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從來都不覺得
有本事就用風雨把這個城市全都傾倒啊，毀滅啊！
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要強加給她們這些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人？
她已經覺得失望至極。
對自己，也對這個世界，對那個所謂的命運，她已經覺得，真的沒有什麼東西需要在意的了。
就這麼永遠麻木地生活下去，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不去在意，就不會對任何事情覺得傷心了是不是呢？
但是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這個聲音，其實她應該很熟悉，但是沒有想過這個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會在這個時間，到這裏來做什麼事情。
韓雨晴一直盯着門口的方向，直到風涼沁完全出現的時候。
她先是一愣，然後就冷漠地開口。
「顧城還捨得讓你出來是么？你來幹什麼？從哪裏回來了，就來當你哥哥的說客是么。」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會來。我是趁顧城沒有發現，自己偷偷過來的。」
女孩兒也戴着一張人皮面具，像是顧城的偽裝一樣，可以讓她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個醫院，不被任何人發現。
「你來幹什麼。」
韓雨晴雖然問著，但是好像也並沒有很關心的樣子。
「要是沒什麼特別的事兒，就回去了吧，免得一會兒風玉堂看到了，會把你強行帶迴風家，那你就走不了了。」
風涼沁的眼神也已經很深了：「是什麼開始，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明明在自己走之前，這些事情全都好好地樣子，所有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是么？韓雨晴回答：「如果你是來這兒說這種廢話的，還不如現在就回去。」
她的眼神像是冰塊一樣，讓風涼沁覺得陌生到了極點。
「雨晴姐，你為什麼會變得這個樣子，不能告訴我么！」
「沒什麼好說的。」
韓雨晴突然勾起了一個微笑，「就是覺得，活着好像也沒有什麼樂趣了，還不如死了來得有趣。
與其這麼痛苦着，還不如勇敢一次是不是？勇敢地去往地獄里。」
「那小傢伙呢？」風涼沁終於有些着急了，「他還那麼小，你就要讓他失去自己的媽媽！」
「但是我又能怎麼樣呢？」女人現在正在蒼白地微笑着，更像是一朵即將凋零的玫瑰花，「他還那麼小，我就要失去他了。」
她直直地看着風涼沁。
「你才是最知道情況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孩子在一年之內，能夠找到適合他自己的樣本？」
風涼沁突然沒有話說了。
自己經受過怎麼樣的折磨，這個孩子承受的痛苦，一定比自己還要多。
但是在短暫的時間裏，還要找到相應的樣本，這基本上是完全就，不可能完成的事。
「你走吧。」
韓雨晴已經把自己的目光轉移了。
「如果我現在看着你，只會覺得，你都能夠康復，但是這個孩子，卻沒有辦法，甚至都不能夠這麼長大，還不如跟我一起這麼死去。」
「雨晴姐。」
風涼沁拉起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這麼想的，但是，可不可以不這樣。」
哥哥會有多麼害怕，會有多麼絕望，這件事情，好像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哥哥，因為韓雨晴這個樣子，應該覺得很痛苦吧。
他那麼自負卻驕傲的人，卻保護不了自己珍貴的人啊。
所有的事情，對於所有人來說，都已經成為了折磨，讓他們在這樣的世界裏面，掙扎著。
而現在，韓雨晴已經決定要放棄所有的掙扎了。
風涼沁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阻止呢。
「我不覺得我現在的選擇是錯，」韓雨晴的臉，一直向著窗外的烏雲。
「從來都不覺得。」
一個人的命，總不能老是讓所謂的命運來掌握著吧。
如果她自己選擇結束，總比讓命運把自己折磨死得好吧？所以她在用鉛筆刺向自己的時候，才覺得那麼釋然，那麼毫不猶豫啊。
她真的累了，這兩世累計起來，她好像真的已經遭受過無數的打擊了，她忍受不了了。
風涼沁還想說什麼，有一個醫生就拿着病例表走進來了，然後就注視着風涼沁，聲音有些嚴肅。
「這位護士，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你應該下班了吧，不要一直待在這裏，沒有用的。」
兩人都明白過來，顧城已經親自過來了，並且馬上就要把風涼沁帶回來。
風涼沁跑出來，他其實是知道的，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在外面聽了很久，覺得沒有留下的必要。
風涼沁也覺得，不敢再在這裏待下去了，於是小心翼翼地回頭，對韓雨晴說：「雨晴姐，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我也會幫忙找樣本的。」
「孩子的事兒，你就不要太傷心了，注意身體啊。」
韓雨晴一直都沒有看她，只是一個勁兒地看着窗外。
顧城笑了笑，過來拉着風涼沁的手。
「走吧，如果一個人已經怕了的話，那就算是一百個人來，也不能夠讓她再往前走一步。」
說完，他就要帶着風涼沁離開。
但是韓雨晴突然轉過頭來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顧城：「你敢不敢再說一次，就在這裏，當着我的面，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你以為你是麻木了，但是其實，你是害怕了，想逃避吧。」顧城完全不忌憚，「好好想清楚吧你。」
「你根本就不是其他原因，覺得一切都沒有趣了，也只是你自己的一個借口罷了，但是其實，韓雨晴，你就是害怕了，知道么？」
「你根本就不敢往前走，你也根本就不敢繼續走下去。」
「你懂什麼？」
韓雨晴只覺得血氣都往上涌，「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么？你又不是我。」
「趁早滾出我的視線，你們兩個，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了，趕緊滾。」
風涼沁想打圓場，安撫一下韓雨晴的情緒，但是顧城伸手擋住了她，示意她什麼都別說。
「你經歷了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我不知道？」
顧城笑了，「我不光知道，我還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