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默契
意識到自己不應該用太過虛浮的說話方式來對待鏡像格納斯之後，「深淵」立刻就換了一種態度。
「我是來說服你的！」
斟酌了一下之後，「深淵」用了這樣話語來形容自己的來意，讓鏡像格納斯笑了。
「說服我？說服我什麼？」
他這麼反問道，並且流露出了一絲期待的眼神，彷彿這個話題引起了他的興趣一樣。
但是「深淵」卻感覺有些彆扭，因為祂發現談話節奏已經被鏡像格納斯把握住了，這不符合祂一貫的風格。
祂作為堂堂的「深淵」，什麼時候需要配合別人來說話了？！
「深淵」心中大怒，語氣頓時變得十分不滿凄厲起來：「我是來說服你脫離你的本尊，成為我的部下的！」
「啊？你是不是傻啊！」鏡像格納斯也驚了，完全沒有想到「深淵」會給他整這麼一句話，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我只是一個鏡像分身魔法產生分身而已，記住，我只是由魔法發揮作用后產生的現象，然後你要我脫離本尊，去追隨你？」
「你這不就是在提議讓你自己成為一個好人，任人欺負嗎？完全違背了事物的邏輯性啊！」
鏡像格納斯覺得「深淵」是來耍他的，或者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對此，「深淵」笑了：「不不不，所謂的追隨只是主觀意義上的東西，換言之就是以個體意志驅動而來的行為，所以我覺得你有這個可能！」
「雖然你的本質的確是鏡像的分身，但是這不妨礙你擁有自己的意志，表露出與你那個讓人找不到縫隙的本尊天差地別的性格，所以我才會專門來找你！」
「深淵」這話說起來好像有道理，鏡像格納斯也不由得點了點頭，贊同了其中的某一點：「確實，人的主觀是很自私的東西。」
不過隨即，他又突然改口道：「但是你好像理解錯了什麼？雖然我看起來熱情激昂，不像是本尊，但其實我還是我，只是在表現的比例上做了一些調整而已。」
「嗯？表現的比例？」
「對，比如這麼說，本尊的我，因為服用藥物壓制了情感，所以他的情感表現比例為一，理性表現為九，所以顯得很是無情無義，冷酷莫名，讓人不喜，我也很討厭！」
毫不在意地編排著自己的本尊，鏡像格納斯表現出讓「深淵」覺得有機可乘的縫隙，但是隨即，鏡像格納斯又開口道：「但是，我這邊確實熱情向上的情感表現為五，理性表現為五，兩者組成了我現在的樣子，也不會因為身體的原因造成比例不可控失調，這就讓你產生了同樣是為主觀上的誤解！」
「那就是，你覺得我與本尊之間存在着差異，但是就實質上而言，並沒有差異，我的不滿只是一種怎麼說，自我反省一般的內部情緒變化而已！」
聽到鏡像格納斯這個說法，「深淵」擬化的形象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有些沒有回味過來，這時候鏡像格納斯再度開口道：「好了啦，其實這些也無所謂啦，主要是你想要來拉攏我，得到什麼東西，那麼也得拿出誠意來啊，沒有誠意你讓我怎麼做？我也很難辦啊！」
這麼快速地變化讓「深淵」有些驚愕，同時，如果他與格納斯本尊的確還是一樣的話，也就是意味着格納斯本身也存在着如此「靈活」的思維轉變。
這不是什麼好事情，因為這代表着格納斯這個人的思維邏輯很多變，會隨着相應時候而調整變化，讓人摸不到頭腦。
而且這不是極限，鏡像格納斯是感性理性的均分，本尊格納斯那邊現在是理性主導，那如果出現一個感性主導的呢？
從均分的鏡像格納斯身上，「深淵」都已經看到了合作的可能性，如果跑出來一個隨心而動的格納斯，那……
「深淵」突然意識到，格納斯這個人類一旦變為純感性生物之後的棘手之處，因為到時候他必定是那種混沌一般，毫無人類劃定的善惡邪正觀念的存在。
也就是說，弱點很大但也沒有弱點！
相比較而言，居然還是眼前的鏡像格納斯好搞定一點嗎？
「深淵」不知道該怎麼定義了，因為這個格納斯比祂從來見到過的人類都複雜一些，曾經祂看到過的人類，無論是不是偉大的，他們都是具備着某種程度上的底線，或者愛人，或者愛自己，可是，格納斯身上會出現愛人，愛自己，不愛任何東西，愛任何東西的可能性，而這個他好像可以調整，只不過是目前還存在着什麼線在拉着他而已。
可是，要是這線斷了呢？
結果會是如何？
他或許會跑到不知道哪裏，默默地成長，等到絕對強大時跳出來，或許是直接跳出來，開始用他那強大的大腦各種搞事情，又或者是乾脆撇下了所有問題，直接離開，還可能是包攬了所有問題，以成為最偉大之人作為目標而活動……
「喂喂喂，你別給我沉默了啊！磨磨唧唧的，好歹也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最高位的存在了，有什麼條件好處趕緊的，提出來！如果合適的話，咱們有些時候是可以成為自己人的。」
「……這是虛假的話語！」
「深淵」被打斷了思考後，深深地凝視着鏡像格納斯，然後這麼說道。
「誒！你居然直接說出來了！這怎麼能行？你要有默契啊，雖然我們都知道咱們合不來，但現在不是在談條件，講利益交換嗎？那就給我有點好一點的態度啊！」
鏡像格納斯不滿了，因為「深淵」這樣子太沒有誠意了，讓他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深淵」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鏡像格納斯。
於是，鏡像格納斯也收斂了表情，他在一瞬間切換到了與本尊一樣的狀態，臉色毫無波瀾，眼底充斥着理性的色彩。
「果然，你特別的危險！」
「深淵」看着自己的猜測成真，對於格納斯的危險性有了新的評估。
對此，鏡像格納斯冷冷地反駁道：「不，我不危險，相比較而言，因為是你更加危險才對！」
「無論是從力量上，還是從目的上，又或者是對主物質界面的其他存在上，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個成分，而你卻是可以顛覆這個整體的另外一個整體！」
面對這樣冷冰冰的敘述，「深淵」頓了頓，然後笑了：「沒錯，我是想要把主物質界面深淵化的危險整體，我比你而言，對於外在更加危險，但是，就危險的內在而言，我覺得沒有你比誰更危險了！」
「所以，我決定要在這裏殺了你，永除後患！」
「虛張聲勢的話而已，因為就算我在這裏死了，但本尊那邊還沒有死呢，所以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啊！」
鏡像格納斯的表情又變回之前比較不著調的樣子了，讓「深淵」不由得一滯。
祂感覺這個狀態下的鏡像格納斯特別容易把氣氛帶歪，主要是他實在是不著調，又充滿了各種感情的散溢，讓人覺得很彆扭。
最後，「深淵」沉默了一陣后，又開口道：「我想要得到你的研究成果！」
沒錯，雖然心中產生了殺意，但是祂可沒有忘記自己的本來目的，要是沒有完成這個目的，那麼無論格納斯是多麼有害的存在，那都無所謂，只要他能夠從中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行。
祂可不是什麼好人，而是深淵的化身與意志啊！
面對「深淵」提出的來意，鏡像格納斯笑了：「那麼交換的東西呢？你什麼都不想付出就想得到我的研究成果，這不是開玩笑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傻到白白送給你？」
「人類我忍你很久了，記住，我這是在闡述事實，而不是在和你交易！」
「深淵」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對鏡像格納斯這種不著調，並且隱隱把祂放在同等甚至低一等的位置的表現表達自己的憤怒。
對此，鏡像格納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那你來啊！我告訴你，只要你對我出手，自然意志就會收到信息，說你在精靈內部安插了姦細，那些失信者之所以出現，精靈上層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全都是你導致的！」
鏡像格納斯不怕「深淵」動手，因為他只是一個鏡像分身而已，至於島嶼上的其他人，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也沒有辦法嘛，誰讓相當於滅世災難的「深淵」突然跳出來想要動手呢？
面對天災然後遇害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嘛，他一個小小的鏡像分身，不論看起來多像本尊，但也只是個分身而已。
我，鏡像分身，沒有什麼感情！
因為根本就不存在啊，他的表現，只是倒映了格納斯這個本尊的一些行為經歷之類的東西，所以才是鏡像！
聽到鏡像格納斯的威脅，「深淵」很生氣，但是他也知道，這種威脅對於只是一個魔法現象的鏡像格納斯而言一點用都沒有。
同時，如果格納斯真的把祂給曝光出去，自然意志這個早就很想找祂麻煩，懷疑祂把祂那些可愛兒女帶壞的蠢貨一定會挺身而出的。
沒辦法，自然意志的確是很蠢，蠢到沒有理解生物的自私本性，一昧地溺愛自己的兒女，卻沒有進行過絲毫的指導教育。
就連「深淵」都經常教導祂手底下那些深淵魔鬼與領主，什麼叫世事險惡，什麼叫哪怕是忠心耿耿，「深淵」需要時都會把你們拿去擋槍自爆當消耗品。
反正就是麻煩，大麻煩，而且如果自然意志牽制住祂，到時候格納斯給跑了，真理神教開始發起決戰，那麼祂之前的佈置就完全白費，還可能再也找不到謹慎無比的格納斯在哪。
所以，祂不得不按捺住憤怒，開口道：「那麼你想要什麼作為交換呢？」
對於祂來說，雖然自詡甚高，以至於傲慢異常，但是只要能夠達成目的，那麼其他的東西都是次要的，可以隨時丟棄的！
在這一點上，鏡像格納斯也不得不說一聲服氣，因為這意味着「深淵」克服了性格缺陷，並且十分執著堅定。
所以，他搖了搖頭：「你是不用想太多了，我不可能把我的研究成果讓給你的！」
「深淵」沒有生氣，只是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冷笑道：「那麼，你想要我做什麼，來換到類似的東西呢？」
「夠聰明！我可以拿對自然意志的分析報告來和你換，我想你之所以看上我的研究成果，不惜在這個時候突然現身，肯定是因為意志方面的可能性吧！」
「哦？如果不是呢？」「深淵」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被人摸透了心中的想法可是很糟糕的事情，特別是對於「深淵」而言，祂感覺到極度不舒服！
不過祂沒有發作，反而想要看看鏡像格納斯拿出來呢籌碼。
如果足夠的話，祂不介意和他進行一種默契性的配合。
沒錯，他們之前就如同之前那樣，不存在利益間的合作，頂多就是默契上的配合而已。
「我懷疑自然意志的出現有問題，或者說，現在的自然意志不是以前的自然意志了！」
鏡像格納斯說出了自己的懷疑，令「深淵」不由得有些在意，於是祂出聲問道：「為什麼？」
「其實也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只是很好奇一點，那就是，明明自然意志只是傳奇之上，祂是怎麼做到讓傳奇的信徒出現的？」
這一點就像是燈下黑一樣，所有人，所有存在，包括「深淵」在內，對於信奉自然意志可以得到自然神術，成為自然守護者，最後成為傳奇五環級別的自然代行者都沒有產生過疑問！
因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就像是星核的龍神生下的太古巨龍王這一傳奇五環，深淵地獄之中也有一大堆傳奇領主，銀月也有傳奇血族與傳奇狼人這樣的後裔。
可仔細一想，誒！不對啊！自然意志如果是以神的地位來的話，那除了直系的血脈可以成為傳奇之外，其他傳奇精靈他們是怎麼靠着信仰的途徑成為傳奇的？
這似乎沒有問題，但是真理神教出現后就很有問題了，因為真理神教的真理神下面全都是清一色的傳奇，唯一的傳奇之上格里高或者教皇可以說是直系純血後裔，屬於例外低一級別的慣例存在。
可是這麼一對比，明明在信仰方面走得更遠更深的真理神教都做不到讓所有「非直血」的存在成為只低一階的地步，甚至現在格里高二世都始終無法踏足傳奇之上，那麼精靈這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導致了他們有那麼多的傳奇呢？
聯議會可不是只有混血王族的長老，大部分還是普通精靈升階來的傳奇精靈，就連王庭裏面也有侍衛長這樣的普通傳奇精靈。
「……你說的對，自然意志這麼看的確有問題，那麼行吧，到時候，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帶着一種莫名的悸動，「深淵」沒有過多停留，深深看了鏡像格納斯一眼后，祂離開了。
目標不可能第一次就達成，這一點祂十分明白，所以離開得毫不猶豫，反正第一次接觸已經達成了既定目標——與鏡像格納斯搭上線，有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