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離婚了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謝潔說,「能力一定要能和經濟掛鈎,這樣你才能對得起自己的人生。如果你創造了價值而沒有享受到成果,或者沒有及時享受到成果,這樣的投入是失敗的。」
「許多偉大的人在世時都沒有把自己的勞動轉化成價值,他們死後作品卻成了無價之寶,梵高窮困潦倒就是個例子,可是他以自我追求為人生理想,不顧市場需求和金錢物質,不為迎合市場而畫……如果每個人都只為眼前利益而動,那麼,一個人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張琰說。
「這不是價值觀的範疇,是人生觀的範疇。」謝潔說。
「沒錯,這是人生觀的問題。有些人一身毛病,標準極低,但卻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總能換來錢和物質生活的富足。而有些人一身才華,極度自尊,成天想着能揚名立萬,一生凄苦,卻能換來的精神上的富足。」張琰說,「這兩種人前者如油,後者如水,都在現實生活中存在,你說他們有是非對錯嗎?」
「只能說是人各有志……無所謂誰對誰錯。」謝潔說。
儘管他們時常會在電話里討論一些問題,但坐在寬敞明亮咖啡飄香的辦公里室討論時下的社會問題,他們都很享受。
謝潔給他加了一杯咖啡又接着說:「時代變了你的意識形態卻沒變,仍對金錢、資本保持不屑和輕蔑,其實,你骨子裏還是在批判金錢,你是不是還認為是資本導致了人心的腐朽和道德的淪喪?」
「謝總說得對。我思想意識形成的主要階段應該是在中專階段,當時政治老師經常說不能有拜金主義,語文老師說窮子固窮,什麼無奸不商、為富不仁……幾乎所有老師都是一個觀點,越窮越有品德,越視金錢如糞土也就越清高。從那時起,我就對金錢就不敏感甚至仇恨,我以為有了錢就成了大家的眾矢之的,所以相信貧賤不能移,儉以養德。」張琰說,「走出校門后我才發現上中專是個錯誤,在學習能力超強的階段,我們的思想和境界卻沒有提升,而是學着怎麼擰螺絲。」
「這個問題太深刻了。要是早幾年我還回答不了你,前段時間我剛看過很多這方面的書和資料,」謝潔說,「從我國兩彈一星元勛到諾貝爾諾獎的獲者,在他們受教育的關鍵階段遇到了政府高度重視的教育,在抗日戰爭期間,還有昆明搞西南聯大為新中國培養人才……建國初,民國時的基本教育理念和知識傳承,也都沒有發生根本性改變,所以建國初期大學培養的一批人才仍然大有作為。」
張琰認真地聽着。
「但此後,我國教育就全盤蘇化,照抄蘇聯模式,中國教育受到重大挫傷。」謝潔說,「我上大學時學風氣已經比較差了,高校擴招后大學生多如牛毛,1998年全國普通高校招生108萬人而四年後已達275萬人,增加了1.5倍以上。這樣怎麼保證學生質量?孔子說要因材施教,不同學生就應該受到不同的教育,怎麼能一鍋燴呢?」
「中專生就是學習蘇聯教育的結果,你哪天要是搞這方面研究,我就是個活化石。」張琰說。
「活化石?哈哈……不過,中專生的確是個『奇葩』,像怪胎。」謝潔說,「估計將來的人都不知道還有中專生,不知道中專生是那個時代最優秀的新星,更不知道他們十幾歲時都成了『娃娃幹部』。」
張琰說:「從恢復考試製度到九十年代中後期不包分配,這些『娃娃幹部』少說也有幾百萬人,涉及到國家各個行業各個領域的方方面面。」
「資本是一雙無情的手,只有在資本驅動下才能打破壁壘與世界同步,教育也才能培養面向世界的人才。」謝潔說,「我們的主流意識形態不應該批判金錢和資本,而應該批判人心的腐朽和道德的淪喪。」
「謝總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說着說着又回到了『錢』上。」張琰笑着說。絕世唐門www.jueshitangmen.info
此刻他的腹部又一陣劇痛,他將左手握成一隻拳頭,頂着右側肋骨下方。頭上,又開始冒汗。
「張琰,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謝潔趕緊走過來扶他。
他擺擺手說:「沒,沒事,等會就好了。最近,腸胃不太好。」
謝潔順手從桌上抽出兩張抽紙,讓他沾著額頭上的汗珠。
幾天後,張琰從快遞員手裏收到了《飄零的羽毛》散文集,趕緊打開,瀏覽幾頁后趕緊撥打了扉頁上的電話號碼:「喂,你好!請問是出版社嗎?」
張琰終於要到了常詩諾的手機號碼,撥通了她的電話,他們畢業后已相隔了19年。那時,他們還處在人生的青少年階段,無憂無慮,而今天都已走過繁華,等待他們的將是人生中年。
「畢業后我去了那個廠,廠子不景氣,又逢國企改革,我就跳槽了。其實我是為了家庭去犧牲。」常詩諾說,「魏一濤在廠里混了幾年後一點朝氣也沒了,成天和工人混在一起打牌,什麼樣的生活都能湊合著過。」
「怎麼會有這麼大變化?他當年在文學社當社長時可是一大才子啊。」張琰說。
「我也沒想到他怎麼突然就沒了追求?他在廠里宣傳部,聽上去挺風光,實際上啥都不會,不掌握技能,屬於二線人員。一遇到裁員他就進了名單。」常詩諾說,「好在我們是夫妻,我離開廠里才把他留下了。」
「他現在還在廠里嗎?」張琰問。
「廠子倒閉了,廠房出租給了小商品市場,他現在好像在物業公司。」
「好像?」張琰有些疑惑。
「我們離婚了。」她說。
張琰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感慨這段感情怎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會發生180度的轉折。
「離婚後我去了一家出版社,先當校對,再當組版員,後來,出版社發行公司一個副經理追求我,我們結了婚,生完小孩我就沒再上班,在家寫點東西,書商接了什麼活或者策劃了什麼書,就讓我當寫手,當無名英雄掙點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