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眼淚奪眶而出

第75章 眼淚奪眶而出

全校的期末考試將於下周一開始,這也是同學們本學期在校的最後一個星期了,一考完試,大家就會背起行囊,朝祖國的四面八方走去。不管行走多遠,家永遠是溫馨的港灣,94級新生第一次回家自然非常激動,幾乎每個人都一次次地想像著見到父母和朋友時的情形。

夏軒越發嚴重的經濟危機已將他推到了崩潰的邊緣。時至今日,是他向父母救助的最後時間了,要是再不向家裏開口要錢,他就回不了家了。寒假跟暑假不同,暑假期間學校允許學生留校學習,可是,寒假裏學校一律不準學生留校,校門都要上鎖,他將往何處安身?

躊躇啊,躊躇。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話一點不假。

汽01班同學們的火車票,只剩下最後一波人還沒預訂,到了星期六下午,要是再不訂票的話,老鄉會也就不再管了。春運期間一票難求,沒有學校和老鄉會的幫助,夏軒知道自己那時就算有了錢,也不一定能訂到火車票。

星期六上午放學后,夏軒從食堂買了一碗清湯麵來到教室,外面寒風呼呼地刮著,像催命鬼一樣,似乎催着他趕緊去寢室收拾行李。他不想回寢室,除了那把不敢帶回家的結他,他什麼行李也沒有。他見不得寢室里收拾行李時亂鬨哄的場面,一看到這個場面就難受。

同學們興高采烈地準備回家過年,就連大家的話題也從「兵器」、「國防」變成了「過年」、「回家」,大家都聊著家鄉有如何如何的風俗,過年是多麼多麼的熱鬧……

夏軒可以棲身的地方除了教室就是校樂隊,他覺得自己就跟受了傷的兔子一樣,得找個清凈的地方療傷,他本想去樂隊里蜷縮一陣子,可是,一推開樂隊門的后,芮浩浩那一曲曲傷感的彈奏,讓他更加悲涼。

他問芮浩浩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芮浩浩說,過了這個年,還不知明年這個時候自己在哪裏?會和誰過年?

夏軒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汽01班的教室,同學們都回寢室收拾東西了,這裏空空如也,反倒清凈。他隨便找了個靠近窗戶的座位坐下,把目光投向窗外。

寒風無情地肆虐著,把光禿禿的地面掃了一遍又一遍,樹上的葉子早都被摧殘一空,乾枯的樹枝在呼呼作響地風裏,極不情願地搖擺着,也抗爭着。校園裏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學生,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低着頭跟烏龜一樣縮著腦袋,急急地趕路,像要逃離冬天擺下的這場寒風陣。

時間在悄無聲息的一點點流逝,夏軒知道錯過了今天,他將會徹底被困在學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過了許久,他終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筆和紙給家裏寫信——

爸爸媽媽:

我們就要放寒假了,很快我就要回家了,在我們分開的幾個月里,我很想念你們,一直盼望着能趕緊回家,咱們全家人好好團聚。我不止一次地想過,我們見面后應該是多麼的高興。

我知道,媽媽肯定會跟我小時候一樣摸着我的頭,問這問那,問學校的生活習慣不習慣?問我每天能不能吃飽?問我一日三餐都吃些啥?甚至,還會激動地抹眼淚。

爸爸,我知道你們想我了,我也想你們啊……

這學期你給我的生活費原本是綽綽有餘的,可是在學期中途時,學校要預收下學期的一些費用,所以,現在手裏沒錢了……

信寫到這裏,夏軒寫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編的這個理由,爸爸會不會相信?前兩次寫信時他還給爸爸說,他得了二等獎學金,可以用來貼補生活,手頭的錢足夠了,而這次他卻說出這麼個理由來。

夏軒心裏難受極了,他非常懊悔買了那把結他,要不然,怎麼會窘迫到這個地步?他的眼圈不由得濕潤了。現在還寫什麼信?買火車票就迫在眉睫,就算爸爸不懷疑他,但等把信寄回家時,黃花菜也都涼了,哪裏還能買到火車票?

夏軒把寫了一半的信揉成一團,把信紙推到一邊。

窗外,寒風跟發了瘋似的胡亂吹着,四處亂撞,像是要摧毀這個世界,呼呼作響地聲音,這會已跟哨聲一樣越來越響亮,瘋狂地肆虐著。

夏軒心裏難受極了,五味雜陳,突然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覺得自己像被人抽去了筋,渾身無力,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任憑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流。

許久,有人推開了教室門。

夏軒趕緊抬起頭,胡亂地抹了一下眼睛,長發也沒能掩住紅紅的雙眼睛。

陸貝貝走了進來,她用一條紅圍巾將脖子和腦袋包得嚴嚴實實,進了教室后才一層一層解開,她一邊跺腳一邊搓手,教室里有暖氣,而她似乎把這裏當成了冰天雪地。

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后,她才說:「原來你還真的在這裏?」

夏軒喉嚨里積滿了憂傷和難過,這會還不太通暢,他趕緊清清嗓子說:「是啊,回寢室也沒啥事做,還不如看會書,應付一下考試。」

陸貝貝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只不過夏軒沒有發現。

「我們的夏大音樂人,一個人只有經歷了別人不曾經歷的事情,才可以創作出別人不可能創作出來的音樂作品,你說對嗎?」陸貝貝說着就朝他走了過來。

「應該是吧。」夏軒說。

「所以,你要珍惜你的每一次經歷,你說對嗎?」她問。

夏軒看看她,覺得她在故意賣關子,也就不想再搭理她了,隨口應了句:「對!」

「如果高曉松和老狼沒有經歷過大學的生活,如果他們的大學生活里沒有經歷橡皮、書信,沒有經歷過多愁善感,那麼,他們又怎麼能創作出那麼好聽的民謠?」陸貝貝眨了眨單眼皮,用那雙杏仁眼注視着他說。

夏軒看着她,不知道她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夏軒,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把今天的心情和感受寫進你的音樂作品,我一定能從你作品的旋律里,聽出我們的時代,你明白嗎?」

陸貝貝的目光堅定而熱烈。

夏軒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要給他說這些?難道,她知道他此刻的窘迫?

「我知道你的骨子裏對工業製造,對兵器和國防不感興趣,上次我很激動地指責了你,我也很後悔。後來,我給我爸打電話時說起了這件事,我爸爸把我批評了一頓。」陸貝貝說。

沒等夏軒開口,陸貝貝又說:「我爸爸說,道理是我說的道理,但中國這麼多人,總不能讓人人都搞國防吧。各行各業都興旺發達,這才是最好的國防!爸爸在電話里讓我給你道個歉,讓我不要用他的那種口氣跟同學說話。爸爸說,他幹了一輩了國防,已經改不過來了,他不希望我像他那樣用那種說教的口氣跟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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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歸來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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