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崑崙派（六）
修士小明呆愣愣地看着侃侃而談的老王，聽到耗費的時候，不爭氣地咽了次口水，隨後不知所措地說道：「王長老，如今我就是一個內門弟子而已，您給我解釋這麼多，我也辦不到啊，不用給我說具體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真的無能為力。」
老王此時卻嚴肅地看了小明一眼，語氣變得莊重起來，對小明說道：「如今你是內門弟子，你一生都是內門弟子？日後你修為有成便可以積蓄資本來換掉護山大陣，這就是你修士小明的長遠目標，你覺得你這一生能不能換掉護山大陣？
我不認為內門弟子只要不死，混到老還撈不到一個高層的位置，你身居高層自然可以完成你弟子時期的目標。
老掌門如今做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們自強，要自己學會確立目標，完成目標，不求你為崑崙派做貢獻，只是希望你能做一個有所作為的修士，不要到了快死的時候，想要感懷自己一生都找不到什麼大事件，這才是最悲哀的。
就像老掌門已經死了，按理說你們這些新一代弟子是不知道老掌門的，但就是因為老掌門的護山大陣設計讓你記憶深刻，你才會了解清楚老掌門，這算不算一種另類的長生？
只要修士界不滅，修士界永遠都會記得當年力斃外敵，血染星空的老掌門，你的壽命雖然已然逝去，但是你的影響卻亘古長存。
相比於在無人所知的地方苟延殘喘，我更喜歡這種名留青史的長生。」
老王說完自己的這套洗腦理論就走，也不理會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小明，直到老王身影消失的雲霧當中，小明這才回過神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煩他十年的護山大陣，嘴裏還嘟囔著：「名留青史……長生……」
唉，又一個被老王忽悠的修士。
剛和困守山門的小明扯了一通，此時的老王徹底消散了心中的驚慌，只留下對真相的探尋與好奇，老王心情變得不錯起來，也不急着趕路了，慢悠悠地在門派當中飄來飄去。
就在老王悠閑自得的時候，一陣吵鬧之聲撲面而來，老王定神一看，原本弟子集會的廣場竟然嘈雜無比，一群弟子當中分成了兩個勢力，大有一言不合就開乾的趨勢。
老王本來是不想管的，甚至還有點想笑，因為雪塵師弟最喜清凈，這群人卻一片嘈雜，最後肯定要倒霉。
老王正想轉身離去，奈何身上掛着的玉佩一熱，彷彿在是指引着什麼，老王難以置信地握住發熱的玉佩看向了爭吵的兩方。
不過老王並沒有冒然出現，先去聽了聽圍觀的吃瓜群眾說法，老王很是小心謹慎地動了動耳朵，旁邊吃瓜群眾的說法便聽的清清楚楚。
「唉，首徒真是生不逢時，年輕之時還是當年的領軍人物，天資才情都是上上之選，而且在首徒進行管理崑崙派的時候，咱們門派上下都交口稱讚。
那時候每個人都像是一個精密的零件來組成崑崙派，那個時期的崑崙派才是真正的巔峰。」
「哦？首徒不是那兩個號稱千年一遇的小天才嗎？你說的首徒是哪個首徒？」
「還能有哪個首徒？在我眼裏崑崙派只有一個首徒，那兩個小孩子不過是靠着天資的蠢貨……」
聽到這裏，老王雖然臉有些紅，但還是心花怒放，心想：我退位多少年了，還有人記得我的貢獻，不錯不錯，這種人就該多多獎勵。
老王便認真地看了看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一對面色複雜的師兄弟。
老王沉思片刻，想到：這不是吳老頭的徒弟嗎？怎麼是我的死忠粉，難道不清楚我和吳老頭關係嗎？吳老頭聽見這話不得打死這二人，不過我記住你倆了，日後有事我保你。
老王喜形於色，感嘆自己果然是勞苦功高，這些小輩都知道自己的貢獻，真是沒有白費自己的心血。
老王正在高興之時，對話的語氣卻陡然提升，變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
「師弟，你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你就不怕掌門怪罪嗎？你是想氣死師傅嗎？」
「掌門？那個為了掌門之位不惜勾結外人的小賊？一繼任就開始剷除異己，絲毫沒有門派發展提過意見，一切都是順從首徒的規矩，這麼一個蠢貨你說他還能擔起掌門這個職責嗎？
掌門怪罪？繼任那天這個蠢貨不是說過弟子可以隨意議論嗎？還想通過這個來俘獲人心，嘿嘿嘿。」
聽到這裏，老王一臉懵逼，心說你罵雪塵幹什麼？雪塵還是我扶上去的，那些舉措都是我頒佈的，你罵他不就是在罵我嗎？
而且到底是哪個魂淡造我謠，我怎麼成了悲情角色了，雪塵也有反派boss的傾向。
那個時期我可是在「挾雪塵以令崑崙」，扶雪塵也只是當時為了應付外界的需求。
畢竟我修為大損是事實，雪塵又剛剛突破化龍境界，正好雪塵當掌門來堵悠悠之口。
這群年輕人是從哪裏聽的這些小道消息，這不是憑空在敗壞我和雪塵的關係嗎？這可不行啊，我以後可全指望着雪塵支持，要不然上哪找這麼一個不在乎權力的修鍊狂人。
老王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不是很簡單，不過礙於如今的長老臉面沒有馬上出去大聲呵斥。
老王略一思索，覺得還是先找到玉佩發熱的源頭再說吧。
這玉佩是一個感應器，能在一定範圍內感應到老王的存在，凡是和老王關係好的都發了一塊，如今玉佩在崑崙派當中發熱，十有八九是門人弟子，自己那些其他門派的狐朋狗友不太願意來崑崙派。
想到這裏，老王心中一定，想到：這崑崙派還沒有我擺不平的事情，這麼多年沒回來一趟，我得看看到底誰和我徒弟在爭吵，放心我王長老是個寬宏大量之人，絕對不會給你穿小鞋。
老王也不做偽裝，直接按下遁光，一閃身就混入圍觀人群中，很快找到了一個絕佳觀察點，隨手拿出瓜子、板凳當起了吃瓜群眾，絲毫不擔心門人弟子的安危。
老王的大名除了年輕一輩人云亦云，資格稍微老一點的修士都清楚老王的歷害，不會輕易得罪老王的，哪怕那些和老王不對付的老頭子也不會拿小輩出氣，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而且在崑崙派不可能出現切磋死人的情況，你可以揍得鼻青臉腫，甚至打得卧床數月，但同門相殘永遠都是禁忌，誰動誰死。
要是同一個門派的修士都能當眾廝殺，那這個門派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幾乎是零吧？
普通人做十幾年的朋友都能產生深厚的感情，更別說修士這種動輒數百上千歲的交情，哪怕大部分時間都在潛修，但空閑時期也都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感情比普通人的十幾年的交情強多了。
那種只有利益組成的門派就好像沙灘上的城堡一碰就倒，純粹的利益與暴力是不可能長久的，人終歸是要講感情的，不是每個人都像至尊一樣冷漠無情。
而且那些至尊也是修鍊到遮天法的末端，發現前方再也無路，只能靠自己接續。
但是壽元就緊緊地追在你後面，這些至尊才不得不追求長生，要不然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接續斷路。
不是人人都像那幾位紅塵仙一樣驚才艷艷，至尊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時代的主角，現在他們已經過期了，辦不到征戰帝路過程中的那些難以置信的操作了。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就很能好地表現出這些至尊的困境。
以往那些氣運buff和才情buff早就沒了，想要越階殺敵？想要獨自創法？除非世界突然瞎眼又看上你了，就像帝尊一樣破而後立，成就紅塵仙，否則你的使命就到此為止了。
安心等死還能有個體面結局，不甘心遁入禁區想要長生？那這就看自己的運氣，運氣好能落得一個比較體面的結局，就像麒麟皇這些沒有遭殺孽的古皇，雖然大家不太認同他們的觀點，但是對他們沒有多大的怨恨。
運氣不好那就是石皇這種人的悲慘結局，如果最後放下屠刀還能安心老死，冥頑不靈就像石皇他們一樣活生生被人打爆，徹底打破這群可憐人的希望。
用血淋淋的現實告訴這些人，你們的努力毫無作用，從你們一開始的殺戮就註定了你們的失敗。
最後再揭開他們自欺欺人的傷疤，告訴他們大帝也分強弱的，你們所說的舉世無敵也只是一定程度內的，他們比那些真正的大佬要弱很多。
強如冷漠無情的至尊也落得一個悲慘結局，你們這些小蝦米還敢不講感情？
雖然大家都有利益糾纏，但是我們真的有感情，必要時刻腦子一熱就莽了，誰還管什麼合理不合理，這才是活生生的人，冷漠無情那還是人嗎？
或許冷漠無情一時之間能走得更高，但我們為什麼要在修鍊路上走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