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戲精阿巴泰
「啟稟大人,末將新敗不久,手下兵馬損失不少,士氣亦是十分低落,末將打算前往寧遠,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得知趙無忌升任兵部侍郎,總督遼東兵馬後,吳三桂對趙無忌的態度恭謹了很多。
更何況趙無忌剛剛斬殺了王朴,這讓吳三桂的心裏震撼不已,望向趙無忌的目光中,不禁便帶上了幾分懼色。
「也好,唐總兵,你也是這個打算么?」
唐通急忙點了點頭,他手下只剩千餘兵馬,在這種野外戰場,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倒不如趕回寧遠城去,據險以守。
「大人兵力如此鋒銳,若有可能,還望大人能速速出兵杏山,滿清豫親王多鐸,攻打杏山城甚急。」唐通提醒了趙無忌一句。
「多鐸兵馬幾何?」趙無忌問道。
「萬人左右。」
「城中還有多少兵馬?」
唐通臉上露出一絲愧色,「虎大威將軍率軍兩千,正在守城。」
「吳將軍,你手下還有多少可戰之兵?」趙無忌將目光投向吳三桂。
吳三桂畢竟是大明難得的猛將,在即將到來的惡戰中,趙無忌希望吳三桂多少能再發揮一些力量。
吳三桂雙手抱拳,臉色微紅,「啟稟大人,末將手下,如今也就身後的這一千多人了,在寧遠城中還有數千兵馬。」
不經意間,吳三桂突然在趙無忌身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前手下,如今卻在為趙無忌效力的胡國柱。
胡國柱望着自己曾經的主將,臉色複雜,吳三桂的臉則唰的一下,全紅了。
趙無忌略一沉吟,便做出了決斷,「兩位將軍請速速前去寧遠吧,等待本官的調遣行事,本官這便前去救援杏山城。」
趙無忌話音剛落,便看到秦翼明等人押著阿巴泰從樹林子裏走了出來。
「欽州伯饒命,欽州伯饒命啊。」還未等走到趙無忌身前,阿巴泰已經用力掙脫身旁的明軍士卒,迅速地竄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趙無忌面前。
趙無忌訝然望着這位涕淚俱下的滿清饒余貝勒。
「大人,皇太極此獠兇狠殘忍,多次無故興兵,犯我大明,小人雖然身在曹營,卻是心在漢……」阿巴泰拚命地磕著頭,磕得滿頭是血,泥土灰塵和血跡,糊了他一臉。
趙無忌無語地望着這位努爾哈赤的第七子,這位滿滿求生欲的戲精。
不過想起老奴努爾哈赤當年在李成梁面前俯首帖耳,作為奴僕身份侍奉李成梁,李如松父子多年的經歷,阿巴泰今日的表現,倒是頗有些乃父當年遺風。
望着磕頭如搗蒜的阿巴泰,趙無忌心中突然一動,「來人,把這隻老鼠先給本官押下去。」
隨後趙無忌留下秦翼明的三千白桿兵,在此地打掃戰場並收攏潰兵,自己則率領五千槍騎兵,直奔松山城而去。
盛京城內,恭順王孔有德的府邸之中。
府中的後花園處,有一處孤零零的宅院,周圍依山傍水,美景怡人而又十分幽靜。
宅院內的一間小屋中,洪承疇依舊穿着他那件乾乾淨淨大明官服,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閉目不動,似是沉思,又似已經睡着。
他的身後不遠處便有一張木床,上面鋪着被褥等物,被人疊的整整齊齊。
屋子外面看似普通,但裏面的傢具設施十分齊全,做工典雅厚重,皆是價格不菲之物,就在洪承疇的左側不遠,還有一個巨大的紅木書架,上面擺滿了各類的儒家經典以及一些珍貴稀有的古籍。
屋子外面,四名年輕貌美的丫鬟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處,隨時等候洪承疇的吩咐。
孔有德府邸的後花園,只有這麼一處宅子,宅子前面不遠處,假山,湖泊,亭台樓榭,奇花異草數不勝數,繁花處處,綠草芳香,宛若人間仙境一般。
然而若是仔細看去,在一些非常隱蔽的角落裏,卻有樣貌精悍的士卒,手持利刃,潛伏其中,隱蔽身形之餘,視線始終投向不遠處的那間小屋。
美麗的景色下,卻是處處暗藏殺機,這些士卒,乃是在此監視洪承疇,防止他偷偷逃跑。
小屋中,就在距洪承疇面前不遠處的紅木方桌上,一張檀木托盤內,擺着四樣精美豐盛的菜肴和一碗米飯,這四道菜,都是福建一帶的有名的菜肴。
然而若是仔細看去,這些飯菜已經涼了很久了,也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迹。
相比在松山城中,洪承疇這幾日清瘦了不少,眉宇間的神色,也有些萎靡。
因為他在絕食,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吃飯了,這期間,只喝了一點點的水。
外面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片刻之後,滿清吏部尚書范文程與恭順王孔有德二人,滿面春風地向著洪承疇所在的小屋走去,兩人邊走邊聊,言談舉止都是十分得意。
出現在杏山城的明將丘民仰,曹變蛟,王廷臣等人的頭顱,都是真的,而吳三桂他們猜的也不錯,松山城確實已經被滿清攻破了,主帥洪承疇被俘。
皇太極對洪承疇的才能非常欣賞,很想將他收服,讓他為自己效力,於是,在洪承疇被押送到盛京后,孔有德自告奮勇,得到皇太極的允許后,便將洪承疇帶回自己家中,命人妥善看守。
沒多久,范,孔兩人便來到了木屋門前,孔有德看着為首的一名丫鬟,低聲問道:「裏面情形如何?」
丫鬟急忙屈膝福了一福,同樣低聲答道:「跟昨日一樣,洪先生一直保持沉默,婢子勸他用飯,他也不應,白日也只是閉目養神,或是看看書,到了晚上便熄燈休息。」
孔有德微微頷首,隨即扭頭看向一旁的范文程。
范文程想了想,便輕搖羽扇,含笑低聲對孔有德道:「恭順王請回吧,待本官單獨和洪大人談一談。」
望着孔有德遠去的身影,范文程輕輕地敲了三下門。
然而沒人理他,屋中的洪承疇依舊閉着眼睛坐在那裏,似是沒有聽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