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3章：官場中人

看領導忽然十分熱情的邀請小胖過去，還順道喊著自己一家三口都過去，小胖的二舅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混跡在職場這麼多年，小胖的二舅能真切感受到領導發自內心的熱情。

「小胖，什麼重要的飯局你也往後推推，大不了晚點去。」二舅看小胖一臉不情願的表情，立刻湊過去小聲說道：「人家領導那麼高的身份地位，主動邀請咱們你敢不給面子？」

屁的面子！小胖心裏哀嚎一聲，無奈的點了點頭。

酒店有專門接送喝醉酒不想開車又不想找代駕客人的車，二舅挑了一輛平治E系列的轎車，剛要指揮小胖的二舅媽跟小胖坐上去。卻沒想到領導直接對小胖招招手：「小胖，過來坐這輛，讓他們坐那輛，我正好有點事想跟你說一下。」

「那領導，您跟小胖坐這輛車，我們坐那輛車。」二舅笑着對領導說道，轉過身的瞬間，整張臉佈滿寒霜。

「這劉主任到底抽的什麼風？」坐在平治車上，二舅媽氣哼哼的對自己兒子說道：「思明你能看懂嗎？這些當官的都是玩心眼的高手，是因為看小胖去買單的原因嗎？」

小胖的表哥搖搖頭：「我在國外這些年，對國內的政治體制不了解。不過人性基本就是這樣，一定是小胖有什麼東西對劉主任有極大的吸引力。」

「難道那塊表是真的？」二舅皺着眉頭問思明：「你在國外對這些高級手錶有研究，你確定那塊表是假的？」

「這個。。。我不太確定。」思明想了想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以小胖的身價，怎麼可能戴那個價位的手錶？一塊手錶要二十萬！」

「他老子也說不定真捨得給他買，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窮到大。看小胖那一副敗家樣，說不定虛榮心作祟就真買了塊真的。不行，這個事我得找機會提醒一下領導，不要被小胖手上的手錶蒙蔽。」

「提醒什麼，你一個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二舅有些不耐煩的訓斥道：「你揭穿了小胖，對思明的工作有什麼好處？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嗎？別亂出主意。司機師傅，麻煩你把車窗降下來一些，我要抽支煙。」

「小胖，今晚這酒還不錯吧？」另外一輛車上，代駕司機十分嫻熟的駕駛着豪車向目的地行駛。賓利的隔音做的非常棒，在車裏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嘈雜和車輛行駛胎噪。

小胖哪裏知道這位閱人無數的領導已經對他產生了興趣，聽到領導的問話，小胖咧著嘴點點頭：「挺好，年份酒喝着柔和，喝完口不幹第二天也不難受。」

這種話，可不是普通少年能說出來的。剛才買單的時候小胖是看到了水單上酒水價格的，現在表情語氣完全沒有變化，可見平時這種酒不僅見過，還喝過。這時候小胖的電話響了，看了看手機號碼，小胖連忙接起了電話。

「小胖啊，我可跟你說，再不來這些漂亮姑娘可都被肥貓二炮包圓了。」密閉的車內空間異常安靜，都不用刻意去偷聽，後排轎車車廂里都能聽到對方大著舌頭說話的聲音。

「電話給我，我跟他說。」電話那邊，平時一向穩重的大哥顯然也是喝高了。肥貓二炮再加上葉天，喝酒根本就沒有對手。

「小胖，楚思凝我給你看着呢，小妮子今晚就陪你了。你老楊大哥今天夠意思，把他公司的三大當家花旦都。。都弄出來了。老哥我也豁出去了，厚著臉皮把在國內的三個大明星都請來了。」

「得了吧大哥！你。。你那是。。質量可沒我家的好。」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教父級的人物喝得醉醺醺的讓人家笑話，電話給我。」小胖心痒痒的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還沒等他說話，電話那邊又變成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小胖你好，我是邵青青。大哥跟楊哥都喝多了，葉天、二炮和肥貓，他們三個太能喝了，你一會來了一定要跟姐姐一夥好嗎？」

聽到邵青青的名字，小胖自己先酥了一半。這可是全國為數不多的二十八歲就獲得了金馬獎影后的女影星，如果要給她打標籤的話，清純、漂亮、身材高挑，聲線細膩得如同洋娃娃，毫不誇張的說，邵青青就是青春期宅男和悶騷男意淫的完美對象。

「啊！你好你好。一定一定，看我去收拾那幾個王八蛋去。」

「一直聽大哥跟楊總說起你，不知道今晚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跟你喝一杯呢？」

「嘿嘿，當然當然，我一會就過去。」此時此刻的小胖，已經忘了身在何處，自己是誰，腦海里全都是邵青青那甜美到發膩的聲音。

「那我等你，不見不散。」邵青青在那邊笑着說道，電話又轉到了楊胖子的手裏。

「小胖，快來快來！」楊胖子舌頭都喝大了，對着電話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都被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領導聽了去。

就算他閱人無數，也承認這次的確是看走了眼。任他將小胖的身份往最高的地方想，都沒想到打電話的居然是被譽為『大哥』的陳生。只要稍微動動腦筋，就能通過一個人猜出來對方的圈子。邵青青，陳生，那電話那頭的老楊就是天輝的楊總。

昏暗的車廂內不時劃過路燈的剪影，組成一個個不規則三角形劃過小胖那張眉飛色舞的胖臉。他能聽出來電話那邊的陳生和楊總在討好小胖，可是讓他想不通的是，如果連陳生、楊總這種身份地位的人都要巴結，或者說是討好這個小胖子的話，那麼這個小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

他是*******員會國家對外基礎建設投資辦公室的副主任，因為有國外留學的經歷和學歷，在國家這幾年重視海歸派的大環境下，可以說在官場算是一帆風順，上頭的老領導也非常器重，再進一步提正的可能性非常大。

發改委是絕對的實權部門，全國各地大型、超大型投資審批權以及大宗商品的定價權都集中在發改委手裏，是那種真正的全國第一大衙門口。

也正是因為此，發改委上上下下如果沒有根系派系，是根本混不下去的。他的領導還有三年就退休，在退休之前如果不能把他扶正，那麼劉副主任這個稱呼和級別，恐怕就要被叫到退休了。

跟他這個副主任競爭的，還有一個主管國家能源戰略安全的副主任。這些年國家在基建投資和國家能源安全方面力度和決心都很大，城市化建設和國外進口收購油氣田的投資直接拉動着國家經濟。兩個人的級別相同，主管的也都是最容易做出成績的熱門。那位副主任背後，同樣也是一位將要離休退養的老領導。在這種雙方都旗鼓相當的情況下，如果有外界強大的力量入場干預，劉主任相信自己勝出的幾率會大大增加。

而且這還是小胖不經意間露出來的資源，劉主任能感覺到小胖在刻意隱瞞着自己的身份，小胖親戚一家三口根本都不知道小胖的身份。那麼小胖背後一定擁有更加恐怖龐大的資源。

如果能利用這個機會，搭上小胖身後的那些資源。。。一想到這，機敏的領導心中就激動不已。

等到小胖聊完掛斷電話，戲精領導才裝作忽然驚醒了一般睜開眼睛。

「這是到哪了？最近忙着審批項目，真是累壞了，一坐上車就喜歡睡覺。」領導打了個哈欠裝作不經意的問小胖：「剛才我沒好意思說，你表哥那個事其實不用這麼麻煩，還非要請吃飯。大家都忙，把事情辦妥就行了。你是不是還有事，有事的話，你就先過去忙。」

「我要是走了，表哥一家肯定不高興。」小胖搖搖頭：「算了，也不差這麼一會兒，那邊的朋友也都是喝酒聊天。」

其實小胖心裏急得恨不得立刻過去，跟那些平時只能在電視電影里才能看到的明星喝酒。但是家鄉的風俗讓小胖不得不做足了姿態，也正是因為這點，二舅一家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欺負小胖。桃源縣以及周邊的村落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本土本地的親屬去城市，無論是找工作，還是路過旅遊，在大城市的親戚都得責無旁貸的全力安排。要不然傳回鄉下，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事實上全國好多地方都有類似的風俗，很多人甚至為了接待親屬還欠了一屁股債。

葉天他們從小在草摩村長大，三個老子出海打漁沒有固定時間，都是跟着漁汛海潮走，短的時候兩三天，時間長了一走就是一個月。三個胖子從小吃百家飯長大，對鄉里鄉親自然是親厚無比。若不是怕被不明真相的鄉親戳脊梁骨，小胖連一分錢都不會給二舅一家花。

「其實他不是你叔叔吧？」領導似笑非笑的忽然說了一句，也不等小胖回答，接着自顧自的說道：「很正常的事，燕京太大了，官也太多。能託人找關係找到這個地方，已經算是非常不容易了。要不是我國外的導師張嘴找我，他們是萬萬找不到我這裏的。我說句不誇張的話，我在官場這個位置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人中龍鳳，也能看出你不想讓你家親戚看出來你的身份。好多人來找我辦事，我知道求人難，所以也就順着大家一起裝糊塗。其實你跟你家這一家親戚一點都不親，只不過是礙於面子罷了。」

看小胖默不作聲，領導開始帶節奏道：「咱們華夏國有句古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身居要職的人，也不得不顧忌親戚朋友。你要是不管他們，別人就會在後面說你發達了忘本，不仁義不夠朋友。你要是管他們，那就是一大堆爛事，而且很多還涉及到一些原則，說不定哪天就會有組織查上來。」

領導嘆了一口氣：「做人啊，有時候很難。做不到兩頭討好，但是有時候卻要兩頭受氣。」

「唉，不想管不也得管么。」聽小胖這麼一說，領導心中一喜，還是閱歷少啊，幾下撓到了痒痒的地方就成功了！

「這樣吧。」領導沉吟了片刻說道：「你表哥這件事我已經答應辦了，既然你不想陪着他們，那我就想個辦法讓他們念你的情，還能高高興興的儘快離開。」

聽到領導的話，小胖的眼睛一亮。看二舅一家這架勢可是真要在燕京玩幾天，花錢是小，問題是還要每天跟服務員一樣陪着。二舅一家有求於領導，只要領導張口，二舅一家那還不乖乖照辦？

「那領導你看看怎麼跟我表哥他們一家說說，這幾天還真有很多事情要忙，要不然表哥一家好不容易來趟首都，我怎麼也得陪着逛逛景點。」小胖既沒承認領導說的話，也沒否認自己跟二舅一家不是叔侄關係。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十分默契的避開這個讓人有些尷尬的話題。

看到前面的車忽然打着右轉向停在路邊，二舅連忙指揮酒店的平治車停在了賓利的後面。

「怎麼了領導？」二舅一家下了車小跑到領導的車門旁邊，領導先是降下車窗，覺得不妥又打開車門下了車。

「你們的事我剛才在車上又落實了一遍，把你們的情況跟那邊的領導詳細說了一下，給你們省下了十萬塊錢。」看到一家三口激動的樣子，領導笑呵呵的拍了拍小胖表哥的肩膀：「俗話說，遇伯樂，可行千里也。你這匹千里良駒不僅遇到了伯樂，運氣還好。我很看好你年輕人。本來今晚是要帶着大家一起去那邊看看我的老朋友，順道給思明介紹介紹他以後的領導。但是今晚臨時有個會，所以今晚的餐飲和娛樂節目就到此為止了。」

「小胖這孩子很不錯，從細節上就能看出來跟你們真是親，全程一點不落的陪着。以後跟他表哥在燕京都好好發展，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將來都是好樣的！」

領導慢條斯理的說完，主動伸出手挨個跟二舅一家三口握了握：「剩下的事會有專門的人落實，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個人建議你們兩口子先回去，人多眼雜嘴雜，咱們拜菩薩七十二拜都拜了，可不要自毀前程差在最後這一哆嗦上。思明留下，就在賓館獃著，除了電話找你去辦理工作關係，這幾天盡量不要出門。」

「對對對，領導您考慮的就是周到。這時候的確是多一個人就多一分不確定因素，我們兩口子馬上訂機票飛回去，思明自己在這隨時聽候調遣。」

領導點點頭：「這樣最好，那就這樣，革命工作嘛，貴在爭分奪秒只爭朝夕。那我們就先走了，我順道送小胖回家。」

小胖心裏樂開了花，這跟502膠水一樣黏糊的一家人，三言兩語就被領導給打發了，果然當官的厲害。

「那二舅，二舅媽，表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等表哥工作落實完，有空你們再來玩。」

「好的小胖，謝謝你。」二舅拽著自己的媳婦，笑呵呵的拍了拍小胖的肩膀：「有空回去看看，你們幾個一起回去。」

一直目送著黑色的賓利在入水的夜色中消失，二舅才嘆了一口氣。

「你平時挺精明個人，怎麼一到這個時候就犯渾？」二舅吸了一口煙，皺着眉頭說道：「省下十萬塊錢，這不是錢么？人家有事不想帶咱們去，你以為就你自己看出來了？我怎麼說在桃源縣教育口大小也是個幹部，這些我看不出來？人家這個主任，那可是發改委的實權派大幹部！省長來了都得跟人家客客氣氣的談工作，要不是思明的導師，你以為你拿着百八十萬的人家能給你辦？排隊跪着求人家收禮的多了去了！你不要總耍你那點小聰明！」

被二舅毫不留情的罵了一頓，二舅媽也有些委屈。

「八十萬都花了，我也不差那十萬了，我就是想讓思明藉著喝酒這個熱鬧勁，過去跟以後的新領導見個面搞好關係。思明在國外這些年，連思想都跟着是西方的，我怕他一進職場會吃虧。」

「說那些有什麼用，咱們回去吧。早點休息，一會到賓館找前台給你們訂兩張機票，我就留在燕京落實工作。既然人家領導都說了，你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小胖的表哥坐在平治車的前排，手心裏緊緊攥著那輛賓利車代駕師傅的名片。到了賓館，他借口自己累了，便直接回房間休息了。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拿着手機打給賓利代駕的師傅。

「師傅啊，不好意思啊，我是賓利的車主。我去參加另外一個飯局剛結束，給我兄弟打電話他也沒接，就打給你了。」

「你兄弟在長城國際飯店，應該是裏面酒局太吵聽不到。具體在哪個包廂我就不知道了，您得自己打聽。」

掛了電話，小胖的表哥穿好衣服，對着鏡子梳了梳頭髮，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長城國際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