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羅汝才之死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隨着羅汝才的懸賞，呼啦一下湧上來數百兵丁。

這些老兵被官兵追的正憋屈，此時有人前來找死，明顯是一個軟柿子，哪能不爭着搶到賞錢。長期的征戰，這些老營士兵大都成為了一名武者，他們是血雨腥風中磨礪出來的武者，每一位都是殺伐果決，一往無前。

衝上去的百人只是一個照面便紛紛落下紅石岩，一名伍長左眼正中一箭，此時尚未斷氣，他用盡全力拔出了眼睛中的弩箭，怒吼道：「將軍小心，上面有埋伏。」

紅石岩上，青年冷冷的說道：「羅汝才，本來看你也是一個梟雄，還想給你一條活路，既然如此，就去死吧！」

一時間紅石岩上箭矢如雨，一波就飛下上千隻弩箭。轉眼之間，羅汝才就剩下了數百老兵，再看「轟塌天」，此時被數十支弩箭牢牢的釘在了地面。

羅汝才暗叫不好，「這弩弓竟然如此強勁，是峴山中的那支軍隊，看來凶多吉少啊！逃，趕快逃。」

羅汝才歷來以智謀見長，但其本身也是一名五級武者，他怒吼著抓起一名士兵擋在了自己身前，一波箭雨之後，那個士兵早已經變成了刺蝟。他也顧不得部下，逃命是的向紅石岩一側跑去。

慶幸的是側面竟然無人防守，羅汝才暗自竊喜，這回回去一定要和李自成、張獻忠說說這支峴山中的軍隊。正思量，一隻長箭迎面飛來，九級的箭法，的確無須質疑。

羅汝才一臉的驚訝，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直接貫穿，一代梟雄「曹操」就這樣被牢牢地釘在了紅石岩上。整個紅石岩一片狼藉，青楓命令殺了這些賊兵就地埋葬，以免萌生瘟疫。同時將羅汝才、轟塌天、東山虎三人梟首，用石灰閹割送與兵部尚書、右副都御史熊文燦。

明末流賊四起，風雲人物輩出，但其核心人物並不是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這些閃耀的巨星，反而是綽號「曹操」的羅汝才。可以這麼說，沒有羅汝才，農民軍就不可能聲勢浩大，李自成和張獻忠或許早就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水滸傳對明末的社會影響力很大，柳敬亭說武松天下聞名，形成了「造反有理」的社會氛圍。明末學者李贄，對於官逼民反是抱着讚賞態度的，引起了權貴們的憤怒。御用文人們對李贄進行口誅筆伐，但並沒有起到改善社會的作用，下層社會是不讀那些文字的。

社會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時就總體爆發，興起了流賊。延安山中到處都是賊寇，也就是流寇的基本力量。賊寇們都有江湖綽號，羅汝才號稱「曹操」，很有謀略。十三家聯合作戰就是羅汝才的主張，流賊們模仿梁山好漢，高迎祥統領七十二路天罡，張獻忠統領三十六路地煞。

羅汝才善於調和各部之間的關係，所以誰都願意與之合作。打下城池之後，女子財物大家平分，盜亦有道。清廉的官員一律不碰，打的就是貪官，這就是羅汝才的江湖道義。據說有一位首領替人報仇，攻下了城池，殺了清廉官員一家，氣得羅汝才將該首領五馬分屍。

通常一個縣只有三五百守軍，流賊動輒數十萬之眾，官軍是守不住城池的。羅汝才與高迎祥合作的時候最多，都是老江湖了，高迎祥過去是個盜馬賊。羅汝才喜歡奢侈，屬於窮人乍富型的暴發戶，享受夠了死了也不屈。

過去羅汝才娶不上媳婦，當了流賊首領之後，身邊美女不下百名，個個如花似玉，這就是羅汝才喜歡做流賊的理由。「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只不過是個口號，能夠自保就算不錯了。都是些烏合之眾，勝不相讓，敗不相救，聚到一起就是為了打家劫舍，沒有別的目的。

高迎祥死了之後，羅汝才只好與李自成、張獻忠等首領進行合作。這兩位一個比一個剛狠，李自成的剛狠超過屠戶出身的張獻忠。冷兵器時代，長年累月的殺人，已經拿殺人不當回事了，與宰豬殺羊沒啥不同。一上陣就興奮，幾日不殺人就心中不樂，需要血與火的刺激。

羅汝才善謀，那兩位善攻，大家就一起合作。州郡守軍最多三千人，三四十萬兵馬攻打三千官軍勝多敗少，大家都能得到不少好處。但李自成、張獻忠二人都是山中老虎，一山不容二虎，二人只要有機會，便會相互傾軋，試圖吞併對方。

李自成兵敗之後投奔張獻忠，險些喪命，是羅汝才救了李自成。張獻忠兵敗之後投奔李自成，也是險些被殺，是羅汝才私下送他五百人馬，將張獻忠放了出去，羅汝才真是為了大局着想。李自成潼關遇伏，羅汝才鼓動各部與他一起前去搭救李自成，也是為了大局。

羅汝才是以德服人，講究江湖道義。李自成與張獻忠講的是霸道，以力服人，脅迫各部聽從自己的指揮。羅汝才的人緣始終挺好，在流賊里很有號召力。沒有羅汝才張獻忠也不敢反了叛，沒有羅汝才李自成也聚合不起百萬大軍。

羅汝才之死對於流寇們是個沉重打擊，再也沒有一個顧全大局的首領來協調各路義軍，同時也是對於各路義軍的士氣也低落到了極點，哪怕原闖王高迎祥被殺也沒有這樣。

這些陝北的流寇們始終沒有改變流氓習氣，後世的偉人曾指出，「這種習氣表現在：不願意在艱苦地區建立根據地，建立自己的政權，並由此去擴大政治影響，而只想用流動游擊的方法，去擴大政治影響；不走建立自己的核心隊伍，由此擴大，而要走招兵買馬、招降納叛、裹挾流民的方法；不耐煩和老百姓一塊作艱苦的鬥爭，只願跑到大城去大吃大喝玩女人。」

所以十多年來，這些流寇一直被官兵趕着到處跑。

青楓派人將三賊首級送於熊文燦之時，熊文燦納悶不已，是誰給自己送了這樣一個大禮，解了自己的困局。

熊文燦對於流寇向來主張撫，鄭芝龍就是他的一個成績，所以他也因此受到崇禎皇帝的青睞，崇禎任用熊文燦為兵部尚書的目的就是朝廷政策有所改變。

然而這次招降羅汝才，不到一月，羅汝才就復叛明廷，熊文燦因此被皇帝申斥，罰俸祿一年。此時的熊文燦正沉浸在招撫政策的鬱悶中，有時候他自己都感覺到這些流寇到底可不可信，不過他們始終是大明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