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北上

第37章 北上

這日,船行到山東泰安,輕舟順風快馳,大霧瀰漫,他敏銳的感覺前方似乎有呼聲,聲音逆風傳來,微弱而且不連續。憑着直覺,他感覺不好,必然是凶兆,恐怕是有人要遭難了。一邊吩咐船家停船靠邊躲避,一邊放開神識探查。果然前方三百米外河道轉彎處有四個壯漢正在挾持一艘小船,小船上已經有二人跳水逃跑,四個壯漢挾持這僅剩下的兩名女眷朝着岸邊靠去。

年輕一點的瘦水賊諂媚的問道:「二當家的,要不要追?」

一個絡腮鬍子罵咧咧的說道:「猴子,這霧氣這麼大,你tamade知道朝哪邊追嗎,啥都看不見,弟兄們在這裏已經守了一天了,早都累了,也該回水寨休息了。這個天,河面雖然沒有結冰,但是水冷刺骨,即使會游泳,又能如何,方圓百里之內,除了我們,就是幾個比較大的寨子,讓他們遇到,早晚也是一個死。」

一個左臉上一道刀疤的中年漢子,手握鋼刀,刀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他冷冷的問道:「鬍子說的對,不追了,猴子你說說今天收穫怎麼樣?」

「回二當家,總共得手十艘,三條大船。金銀二千兩,糧食一千石,人口六十四,其中女人四十三,孩子二十一。兄弟們總算可以過一個豐年了,有了這些女人大夥也可以樂呵樂呵了。」猴子精確的報出了一天的收穫,中年漢子也是相當滿意,點頭稱好。

另一個瘦子將兩隻三角眼在兩個女子身上轉悠,恭維的附在中年漢子耳邊說道:「二當家的,等一上岸就將這兩個小娘皮都送你屋裏,你看姿色還是不錯,果然是南邊來的。」

「三角眼,你他娘的是不是有其他想法,想老子玩膩了,再賞給你嗎?我跟你說,不要瞎想,大當家的已經立了規矩,這個還是讓大當家的分配吧,不過女子嗎,放心,跟着老子混,肯定會有你的。」三角眼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低頭說道:「好咧,小子謝謝二當家的。」

刀疤漢子看了看三人,眼中透著寒意,威嚴的說道:「你們記住,咱們雖然叫梁山黑虎幫,但是咱們依舊侍奉無生老母。咱們是替天行道,劫富濟貧。」三人虔誠的跪下,口中齊齊念道:「真空家鄉,無生老母」八字真言。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后,青楓確認這些水賊離開,他們這才啟船動身。行不多遠,小廝阮二高聲喊道:「公子,這裏有人。」果然淺水區中,一名青年凍的瑟瑟發抖,他聲音有些嘶啞,顫巍巍的喊著救命,旁邊還有一個將近五十的艄公,身子縮在水中,只有一個腦袋露在水面。

青楓急忙吩咐救人,稍加安頓,方知道搭救的就是前面被劫船上跳水逃命的二人,一位是福建漳州舉人李瑞和,一位是所雇的船家老大。

原來水賊冒充大明巡檢司進行檢查,然後劫掠財物,其從揚州買的兩個婢女被搶,李瑞和為南方人,精通游泳,這才和船老大跳水躲過一劫,只是可惜那兩個婢女凶多吉少。

青楓無意譴責李瑞和,面對水賊,他一個文弱書生又能如何,除了逃跑別無他法。如果強行解救兩個婢女,只怕人無法救出,自己也要殞命。當年他青楓不也是如此,面對小夥伴被欺負,面對羅達七人被弔死,他同樣的無助。對於李瑞和深深的自責,青楓也無法安慰,畢竟對於大明的書生來說,這事肯定有違「仁義」二字。

既然前往北京參加會試,青楓自然力邀李瑞和同往,雖然吃喝用度稍微大些,好在出行之時,阮大鬍子給的錢夠多。

同船而往,兩人不覺談起了很多事情,雖然各自都有保留,但相談還是比較融洽。二人從大明的政治談到經濟,從經濟談到文化,從文化談到了軍制。這日兩人小酌之間,不知不覺中談到了大明的黨爭。

李瑞和(字寶弓)又滿滿的飲上一杯,臉色開始有些紅暈,他長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善意兄,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廷歷來是爭鬥的絕佳舞台,歷史上哪個朝代沒有黨爭,皇帝能夠制衡就叫做政治平衡,若一旦失控,則成為了禍國殃民的黨爭。前朝有名的黨爭當屬唐、宋兩代,但是達到頂峰的當屬我大明東林和閹黨的黨爭。」

「寶弓兄所言極是,只是在下以為大明黨爭遠沒有結束,眼下東林一黨獨大也是很有問題。至於黨爭之歷史和弊端,小弟還是想聽聽寶弓兄高論。」青楓躺在甲板上仰臉朝天。

「嗯,」李瑞和點點頭,一手拿起酒杯接着說道:「宋神宗時國家積弱,國庫空虛,所以用王安石為相,實行改革,但是王安石的青苗法、保甲法等,立意雖好,執行不當,人民生活更加困苦,因此歐陽修、司馬光等人反對,要廢新法,兩派相爭。王安石剛愎自用,認為反對他的人都是『俗流』,是堯舜時的四凶,所有反對之言都是唱衰政府,這些大石頭不剷除,國家怎麼有希望?於是大肆整肅御史,控制言論,反對者被貼上標籤,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連蘇東坡都不能倖免,因在詩中感嘆時事而下獄,歐陽公也留下名篇《朋黨論》。」

「的確如此」,青楓接道:「幸好宋朝對於文人比較溫和,如果不是謀反大罪,不會對文人處以極刑,當時的名流高士得以保全性命,也是在雙方的鬥爭中,這些名士起起伏伏,才留下這麼多經典的詩詞文章。不管如何,在下以為無論王安石的改革派還是司馬光的保守派,他們的初衷都是為了讓宋王朝更加強盛。理想上的分歧,導致政治上的爭鬥,但是不能淹沒王安石、歐陽修、蘇東坡、司馬光等等這些名士的耀眼光輝。」

「善意兄說的有理,只是唐的『牛李之爭』就完全不同。『牛李黨爭』則是兩派爭權奪利的宗派鬥爭,『牛黨』是以牛僧孺、李宗閔為首的官僚集團;『李黨』是以李德裕為首的官僚集團。牛黨中人大多科舉出身,屬於庶族,門第卑微,靠寒窗苦讀考取進士,獲得官職。李黨則出身於世家大族,門第顯赫,依靠父祖的高官地位而進入官場,稱為『門蔭』出身。」也許是酒喝得有些多了,李瑞和將杯中酒喝完之後,也和青楓一樣躺在了甲板上。

從表面看,牛李黨爭似乎是庶族官僚與士族官僚之間的權力鬥爭,實際上兩黨在政治上也有深刻的分歧。兩黨分歧的焦點主要有兩個:一是通過什麼途徑來選拔官僚。牛黨多科舉出身,主張通過科舉取士;李黨多門蔭出身,主張門蔭入仕。二是如何對待藩鎮。李黨主張對不聽朝廷命令的藩鎮用兵,以加強唐朝中央的地位;牛黨則主張姑息遷就。兩黨除了政治上的分歧外,還牽扯進個人的恩怨。這場朝廷內部的宗派鬥爭,無疑加深了唐朝後期的統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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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國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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