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陰影

「朝朝，你說，如果我在高中的時候就遇到你，是不是未來就會有另一個走向呢？」趙離坐在嶄新的座椅上，腦海里突然冒出這句話，他們在家中閑來無聊之時，小辭和他提出的一個假設，那一天是結婚的十周年，剛剛參加完同學聚會的小辭回來后和他感慨的說。

他努力的回憶了一下當初的作答，好像不等他言語，小辭又用另一番話打斷，「好像這個問題有點傻，這麼多年了，我居然開始懷念過去的生活。」不知該如何安慰的他只是抱住她，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他是真的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懷裏哭了，不出聲，卻有滾燙的淚水不斷地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該是經歷過多少的委屈才能練就這一身的本領？小孩子哭泣總喜歡嚎啕大哭，用這種方式引起大人的注意，而她卻是低聲的如果不是他在場，應該會抱住自己或者是伏在桌案上啜泣。之後，就是嗡嗡的聲響自下方傳來：「幸好我沒有遇見你，當時的我實在是太糟糕了，即便是參加同學間的聚會我都是經過劇烈思考去的，別人評價起我是：你上高中時多高冷啊，諸神勿近的距離感。」

他知道回到家后她就抱着手機靜靜的發獃，看着一個群名的消息不斷地跳躍着，裏面聊得熱火朝天，而她坐在沙發上就定定的看着，也不發表言論，用手指戳開右上方的三個點，然後瞧著群員的備註。

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所以跑去廚房找了削水果的小刀出來，就靜謐的坐在她的身邊削著蘋果，這種時刻，趙離不想打擾到她，因為他覺得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在遞出水果時，她先問了句：「朝朝，是不是加害者永遠都不會記得他們對受害者造成了多大的陰影？」

最後她都沒有接過，然後問出了上方高中的假設。

「乖，把手機給我，對眼睛不好。」他嘗試着哄她，就像她在最艱難的時刻，陪着他時一樣，然後陽光刺穿了他心頭層層籠罩的烏雲。

他手握着手機看到群名是「小學時代」，不難猜測出緣由，隨手放在茶几上的還有剛削好的水果，不敢再耽誤時間的抱着他的珍寶，連手都來不及擦，這麼多年過來她的心裏還是很脆弱。

「我後悔了，如果早點知道你在哪個學校，我一定會飛奔過去。」趙離一下又一下順着她披散的黑髮：「但是啊，可能我天生就比別人的反應慢，所以在別人疾馳時，還在按照原目標緩慢挪動」

等她的心情緩和了之後，他又道：「因為這些刻入的是你的骨血，而他們只是隔靴搔癢一般，將這些事情輕易遺忘，人類的記憶力超過了魚類，可是我很想你是個魚的記憶。」這樣傷害是不是能夠少一點？

趙離再低下頭時，她已經閉着眼睛哭睡過去了，臉上還掛着淚痕，他輕輕的撥開被眼淚浸濕的碎發，在小辭的額頭落下珍重的一吻：「對不起，我來遲了。」

然後小心挪動着小辭，避免她驚醒，輕輕用公主抱抱到了床上，掖好被子，熄滅床頭的米黃燈光，臨關門前在桌子上留下一顆草莓味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