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經筵（三）

本朝的軍制，開初是寓兵於農。太祖朱元璋實行軍民分籍制度，編為軍戶的農民世代為兵。政府把他們按照衛所的編製組織起來，進行屯田。沿邊衛所三分守城，七分屯種；內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種。每名軍士給田五十畝和耕牛農具。

收穫所得以十二石歸軍士自己食用，餘下的作為本衛所軍官的俸糧和儲積。在這種制度下，政府只對屯田情況進行督察，不用給餉。所以太祖曾不無得意地說：吾養兵百萬，不費民間一粒粟。這的確是太祖皇帝的創舉。

可是，後來法久弊生，軍隊的屯田多被軍官、豪右和內監占奪。是以當軍者無地，種地者非軍，豪強侵霸以肥。軍屯既敗壞得有名無實，商屯又由於開中鹽法的廢弛而破壞無遺，朝廷只有從國家財政中撥給餉銀。萬曆以後，國家財政入不敷出，拖欠軍餉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加上官吏剋扣，士卒能領到的餉銀就很少了。

軍政敗壞還表現為軍隊戰鬥力嚴重削弱，兵變和逃亡層出不窮，軍事紀律廢弛已極。將領剋扣士卒糧餉極其普遍。他們用脧削所得，過着花天酒地的糜爛生活，且向兵部官員、監視太監和紀功御史等人行賄，營求升遷或開脫罪責。如此一來，如何做到上下齊心。

將領們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採取自養家丁的辦法。他們把剋扣的錢財豢養一小批經過挑選的士兵，給予較好的待遇和馬匹器械等裝備。將領即便革職離任，家丁也依舊由他們帶回原籍供養。

這樣，到了關鍵時刻，家丁就成了將領邀功的王牌或逃命的盾牌。這裏我可以負責的說，我們邊將「一萬額兵，止有六千，以四千為交際、自給、養家丁之用。沿襲既久，惟仗家丁以護遁、冒功，而視彼六千為棄物。棄物多而家丁少，終不能以禦敵。」

如今，官軍紀律的敗壞，達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老百姓畏兵更甚於畏賊。

「殺良冒功」就是證據。朝廷為了鼓舞士氣，立下了賞格，規定斬首一級賞銀三兩，後來又增加到五兩；將校也以獲級多寡論功行賞。

於是官軍往往對手無寸鐵的平民濫施屠殺。如天啟四年，遼東官軍濫殺無辜，甚至喑啞孤兒，立殺受賞；崇禎四年，陝西副總兵趙大胤在韓城，報斬賊五十級、而婦孺之首三十有五。

尤其是崇禎五年，晉兵追剿流寇進入河南，其將逼迫縣令報功。令曰：「無首級何以報？」將曰：「易耳！」少頃，進千級，其中有庠士八十餘人。

因此，社會輿論以至奏章中，「賊梳兵篦」之類的說法屢見不鮮。這也是許多流寇紛紛提出「剿兵安民」口號的原因。

三點講完，基本上把戶部、兵部、吏部、監察院罵了一遍，皇上也不能倖免。此時大家只是靜靜看青楓怎麼收場了，如果收的不好，別說是皇上了，就是他們這些官員也不能饒了這個小子。

青楓面帶微笑看着下面群臣戰戰兢兢而又怒目直視自己，緩緩的舒了一口氣，「皇上、在座各位大人，前面青楓說的這些問題歷朝歷代都有，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人體生病了，長了個膿包改如何去治？當然是用刀剜去，這刀是什麼，就是改革。」

「皇上和諸位大人，稍微息怒，改革只是陣痛，下面我來說一下改革的好處。」下面到了畫大餅的時候了，當年袁崇煥不也是畫了個「五年平遼」的大餅，把崇禎皇帝哄得團團轉。

我大明皇帝現在英明神武，若進行改革，剷除利弊，勢必中興大明。不誇張的說：「土地問題解決了，陝西流寇自然不剿自滅。因為土地是解決流寇來源的根本問題；稅收問題只要作出調整，每年財政收入翻一倍，也就是一千八百萬兩到二千萬兩；其三軍制改革后，我軍戰力必然遠超過後金，收復關外土地，指日可待。」

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青楓的講話，「卓侍讀，你是不是在學袁崇煥給朕畫了一個大餅，欺騙朕，這可是欺君之罪，罪不容誅。」

崇禎並沒有因為畫的幾個大餅而有任何的高興，他彷彿看到了幾年前的袁崇煥。當然，崇禎帝在袁崇煥身上也捨得下血本。權力不夠大？賜予尚方寶劍，允許對所節制的文武官員先斬後奏；身份不夠顯耀？賞賜蟒袍玉帶、銀幣；爵位不夠高？加封為太子太保；缺乏後勤保障？朝廷所有能調動的資源，優先供應給袁崇煥的關寧軍。可是得到了一個什麼結果。

青楓一見帝怒，趕緊跪下答道：「微臣惶恐，怎麼和袁崇煥一樣，袁崇煥五年平遼，向皇上要錢要糧要兵要權利，結果給朝廷帶來了嚴重的惡果。而今，微臣可以試點一地改革，成功了皇上可以得到錢糧，失敗了沒有任何損失。再說了，微臣可以立下軍令狀，臣在禮部，臣就從禮部給皇上增加一百萬兩稅銀。」

崇禎沒有理會，揮了揮手，繼續問道：「平遼之事你如何看？」

后金絕非諸位大臣，尤其是武將所說的戰力強大，「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都是扯淡，是一些武將為了掩蓋其無能編造的謊言，如果女真這麼厲害，為什麼被成吉思汗滅國，元又被我大明太祖所滅，哪個厲害呢？一二次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徹底征服，膽子都嚇破了。（後世的某國足球就是這樣，爛泥扶不上牆）

后金八旗軍隊雖然強悍，但其生產方式落後，註定不能長期與明抗衡。我大明甚至不需要大動干戈，只要牢牢控制住寧錦防線，對后金實行封鎖，在天災的配合下，就足以讓他們的經濟陷於崩潰。

「皇上不要以為只有我們大明有天災，實際上后金處於苦寒之地，其災難更重，目前後金因為天災發生飢荒，導致糧食奇貴，以至於發生了食人肉的慘狀。所以後金想把災禍轉移，必然要進攻我朝。今建州糧價一金斗糧價銀八兩。后金銀兩雖多，然無處貿易，是以銀兩賤而諸物昂貴。敵酋皇太極曾無奈地說：「今歲國中糧食失收，民將餓死，是以行盜也。」

崇禎眉頭緊鎖，雙手微微放鬆，龍目微睜，冰冷的問道：「后金的情況，你如何知曉，尤其是敵酋皇太極的說法都清楚，這可不是一般人知曉的。」

「回稟皇上，臣雖然年輕，但是父親是藥材商人，走南闖北，曾遇到過山西晉商，酒後談吐，說出了晉商經常與后金貿易，所以這些情況都來自與此。」

稍加思索，崇禎感覺青楓說的也有道理，如果真讓這小子試驗一下，自己和朝廷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和袁崇煥的確不同，但是始終感覺有點忽悠自己。「朕在開始已經赦你無罪自然不會降罪，不過你此次經筵所講的確僭越之處過多，罪不降，罰是要有的，容朕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