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振作

第737章 振作

張有志知道張琰心裏悲傷,這天,他把嘉嘉送去學校后專門來到家裏。張有志對着癱坐在沙發上的張琰說:「一個堅強的男人不是像你這樣逃避生活,靠着酒精麻痹自己,而是在你經歷了生活的苦難與悲傷之後,還要勇敢地從苦難和悲傷中走出來,去面對你接下來的人生。琰琰,其實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也有太多太多的苦難,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要堅強,要像鳳凰山上的野草那樣頑強地生活下去。」

張琰的眼淚流了出來,他捉起酒瓶擰開蓋子,張有志一把奪下來,「哐當」一聲放在茶几上說:「宛如是個好女人,你能娶她作媳婦也是咱家積來的福分,可是我想,她在天之靈也不會看着你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不會希望你這樣墮落下去,頹廢下去,你人生的路還很長,一定要振作起來,你還有嘉嘉,你還要把孩子養大。」

張有志說,「失去這樣的好媳婦我也很痛惜,可是她已經去了天堂,你總應為自己想想,為孩子想想,你還要替她向她的媽媽盡孝,不管什麼時候,輕露都是嘉嘉的舅家,宛如媽媽永遠都是你的丈母娘,老人家失去了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多麼殘忍,多麼悲傷的人間慘劇,再過幾天就是宛如最後一個七天了,你得趕緊振作起來,過段時間去看看你的丈母娘,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爸,嗚嗚……」張琰淚如雨下,他突然哭出了聲。

「生離死別是人生最悲傷最慘情的事,你還年輕,到了我這個年紀,我一路走來,這樣的事見得多了,見得多了心就硬了,眼淚也就少了,可是見得多了,心也就小了,總怕出意外,你下班后不按時回家我心裏都害怕,不由得會往別處想……」張有志說。

他稍稍停了停說:「你也知道你本來有個哥哥,他三歲那年玩耍時不小心掉進村裏澇池淹死了……生離死別的事我在20多歲時就經歷過了,那是世界上最深的傷痛。那時我跟你一樣也自暴自棄,後來你奶奶勸我給我講了很多道理,她告訴我,在經歷了傷痛之後還能從傷痛中走出來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逃避就是懦夫,就是對其他親人的不負責任。」

張有志陪着張琰在家裏待了整整一個上午,講了一上午掏心窩子的話。最後,輕輕地拉上家門,默默地離開了。

今天是胡宛如去世后的最後一個七。張有志換了一身乾淨藍黑色衣服,把鬍子剃乾淨後走到陽台,把垂了一個多月的百葉窗拉開,一縷陽光射了進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離開了家。

他去了那家花店——他第一次去紫華火車站接宛如時買花的那家花店。這些年來,他送給胡宛如的玫瑰花都是從那個女老闆那裏買的。

過了一會兒,張琰捧著一大捧菊花朝墓地走去。

兩年後。

好久沒見面了,田慶文終於來到了張琰的辦公室。男人快到四十歲就不怎麼愛開玩笑了,成熟寫在他們的臉上。

「在我們平淡無奇的生命里,割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很佩服你當年忍痛割愛,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和事業,一個蒸蒸日上的事業!這讓我每每想起,心頭總是有些感動。面對自己的發小和同學,面對兩個破敗不堪的家,面對你為之努力的職業與理想……這樣的選擇的確太難了。實踐證明你的做法是對的。」田慶文說,「這個世界上什麼最貴?情義!」

張琰臉上很平靜,他嘆了口氣說:「也許這是這些年讓我唯一能夠安心的事,如果那天的頭版頭條是我寫的稿子,我一定會怨恨自己一輩子,儘管別的媒體都報道了,但我不能寫……要是我寫了稿子我會天天不安,會後悔一輩子。」

「張琰,你是個男人!我佩服你。不是正確的事情我們一定要做而是我們要做的事情一定應該是正確的。」田慶文說,「那些年我的事業也剛剛開始,沒有能力幫大家,要是現在的話,我肯定不會讓軍強給城管當臨時工,我會給他找個工作。我們在社會上也經歷了這麼多年,歸根結底還不是老同學的感情最真?還不是一起長大的發小感情最真?」

「唉!同學和發小都讓我碰到了。」張琰說,「除了血緣關係就這兩種關係最真誠,同學情是任何感情都無法替代的。這麼多年了,我在社會上認識很多人,但總覺得大家在一起缺乏真誠,不夠純粹。」

一杯清茶,兩個同學,他們在一起回憶著過去。

「時間過得真快啊,上中專那年,我還是搭了一個女同學她爸的麵包,車去的虢龍火車站,那時年齡小,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到學校的路上我都哭了。」張琰說,「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不知道那個女同學還在不在鳴西?」

「王小玲?那個胖胖的黑黑的女孩?」田慶文問。

「是。你認識她?」

這時,張琰突然有點出現噁心,想嘔吐,他趕緊用手捂住嘴,眼淚險些憋出來。緩了緩他才將手放下喝了口水。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田慶文問。

「沒事。最近肚子脹,不太想吃飯。成天坐在辦公室不活動就是不容易餓啊。」張琰說着從桌子抽屜里找了兩片葯塞進嘴裏,喝了口水,脖子一仰咽了下去。「說說,什麼情況?」

「咱一個年級就那些學生,我有個老鄉跟王小玲是同班同學,她倆關係很好,我們微信聊天時她說到了王小玲,說她從鳴西的那家企業離職了,去了南方一家私人工廠打工。」田慶文說,「在那裏跟廠里的一個工人結了婚,在那裏安家了。不過她老公只是個高中畢業。」

張琰右上腹部不斷隱隱作痛,他以為是坐沙發的緣故,便起身坐到了自己的老闆椅上,身體前傾,將疼痛的部位頂在桌子角上,額頭微微滲出密密的汗珠。

「現在互聯網行業正處在時代的風口,你能到這家網絡公司當副總我很佩服。從中專時的文學社社長到大報記者再到網絡公司,張琰,你是在書寫一個傳奇嗎?」田慶文笑着說,「我很佩服你的執著和韌性,可惜我的醫藥公司水太淺,養不了你這條魚啊。」

「別損我了,就我?我哪能跟田總比?你已經是紫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了,用不了幾年,你就成了上市公司的總裁,大BOSS了。」張琰說。

田慶文笑了笑說:「我可沒有損同學的意思,我純屬運氣好,我一個學工科的怎麼會賣葯?還不是當年走投無路?畢業後天天到廠里割草,一個月就領人家一百多塊錢。我原本就沒想着能幹成啥事,但誰知道現在吃藥的人怎麼這麼多?這些老人家現在可是拎着籃子在買菜啊。唉,人啊,誰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運氣,一切都是運氣!有人運氣好,有人運氣差,誰也別羨慕誰,誰也別笑話誰。」

「你孩子應該要上小學了吧?」張琰問。

「今年下半年幼升小。」田慶文說。

「小學聯繫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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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歸來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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