官員富商們又享受免稅的資格，這個茶稅、絲稅等不斷減少，相比虧空就越來越多。當然這也只是青楓個人的判斷，這一趟崇禎不是讓他查原因的，更重要的是讓他找回稅銀，填補虧空。
三月的江南是美景成片，那一抹、那一瞥、那一唱無處不透露著南國的魅力，亦或是陽光明媚、佳人相伴出遊，淡雅的裝扮與自然的艷麗風姿融成了一體；亦或是煙雨蒙蒙，旅人行於原上、牧童放牛於鄉間；亦或是一群文人騷客伴着青樓歌妓徜徉于山水之間。江南便是這樣，柔美而強勁，羞澀又放縱，美得如痴如醉。
崇禎八年四月，復社於太湖西山召開聚會討檄溫黨。一時間復社名士齊聚太湖西山。每次大會，太湖之上所行船隻皆掛「復社」二字，這基本上形成了傳統。即使不是參加大會的士子，也會把復社二字寫在船頭高掛的燈籠上，以顯示其名士身份。
如此一來，青楓文忠二人的小船，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到了晚上。為此在進入太湖的時候，還受到了蘇州府吳縣巡檢司的檢查。
前世在蘇州呆了三年，遍游蘇州名勝，今生今日又回到了這裏，一切是熟悉而又陌生，現在的蘇州已經繁華不落後世，她沒有高樓大廈，沒有企業污染，有的只是恬靜、富庶、熱情、知性。
小船行至太湖，望着太湖的萬頃碧波、煙霧茫然，青楓不覺的哼起了那首《太湖美》。
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哪，啊水下有紅菱哪
啊水邊蘆葦青，水底魚蝦肥
湖水織出灌溉網，稻香果香繞湖飛
哎咳唷，太湖美呀太湖美
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
紅旗映綠波哪，啊春風湖面吹哪
啊水是豐收酒，湖是碧玉杯
裝滿深情盛滿愛，捧給祖國報春暉
哎咳唷，太湖美呀太湖美，太湖美
萬里無雲，春風輕輕吹得人懶洋洋的，青楓坐在船頭，望着一條條大船、畫舫、遊船朝着一個方向駛去，太湖西山。
一艘造型秀麗典雅的大畫舫劃過層層碧波，從松江方面向這邊駛來，由於順風，船速稍微有些快，遠遠可以望見船上一名素衣俏麗女子正和一名翩翩儒生在欣賞太湖美景。
這個時代的南直隸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氣，復社名士聚會，必然會邀請青樓名妓、名家戲班一同前往。有些沒有被邀請的妓女、戲班有時候為了擴大名氣，會自己租船主動前往。
另外一艘普通遊船上傳來的一陣陣樂器奏出的旋律，伴隨着是一段段吳儂軟語般的唱腔，「嗯，好聽。」青楓不覺的發出了讚歎，要是讓這個姑娘來唱《太湖美》應該非常好聽。就連沒有情趣的文忠也是點頭稱讚，「公子，果然好聽。」
青楓和文忠二人不免向遊船上投去了目光，想看看這唱曲的到底是哪位姑娘，遊船上十多個小姑娘，一看就是某個戲班前來西山擴大名氣。相隔雖然不遠，但是遊船上男男女女將近二十人，一時間很難找到唱曲的姑娘。
風平浪靜之下，離他們船隻不遠處突然颳起了一股旋風，這狂風突兀的出現，讓眾多船隻防不勝防，許多船家急忙掉頭停船。隨着旋風的出現，湖中出現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漩渦，這漩渦越來越大，遠遠望去幾乎要吞噬駛近的所有船隻。
那隻大畫舫似乎勉強抵擋住漩渦的拉扯之力，但是那隻唱曲的遊船和青楓的小船就無法抵擋這拉扯之力，小船一點一點的向漩渦滑去，隔壁的遊船上傳來了驚叫。
「文忠，你穩住船隻，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青楓一邊吩咐文忠，一邊放出神識察看水底情況，這漩渦來的太怪了。
文忠做為八級武者，其敏銳和平衡自然不在話下，在他使出千斤墜后，船隻已經穩穩的緩慢滑動，並沒有任何的擺動。相比之下那隻遊船在漩渦中起伏擺動，嚇得上面的乘客發出尖叫。
「咦，竟然是一隻大魚，三米多長的白色大魚。」在青楓神識碰觸那隻白魚的瞬間，白魚雙腮微微一張，彷彿知道有人探查，不覺尾巴一甩，快速的向水底更深處游去。
頓時水面上風消浪止。可是由於慣性，那隻遊船直接撞向了畫舫，遊船與畫舫相比太小，只聽沉悶的撞擊聲，那隻遊船立馬側翻，船上的乘客如同餃子一般紛紛落水。
畫舫上俊俏女人臉色大變，顧不得昔日形象，高聲呼喊救人，她不會水，旁邊的儒生也是不會水的，名士大都飽讀詩書，像山間戲水這種事情一般是不會做的，而且家中長輩也不會允許，畢竟有辱斯文。
她焦急的望着掉下水裏的人們，恨不得自己衝下去，這一刻詩文竟然無益於水中的生命。畫舫的船老大跳入水中，小船上那個青衣青年和他身邊的中年武士沒有絲毫猶豫，早已經入水救人。
中年人果然是精通水性，八級武者不是虛名，他竟然一手拉着一人提上了小船。那青年水性似乎差些，他背對着船隻，一手托著一人，一手用力的划著，倒著游向小船。幾個來回的營救，漂在水面上的人全部被救上了小船和畫舫。
青楓吃力的爬上了小船，他脫下了外衣，上身赤裸，一個轉身，躺在了船上大口喘氣。再看文忠只是靜靜的站在船上，除了衣服濕透，根本看不出絲毫變化，他只得嘆息道：「哎，自己不能學武，太可惜了。」
突然畫舫上一個被救的老頭嚎啕大哭，「圓圓不見了，圓圓不見了，船老大再幫着找找啊，我給銀子，求求你了。」
畫舫上，船老大幾番下水也是精疲力盡，看了看水面上，一片平靜，只得無奈說道：「人已經沉下去了，水面這麼大，搜救非常渺茫，即使救上來希望也不大。」
素衣俊俏女子面色慘白，輕輕說道：「船家，你就再下去看看，這個月我加你十兩銀子。」
而那被救老頭則是跪在畫舫的甲板上仰天大哭：「我的圓圓啊，我的銀子啊，這可是要了我小老兒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