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起算這筆賬
「：奕晴。」丁楚恆凝視着她平淡無痕的雙眼「：你和他相處這麼久，他的感情你不會感覺不到。我和他還算是比較了解彼此的人，所以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歡你。至於你說我相信他，也不完全是這樣，不然我就不會讓李洵和嘉祈幫我照看着你了。在這一方面，我是存了私心讓你夾在華辰初和嘉祈兩個人之間，但也確實有我不能完全相信華辰初的原因。」
「：可你想過孫嘉祈沒有?你這麼做對得起他嗎？」姚奕晴突然低低地問，他從去年她休假回家那次就打算把她「託付」給孫嘉祈了，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安排所有人了，所以他分明就是那個時候視死如歸了，假死不可能全是華辰初的主意，他自己肯定也是那麼打算的，只是華辰初摸透了他的心思，送他個順水人情罷了。
「：你是為嘉祈鳴不平?」丁楚恆看她一眼，不知該不該解釋。
他一開始根本不知道華辰初喜歡姚奕晴，也是她生日那天她從樓梯上摔到他身上，他無意中注意到了華辰初的反應。
男人的眼裏明顯閃過一絲急迫和焦躁，硬是抑制住了想要衝過來的慾望。
那個反應出賣了華辰初，也是丁楚恆後來願意勉強相信他對姚奕晴的感情的原因之一。
孫嘉祈和姚奕晴是青梅竹馬，兩個人有默契，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和話題，性格互補，他一開始確實打算把姚奕晴託付給孫嘉祈，而且孫嘉祈確實表現出了對她有好感。
後來聽李洵講了一些孫嘉祈和姚奕晴之間的事，他才漸漸發覺出不對勁，他們兩個之間根本就不是戀人的相處模式。
不過那是他們從幼年起兩個人之間就沒打開的一道結，藉著這個機會剛好了結。不僅可以讓姚奕晴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也可以改掉孫嘉祈身上浮躁的毛病。
而且，如果最後姚奕晴像現在這樣還是因為華辰初父親接受不了華辰初，她和孫嘉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哥，你這一點很討厭。」姚奕晴咬了咬唇，語氣有些無奈「：你把所有人都算進去了是不是?甚至你還想過如果我選了華辰初，要是你不能活着回來就把唱晚姐託付給孫嘉祈對不對？」
丁楚恆感覺得到，她雖然說話還是一樣直來直去不留情面，但態度比最開始好了很多，好像是真的對他失望了。她這個態度，和昨天晚上蘇唱晚最後說他是「孤島」時如出一轍，丁楚恆不免心情低落了些，深深嘆了口氣。
「：奕晴你知道的，我沒辦法感受到自己和別人的聯繫。」他只能這樣解釋。
姚奕晴抬頭看着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無力，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落寞。她突然覺得她能完完全全理解，昨天晚上她讓華辰初走時華辰初的感受了。
「：哥，有一句『對不起'我欠了你很多年了。」姚奕晴低下頭去看着對面吐了口氣「：當年媽媽生病那次我不應該口不擇言說'那是我媽媽，不是你媽媽'，我就是個混賬，就是個沒擔當的膽小鬼，才把所有的壓力和責任都推給你。其實血緣關係只是一層紐帶，但是沒有這層紐帶，人照樣可以建立起同樣堅固的聯繫。媽媽她很愛你。」她頓了頓，鼓足勇氣抬頭看着他「：我也很愛你，哥哥。還有唱晚姐，她是真的真的非常愛你。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因為失去一個人而活不下去，那肯定是因為我愛他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她說完這些，看到丁楚恆眼眶有些泛紅，她自己跟着也有些想哭。
「：現在你明白這些事情了，能不能試着去接受我們的愛?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推開?」她才發現，他所有的事情都要絕對控制才能給自己安全感。
「：你……」丁楚恆揚頭把淚水逼回眼眶，突然笑了「：看來華辰初也不是沒有改變你。你說我，你從小到大不也是遇到點事就想着把所有人都推開?高中那次你不是沒擔當，你是太好強了。」
「：他是改變了我，他是個很好的人，他讓我明白遇到對的人，愛就要說出口，要勇敢積極地表達自己的愛。」姚奕晴神情很平靜，語氣也很溫和「：可我還是不能接受他。昨天晚上我和他談了很多事情，我和他說了我爸爸的事，他指出我和你一樣喜歡把所有人都推開的毛病，還主動告訴了我他父親被人陷害販毒入獄的事，但是他沒有證據證明他父親的清白，所以我不能完全相信他。」
「：那如果我真的要對他的華燈初上出手，你能眼睜睜看着不管嗎？」
「：我試試看。」
「：就這樣?連個承諾都沒有?」
姚奕晴搖搖頭「：欺騙也好，背叛也罷，人的感情有時候是無價的，經不起這兩樣東西。」
「：所以唱晚才對我那麼失望?」
「：你知道就好，我都想替唱晚姐一腳把你踹飛，你根本就不尊重她。」不過不用了，她一定會替蘇唱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連帶着她的那一份，一起算這筆賬。
「：嗯。」丁楚恆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沉默幾秒又道「：其實你說了這麼多，每個你問我的問題你自己都是有答案的，為什麼還要再問一遍?」
當然是想讓你可以把所有的心事都說出來，不要一個人都悶在心裏啊，會悶出病來的。不過她是不會這麼說的。
「：我也有幾個問題確實想不明白。」
「：你說。」
「：為什麼你和孫嘉祈都覺得我不會介意華辰初父親的事?」
丁楚恆這次倒是有些意外了「：傻妹妹你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我猜猜看，你們是覺得我心大，不在意過去的事是嗎？」
「：怎麼可能。」丁楚恆像看白痴一樣看着她「：只有嘉祈那個傻小子被你忘了才一直耿耿於懷覺得你心大，我可沒有這麼認為。」他突然有些生疑，「：你是真的沒看出來華辰初父親入獄的事有蹊蹺?其實說實話，我覺得他父親應該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我給了他時間去證明。」
「：我不管蹊不蹊蹺，我只要證據。」
「：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說。」丁楚恆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為你不是一個輕易放棄感情的人，你這樣太理性了不好，他還是愛你的，你不應該……」
「：是啊，他那麼愛我，那麼愛你妹妹，可是你現在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了，不也還是盯上他的華燈初上了嗎?所以你看，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都很過分，因為我們做不到對別人的愛感恩。」
「：也不是你說的這樣，感恩也要有個限度。」丁楚恆眼神深深地看着前方，語氣頗有些疲憊「：難不成就因為他愛你，你就要以身相許?再說只有控制了華燈初上，我才能和華辰初談條件。聽你的意思，你在怪我?」
「：沒有，我是在怪我自己。如果他父親是清白的，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因為我配不上他的愛。但是就算他父親有罪，他也沒有配不上我，那是他父親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不應該成為他人生的禁錮。」
「：你既然想得這麼明白，為什麼還是不接受他?」丁楚恆有些複雜地看着眼前一臉平和的姚奕晴，白熾燈把她的臉映照得很白皙，很柔和。他雖然早知她看事情看得深刻明白，可此刻她說出這些話，卻是如此的稀鬆平常。他也沒想到，姚奕晴在他和華辰初之間，從始至終選的都是他。
他是給了時間讓她考慮的，這一個多月，她和華辰初幾乎天天都在一起。丁楚恆也想過，如果她放不下他絕不會為難華辰初，可是最後她還是主動放手了。
而且華辰初也不見得真像她說的那樣好，他和華辰初誰都沒有為了她先向彼此低頭，這是資本家和商人理智的本性。
姚奕晴看他一眼，對着他的眼睛，淡淡笑道「：因為愛情不是我人生的全部啊，你搞得好像沒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