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卞賽遭拒
兵部尚書史可法、禮部尚書吳偉業、南京衛指揮使、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朱國弼、錦衣衛指揮僉事喬可用、鎮守太監張雲漢和南京守備勛臣：定國公徐亮、南和伯方一元、安遠侯柳祚昌幾人聚集於南京兵部尚書府。
堂下一個婦人正戰戰兢兢的跪着，竟然是暖玉壚的王媽媽，她斷斷續續的陳述著要報告的事情，原來昨晚她就發現那個青年有點面熟，加上卞家兩個丫頭又是遮遮掩掩，今日她才想起原來這個青年正是原南京最有權利的人，橫波府的卓大學士。
雖然她是一個普通的小婦人，可是青樓中諸多官員文士出沒，對於南京的局勢她也十分清楚，眼下橫波府岌岌可危，這卓青楓萬萬不可有絲毫牽扯。
想到這裏，她更加害怕，生怕卓青楓連累了卞家姐妹，連累了整個暖玉壚，在她看來，橫波府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絕不能因為他毀了這種正常的生活，也許活着就是最好的。
史可法雙手背負，來回踱著步子，皺着的眉頭已經舒開了許多。他雙手一拍，微微笑道：「各位大人，現在情形非常明朗了，卓青楓這個叛賊已經秘密潛回了南京，目前就在暖玉壚，下面就看各位大人的了。」
朱國弼一拍大腿，跳了起來。「是的，是的，怪不得這鎮軍的船隻一大早就開到了暖玉壚旁，原來是這廝回來了，看來我們可以直接抓了這廝，我這就派兵圍了暖玉壚，抓住這廝定要先羞辱一番。」
做為上次吃了大虧的喬可用也是一聲怒吼：「老子終於等到這天了，今天非要出了這口惡氣，只是皇上那邊還沒有回話，我們如此行事是否僭越之嫌。」說完，一掌狠狠的拍向了梨花木桌，「嘭」的一聲，木桌四分五裂。
「喬大人不要急嘛，皇上的密旨已經到了。」史可法從袖中拿出了一封黃色的摺子，然後遞給了喬可用。眾人輪流看后，無不激動萬分，因為皇上的答覆是「便宜行事」四字。按照慣例，皇上寫這四字就是同意了史可法的秘奏。
對於這四個字，吳偉業的心中卻有着另一番的解釋，這便宜行事，擺明了就是成功那成績肯定是我的，我同意了，若是失敗，就都是你們的錯，我可沒說同意，待到找尋替罪羊的時候，幹事的人就是最好的選擇。吳偉業在北京的時候，曾任翰林院編修、左庶子等職，也算是長年陪在崇禎皇帝左右，對於皇帝的喜惡他太了解了，皇帝就是這樣寡恩薄義之徒。
鎮守太監張雲漢、定國公徐亮、南和伯方一元、安遠侯柳祚昌幾人均是贊同，只是計劃一定要詳細萬全，鎮軍的火器異常犀利，而且那文忠是傳說中的先天高手。
華燈璀璨映秦淮，兩岸霓虹畫影裁。踏舫遊人尋舊夢，聞香醉客近樓台。廊軒影動樓閣處，管樂悠揚舞美釵。享樂和平承盛業，八方雅士展情懷。
隨着華燈初上，吳偉業等人陸陸續續到達了暖玉壚，卞賽只得下去招待，而卞敏則託身體不適回絕了見客。
吳志衍不僅是吳偉業的胞兄，而且其本就是復社成員，吳偉業牽頭，閻爾梅、冒襄、侯方域、顧夢麟等一幫復社成員紛紛來到暖玉壚送行。
所謂送行，才子們自然是飲酒賦詩，美女作伴，觥籌交錯間送上各自的祝福。
酒宴上，嬌媚婀娜的卞賽彈琴、賦詩，將她心中的鬱悶盡情的用音樂表達出來，引得滿座賓客傾倒不已。
此時，卞賽的名氣很大，仰慕她的人從官二代到富二代，那些公子哥們都費盡全力地討她的歡心，但是她作為一個才女又長得如此好看，眼光自然很高，而且她為人高傲，不是自己滿意的對象，絕不將就。
酒酣之時，復社巨子閻爾梅摸了摸腦袋，晃動着胖胖的身體嚷道：「玉京姑娘，你看有朋要去遠方，你何不即興賦詩一首，以慰遠去之人。」
卞賽本就喜歡和文人一起切磋詩意，聽到閻爾梅之話，隨口吟道：「剪燭巴山別思遙，送君蘭楫渡江皋。願將一幅瀟湘種，寄與春風問薛濤。」
應景之作，能寫到這個份上，也算是才女了，滿座的賓客皆敬佩不已，聽慣了讚美的卞玉京自己想來頗為尋常，可惜惱的是與那位註定今生有緣無份。突然她發現一人仍然獨自喝酒，並沒有表示什麼，隨即她多看了兩眼，竟然是請客的吳偉業。
她不由的又多看了幾眼，果然長相俊秀，才華更不用說了。
吳偉業，號梅村，此時已經名滿天下，他二十二歲的時候，就以會試第一、殿試第二的成績榮登榜眼。而且繪畫、音律、作詩、寫文章，樣樣了得，可謂才貌雙全，與錢謙益、龔鼎孳並稱「江左三大家」。
如此才華、如此相貌怎能不讓卞賽動情，尤其是青楓已經成了自己的妹夫，而且她現在已經喝了好幾杯，其實內心的動情便是命中的宿怨，只是身處其中的卞賽不知罷了。
卞玉京內心衝動不已，他卓青楓不要我，難道我秦淮花魁就沒人要嗎，她舉著酒杯提着裙擺，緩步走到了吳偉業的身前，斟滿酒舉杯問道：「吳大人可付終身嗎？」說完此話，整個臉上飛起了大片的紅霞，更是美麗絕倫。
吳梅村抬頭望着這個才貌雙絕的女子，他的內心十分矛盾，對於卞賽，他早就想學卓青楓，多收幾個這樣的女子為妾，可是此時他實在不敢，因為國舅爺周建還有幾日就要來到南京，此次來南京的目的就是組建紅閣，這紅閣說白了就是遍尋天下美女共聚一閣，給崇禎皇帝宣洩解悶之用，皇帝要是看上了封個妃子的也屬正常。
如今南京的卞賽、卞敏、寇白門等清倌都在周建的名單之內，他吳梅村做為一個文官，可不敢和國舅爺作對，有時候他有些痛恨自己，若是自己也和卓青楓一樣，拋棄這世俗禮節，文人心態，或許真就要了這如花似玉的卞玉京。
吳偉業端起酒杯沖着卞賽一飲而盡，口中吐出了「固為若弗解者」，這個回答既不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裝出一幅聽不懂的樣子，將她晾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