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知道我的名字?

第55章 你知道我的名字?

誇張的動作,專註的神態,還有輸球贏球時的大呼小叫,將趙波濤和張琰吸引住了,他們的目光隨着乒乓球的一起一落,一扯一拉,一推一送,在忙碌地移動着,他們時而半張著嘴,時而咬緊牙關,豐富的表情在臉上急劇地變化著。

吳平和對手勢均力敵,在圍觀同學們的叫好聲中,他們的比分屢屢出現平局。吳平並不示弱,換髮球輪到了他,他屏住呼吸,一雙眼睛像貓頭鷹的眼睛一樣盯着對手,頭髮上的汗珠「嗒嗒」地滴到了乒乓枱子上。

最後一個球在空中飛舞了許多回合后,最終,被吳平一個瀟灑的扣球結束了戰局,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就在吳平接下來蟬聯皇位期間,張琰突然一眼看到了,遠處乒乓球枱前那個美麗的身影——能28班的胡宛如正在打乒乓球。她依舊穿着跟他一樣的那身白藍相間的運動服,柔美修長的手臂在空中揮舞著,過耳的齊發學生頭隨着運動微微搖擺着。

「波濤,這邊人太多了,我想去那邊打球,咱們一起過去吧。」張琰說。

趙波濤見這個球枱上人氣太旺,一時半會也排不上隊,給吳平說了句羽毛球拍給你放在這裏,我們走了。然後他倆就朝胡宛如的球枱前走去。

這個球枱前陰盛陽衰,只有幾個球技很差的男同學,而且都是能28班的同學,他們打起球來遠不如吳平那麼有氣勢。

「羅中!」趙波濤沖着球枱前的一名男生叫道。

「你還認識他們班的?」張琰問。

「我就只認識他一個,是在食堂認識的,他是我老鄉,一個省的老鄉。」趙波濤說。

這時羅中走上前跟趙波濤聊起天來了。

胡宛如起先並沒有看見張琰,一連幾個球失利后她被罰下場,這時她才看到了張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是你啊?」剛剛運動過後胡宛如的臉上紅朴朴的,「我又輸了。我打球的水平太差了。」

「不,不差,我覺得你打得挺好,我還不如你呢。」張琰說。

「上初中時我一直就沒時間打球,初三時我們的體育課幾乎都被佔了,成天都是複習、做題……我們都快機械人了。」胡宛如說着微微笑了笑,嘴角露出了那對淺淺的酒窩。

「我們也一樣,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裏還有時間玩?同學們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白天學,晚上學,許多同學天天都開夜車,把眼睛熬得跟兔子眼睛一樣紅紅的,挺嚇人。」張琰問,「胡宛如,你們初三時分班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看着張琰。

張琰微微笑了笑,很燦爛。「是啊,不是你給我說的嗎?你說你叫胡宛如,是能28的……」

胡宛如咯咯地笑了笑說:「我是故意問問你,沒想到你還沒忘記我的名字。你叫張琰,汽01的,以後是專門造汽車的,不是一般的汽車是重型運輸車,對不對?」

「是啊是啊,看來你記性不錯嘛!」張琰說。

「那當然,要是記性差還能考到這裏來?以後,我們廠造的武器還全指望着你們運輸呢,再好的武器要是運不到戰場那也是白搭。」胡宛如說。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造出300多個輪子的超大型運輸車。」張琰說。

「300個輪子的汽車?」胡宛如眼睛睜得老大,有點像乒乓球,非常驚訝地問。

「是啊,剛開學時我們輔導員說,這樣的車型科學家已經預言過了,造出這樣的巨無霸是完全可以實現的,這種汽車的載重也會超過萬噸。」張琰說。

「我的天啦!估計這車能把我們廠的一個車間拉走。」胡宛如說,「我可從來都沒見過那麼多輪子的車,一輛車應該比好幾節火車車廂都要長吧?」

「別說你沒見過,全世界的人都沒見過。老師說,西方的一些軍事強國現在造出來的重型運輸車,最多也不過140個車輪,連300個輪子的一半還不夠呢。」張琰說。

胡宛如臉上的紅暈已經消失了,寒風微微地吹來,有點冷。

這時又該胡宛如上場了,她說她等會再打就沒去接球拍。趙波濤剛好見縫插針就上場去了。

「你剛才問我初三時分過班嗎?」胡宛如又把話題轉了回去,她問張琰。

張琰點點頭說:「是。我不知道你們那時分不分班。」

「我是兵工廠的子校,初中畢業時大家共有三種去向,一種是考中專,一種是考技校,再一種就是考高中。」胡宛如說,「到了初三以後每半個學期都要摸底考試,然後根據成績分成兩個班,把成績好的同學分在一個班,這個班的同學主要瞄得是考中專,另一個班就是準備考中技和考高中的學生。你們呢?」

「我們也分班,但我們學校的學生不能考技校,要是考不上高中就只能回家種地。種地實在是太辛苦了,簡直要人的命。夏天得在烈日暴晒下一鐮一鐮割麥子,再把帶着麥穗的秸稈紮成捆裝滿架子車,全靠人力往出拉,麥田裏很鬆軟,拉架子車時肩膀上還得套根繩子,得跟牲口一樣用盡渾身力氣才把一車秸稈拉出來。」

「然後呢?麥子是怎麼從秸稈和麥穗上取下來的?」胡宛微微蹙了蹙眉疑惑地問。

「拉秸稈時肩頭都要被磨破,會留下一道一道的血絲,汗水一個勁往裏面滲,就像往傷口上撒鹽一樣,蟄得人鑽心地疼。」張琰說,「那一刻,你知道我聯想最多的是什麼嗎?」

「什麼?」胡宛如問。

「被嚴刑拷打的地下黨。」張琰說。

「這哪跟哪兒啊?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胡宛如說。

「架子車被拉出麥地時架車轅的人兩腿發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鞋子裏會灌進麥芒,一走,就往皮膚和肉里扎。汗流進肩頭的傷口比馬蜂蟄了都疼,直往肉里鑽,跟被拷打的地下黨還有什麼別?」張琰注意到,胡宛如有種被麥芒刺痛的表情,怯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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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歸來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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