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蛛絲馬跡
睡蒙了的小胖到底被葉天追了回來，按在地上一頓胖揍。
「你幹什麼去？」
「回食堂吃飯，晚了紅燒肉就沒了。」
葉天一巴掌拍在小胖的腦袋上罵道：「媽的，現在回去已經錯過了飯口懂不懂？懂不懂？」
小胖眼珠子一轉，看了看站在不遠處向這邊張望的汪長武，頓時眉開眼笑點點頭。
「對啊，錯過了飯口，得去海鮮城吃了，唉，我覺得很委屈。」
看到三個胖子一臉詭異的笑容望向自己，汪長武就覺得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三個胖子不僅能吃，還一肚子壞水，霍霍人的本事刷新了汪長武對這個世界曾經的認知底線，屬於既不要臉又不要命的人。
「我們幾個錯過了飯口，給你個機會去你飯店對付一口。」
「對，我昨天聽經理阿姨說到了一批外國海鮮，可別吃壞了客人的肚子，我們三甘願冒這個險，你不要太感動。」
「你們跟他廢什麼話。」葉天不耐煩的揮揮手，坐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警車，真巧，正是那天想嚴辦自己的高個子小警察。
「呦，大哥今天你開車啊？」葉天十分熱情的跟有些哭笑不得的警察握了握手，回頭招呼汪長武：「你能不能快點？為了協助你完成任務，我們三都快餓死了。」
一路上，葉天都沒給汪長武好臉色看，對汪長武的噓寒問暖也是視而不見。
最後汪長武不得不舉手投降：「我錯了還不行么？可是你也得理解我一下吧？這畢竟是市局的保密活動，我要是提前告訴了你，那就是違反紀律，是要受處分的。」葉天只是冷冷的盯着汪長武，逼得汪長武不得不說實話：「葉天啊，其實我也是有苦衷的。這小子最近招兵買馬準備搞一些大動作，已經引起了上頭的注意。只不過這縣城不大，想要辦誰很容易走漏風聲，這不正好藉著新上任的副局長，就把這個老虎辦了。你說我怎麼辦？要不是人家偵查員跟領導說你們在這，我都不知道你們已經跟老虎動手了。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能和這些人去打打殺殺？我可真不是成心利用你的，誰知道你今天沒上課遇到他們了？」
葉天氣哼哼地說道：「然後你就利用我先殺掉他們的銳氣，然後你們再來撿便宜是吧？」
汪長武嘿嘿一笑說道：「咱們都是自己人，你不是我弟弟嘛！還跟哥這麼外道？你要是不把這個老虎弄急了，那些跟着他的人還真不好一網打盡，這也是將計就計，你小子怎麼那麼小心眼呢。」
葉天頓時無語了，這個不是人的傢伙，似乎一直在占自己的便宜。自己不就是把他的海鮮城當成食堂、年底再分點紅利么？有什麼了不起的？看來做人的底線還得再低一些，再低一些才能不吃虧。
高個子警察雖然眼水不夠，但是開車水平還是有的，轉眼之間，就將汪長武幾個人送到了酒店門口。汪長武看葉天瞪着眼睛，連忙說道：「好了，這件事算我不對，這樣，你快去找小胖和二炮他們點菜，我這正好空運來的澳洲海鮮和日本的神戶肥牛！咱們嘗嘗小鬼子的牛肉究竟有什麼不同。」
葉天恨恨地看了看裝傻充愣的汪長武，心裏盤算著先放他一馬，改天找到機會再狠狠地敲詐他一下。
有了美食的小胖和二炮立刻從葉天的陣營轉投到了汪長武那裏，這讓葉天本來就很鬱悶的心變得更加鬱悶。
下午，汪長武將葉天三個人送到學校門口之後，便去參加縣公安局掃黃打非表彰大會去了。葉天雖然不知道什麼叫掃黃打非，但是從汪長武離開時那狐狸一般的笑容里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被他佔了不少便宜。
「張校長，您看這事是不是應該嚴肅處理一下？」人高馬大的四中體育老師恨不得把自己縮小兩圈，此時正一臉諂媚、卑躬屈膝的站在校長張義忠辦公室里彙報著體育工作，手裏拿着考勤表，着重介紹著葉天他們三個住校學生的逃課行為。
看着體育老師因為努力微笑而如同百合一樣盛開的滿臉褶子，張義忠就想拿着熨鬥狠狠地替他熨一熨。嗎的，怎麼這麼多不開眼的傢伙呢？
可是沒辦法，工作還是要做的，不能傷了老師們高漲的工作熱情。
「小鄭啊，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的工作認真細緻，值得肯定和表揚，不過這件事就不要跟其他老師提起了。」雖然體育老師比自己大，張義忠卻必須要擺出上位者的姿態。
「張校長，這件事情是不是要嚴肅處理，以正校規啊？」
張義忠很無奈地看着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體育老師，都不曉得怎麼對他說。張義忠咳嗽了一聲之後才慢慢說道：「我知道你是想維護學校的紀律，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要考慮孩子們的承受能力是不是？孩子們還小，還是要以細心呵護教育為主。況且三個孩子來自草摩村，那可是全省最貧困最偏遠的漁村，據我了解的情況，三個孩子曠課是去勤工儉學，打工貼補家用。這樣的好孩子，可絕對不能一棍子打死，傷了孩子的尊嚴。」看到體育老師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張義忠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我會找機會好好跟他們談一談，你就不要再跟別人提起了。」
體育老師一挑大拇指：「孩子們遇到您這樣的校長，真是他們的幸運啊！」
好不容易糊弄走這個黏人的體育老師，張校長又被突如其來的電話嚇了一跳。
接完電話，張義忠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想了想，還是給周副廳長打了個電話。
「周副廳長，呵呵，剛才接到一個電話，是這麼回事。」周副廳長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教育廳副廳長的新角色，這驚人的官場三級跳所帶來的驚人效果就是，幾乎所有人都刻意的巴結和討好自己——大家都認為周校長肯定是攀上了高枝，這樣嚴重不符合官場升遷路線的事情，可不是上頭隨便有幾個人就能夠弄出來的。更何況大家研究了周副廳長過往的教育事迹時發現，這老貨基本上就是個混吃等死、在學術上毫無建樹的傢伙。真要是之前有什麼背景，那也不至於在縣中學蹉跎至今。一定是最近攀上了某個高枝，才飛上枝頭變鳳凰的。
這樣的傢伙出人意料地華麗麗地竄了上來，你說背後的力量得有多大？
於是乎，在整個教育界甚至整個海南省的官場，周副廳長的受追捧程度僅次於省委書記省長這樣的實權人物。甚至在幾次跟教育界無關的省委常委會議上，省委書記和省長都點名要求周副廳長前來旁聽。
看到海南大當家二當家都對周副廳長如此態度，整個南海官場的態度就可想而知了。
周建飛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是因為什麼得到的，更知道自己今後要緊緊關注誰、抱緊誰的大腿，也知道在這個位置上是因為上頭有人希望自己管好嘴巴並且繼續為某人保駕護航——畢竟教育口的官員受關注程度比那些大衙門的要低一些，偷偷辦事方便一些。至於省里的高層領導怎麼想怎麼看，怎麼通過各自的消息渠道打聽這件事，就不是周建飛能管控的了。
張義忠剛才接的電話，正是從省公安廳下達的關於防止不明勢力向校園滲透毒品活動的通知。通知下達到市教育局，市教育局又轉發縣教育局。
縣教育局的局長知道張義忠是周建飛的嫡系，哪裏還敢託大，張嘴一個張校長，閉嘴一個兄弟將文件內容傳達下來，縣教育局的領導是管中窺豹，但是張義忠心裏卻十分的有數。
周建飛已經遠在海口辦公，自然不會知道就在剛剛四中校外發生了一場打黑行動，而葉天居然也參與到了其中。聽到張義忠的話，才知道剛剛學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周建飛想了半天，才慎重的說道：「我最近經常參加省里的會議，這個被打掉的老虎在省里早已經掛了號，但是他只是剛剛進入毒品買賣的小雜魚，省廳懷疑還有一個更狡猾更兇狠的販毒組織在幕後操控。」
「那這麼做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周建飛在電話那邊搖搖頭：「很有可能是公安機關發現老虎這條線已經失去了價值，具體因為什麼原因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只是以省教育廳的身份參加這種會議，這種會議只是討論，不涉及具體的公安系統偵辦方案。」
「那現在怎麼辦？」因為葉天的特殊性，所以有些問題張義忠不能逐級彙報，必須直接找周建飛彙報，好在縣教育局和市教育局的領導不傻，也知道這裏面大有玄機，所以對很多越級上報的問題都積極配合。
「我跟大領導商量一下，爭取給咱們四中和周邊的警力配置再提高一些，一會我再跟汪長武商量一下，不管怎麼樣，必須保證葉天的安全。」
話是這麼說，可是兩個人都知道，這小子根本就是無法無天的。千里迢迢跑嵩山都能跟少林寺的和尚打一架，還能順手砸了人家商店訛人家的錢，這回到本土了不得上天？
「老校長，您可得跟汪長武好好商量一下，讓他也想想辦法，我怕我這道行太淺，鎮不住這幾個大妖怪！」
聽到張義忠的話，老周同志也是嘆了口氣：「啥也別說了，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