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4章：衝突

晚宴氣氛熱烈融洽，解決了大問題的陳思明被誇上了天。領導的帽子穩了，施工建設進度穩了，陳思明被大領導酒桌上就拍板升了職，一躍成為主管網絡信息化設備維護維修的副主任。四建是國企，相應的級別福利待遇好不說，主管各部門的主任手中都有實權。

陳思明上任之後用了三天才摸清楚自己主管的網絡信息化維護辦究竟有多少油水——四建所有辦公用耗材和工地設備維修更換維護，都屬於這個維護辦。

大主任還有一年就退休，現在一門心思琢磨如何平穩落地，對手中的權利全部奉上。陳思明得了肥差，又是大領導欽點的。在四建瞬間便成為了炙手可熱人人爭相巴結的紅人。花花轎子人人抬，馬主任也一改之前的態度，跟陳思明稱兄道弟。

陳思明心裏記恨馬主任，但是也知道這就是官場最現實的常態。大家心照不宣，井水不犯河水。

陳思明畢竟是有真才實學的高材生，幾次四建內部學術交流會議就奠定了他的地位。幾個想着下絆子唱反調的副主任直接被踢了出去，一時之間，大領導欽點的陳思明風光無限。

最近圍着陳思明轉的，是一家美國獨資的貿易公司，主要做的就是陳思明主管的大型工程建設用數控設備。開始陳思明並沒有當回事，直到有一天大領導的秘書約陳思明吃飯，席間居然坐着的就是美國公司的代表，陳思明才恍然大悟。

五天時間不到，這家公司通過『招標』就拿下了四建所有數控電器設備換新的合同，而這個價格比國外原裝進口價格貴了整整三倍。

不同流合污，就要提前出局。陳思明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子，既然是大領導的關係單位，陳思明便一路綠燈。他有從海外回國留學生的高傲，卻沒有知識分子的迂腐。所以很快，就跟這家美國公司的老總處成了鐵哥們。

隨着最近接觸加深，陳思明才終於明白自己才是井底之蛙。財富對於身處職位的領導幹部來說，不過就是輕飄飄一句話一個簽字的事。而作為主管領導，陳思明的住所也從單位的集體宿舍變成了獨立的小戶型公寓。沒過幾天，一套寫着他名字的全款精裝修商品房鑰匙就交到了他手裏。

「陳主任，這套一百二十個平方的房子您先住着。明年，最遲明年，我再給您換套大的。這地方唯一的好處就是近便，早上步行到您單位也不過十五分鐘。」

這次更換設備總價值超過了十五個億，這套房子價值大概在一千三百萬左右。站在陽台上望着天空中悠悠白雲，陳思明就有一種志得意滿的感覺。

而從他被馬主任冷落到掌握大權，這一切才不過短短十多天。

「人生啊，如夢如幻。」陳思明本身就在西方資本主義世界生活習慣了，現在有了條件和資本，立刻顯露出窮奢極惡的的本性，反正每天有人爭着搶著給自己買單。大領導關注的大工程沒人敢惦記，但是底下那些小的配套工程，可都是他陳副主任一支筆說的算。

這幾天，陳副主任的考察路線正好經過小胖的學校。他本身也算是個學霸，所以對於學校十分敏感。一想到小胖帶給自己的痛苦和麻煩，連帶着陳思明對這所學校都感到痛恨。

今天也是巧合，他晚上要去參加一個飯局，從學校門口路過的時候，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學校門前並不大的停車場。正好看見小胖借的那輛賓利車，就停在停車場。

陳思明也不確定這輛是不是小胖開的那輛車，正揉眼睛準備再仔細看看，就看見小胖他們幾個從學校里走出來。

除了葉天之外，三個胖子裏就屬肥貓脾氣最火爆。當年一雙胖拳頭打遍了除葉天之外所有的不良少年。看到小胖的表哥氣勢洶洶，下車就毫不客氣的拽著小胖。肥貓頓時火冒三丈，一隻手直接將陳思明拽了過來輕輕一提，陳思明便雙腳離地懸在空中。

「給你臉叫你一聲表哥，不給你臉你是個屁！葉天他們幾個小時候吃過你家一頓飯嗎？花過你家一分錢嗎？麻痹的來燕京吃吃喝喝好幾萬塊錢，謝謝都沒說一句還他媽數落小胖，是不是覺得我們好欺負？草！滾！」

肥貓說完，單手拎着陳思明甩進車前面的草坪。

「你還敢動手打人？陳副主任您沒事吧？」邁巴赫的車門打開，司機跑進草坪扶起狼狽的陳思明，指著肥貓道：「你哪個單位的？叫什麼名字？」

肥貓抱着膀子冷笑道：「我靠，這才幾天功夫，還整出來個陳副主任。才一個副主任就這麼能裝B，這要是成正主任，那還不得飛到天上去？」

這時候，保安室里的保安發現外面的情況，連忙跑了出來。這幾個胖子可是跟那個瘦子一起出來的，那個瘦子可是顧校長親自跑出來接的。

「你們是學校的保安吧？」邁巴赫司機指著肥貓：「正好，你們學校的學生打人，你先處理一下不要讓他們離開。」

「我們可沒看見打人。」兩名保安才不傻呢，轉頭問肥貓：「這位同學，你們沒事吧？」

「表哥，你想要什麼說法？那天晚上，是不是馬主任喝多了對我同學耍流氓？他過來道歉難道不應該嗎？難道他耍流氓，還要我同學主動配合他？」小胖的目光有些冷，從小娘過世之後，娘家人就對他們爺倆冷漠異常。別說平時走動，就連逢年過節打個電話都沒有。

這回表哥從國外留學回來，小胖雖然心裏彆扭，但是卻奔著息事寧人吃虧是福的思想接待的。唾沫星子淹死人，他可不想二舅一家人回老家嚼舌頭。

但是現在，肥貓既然已經跟表哥撕破了臉皮，小胖自然也做好了撕破臉皮的準備。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這個副主任是什麼級別？手裏握着什麼資源？」陳思明被肥貓扔進草坪反而冷靜了下來，他臉上帶着冷笑，有些玩味的看了看小胖，又看了看肥貓。

「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別以為你們認識幾個娛樂圈的人，就很牛。」陳思明拍了拍邁巴赫司機的肩膀：「我兄弟，燕京城建集團的秘書長。就你們弄出來的那幾個不三不四的明星，我兄弟打個電話就能弄出來。」他久在國外，對這些國內的明星完全不了解行情。雖然那天女孩子們都有介紹自己，但是陳思明兩輪就被灌得暈暈乎乎，完全沒記住她們的名字。只以為那些紅得發紫的超一線女星不過是三四流女藝人，打個電話就能喊出來陪酒的那種。

其實這位開邁巴赫的司機也並非什麼燕京城建集團的秘書長，而是秘書長的司機。今晚算是圈子內部一個級別非常高的飯局。因為有四建大領導的賞識再加上最近陳思明風頭正勁，很有可能一步登天接替即將退休的主任，所以城建集團的秘書長特意讓自己的司機去接了一下這位紅人。

圈子不同，三個胖子也不知道這個燕京城建集團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不過看陳思明那個嘚瑟勁，肥貓忍不住冷笑道：「這是個什麼玩意，沒聽說過。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肥貓向陳思明的方向走了兩步，這個動作讓陳思明和司機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看到兩個人的動作肥貓忍不住譏笑道：「就這膽量還在我們面前嘚瑟？行了，大家怎麼說也都是老鄉，咱們圈子不同，以後你嘚瑟你的，我們嘚瑟我們的。我們不找你，你也別在我們面前晃。」

陳思明氣得渾身發抖，但是就他那個弱雞身板，現在衝上去肯定是要吃虧的。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警車開過來停在了賓利車的前面。

兩個學校保安一看，連忙迎了上去。

「鄭警官，您這是路過還是出警？」

「出警。」鄭警官神情嚴肅的看了看三個胖子，微微對邁巴赫的司機點點頭。

「你們三個。。。」

「小胖，你們在這幹什麼呢？」還沒等警察說完，顧校長推著自行車從學校門口走出來。恰巧看到小胖二炮抱着膀子站在路邊，倒是葉天沒跟他們在一起。

「顧校長，沒什麼事，門口遇到我一個遠房親戚。」

「你就是學校新任校長吧？正好，我接到報警，你們學校的學生動手打人。」鄭警官冷著臉說道。他是從小在這所中學長大的，自己的孩子也在這所中學上學。

像鄭警官這麼大歲數的中年人，對老王校長是非常有感情的。而且老王校長平時為人隨和不勢利眼，對所有人和孩子都很好，所以在這片非常有群眾基礎。現在忽然退休了上來一個顧校長，很多人心裏不解的同時，還帶着一肚子氣。

聽到鄭警官的話，顧校長點點頭道：「我是新上任的校長，我學校的同學動手打人？打誰了？怎麼一點痕迹都沒有？」

作為經常處理繁雜俗事的片警，顧校長的話鄭警官自然能聽出來是在偏袒誰。要是按照以往慣例，雙方都沒有什麼傷痕，警察出來活個稀泥息事寧人就收工。但是第一，當事人確實報了警。第二，片警里很多人都在心裏為老王校長打抱不平，認為老王校長是被排擠退休的。

「顧校長，這個事情不是你說的算的。」鄭警官冷冷的用腳輕輕點了點地面：「這裏是學校之外，不是你說的算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