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這樣就足夠了
顧城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偽裝下去了，他的所有一切都能夠在風涼沁面前土崩瓦解，於是他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邁開長腿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髮：「是我，來了。」
他從知道風涼沁暈倒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這個醫院的周圍，每天都要確定一下她是否是健康的。
但是他不敢靠近，因為他和風家之間，好像隔了一個怎麼也跨不過的坎兒。
所以他只好遠遠地看着，直到發現了韓雨晴在那裏刻意留下的紙條。
他才覺得，或許自己是要好好正視一下這個問題了，有些事情本來就應該好好說清楚，不能一直逃避。
但是看着風涼沁的臉，她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樣了，完全沒有半分血色。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她卻突然像是一個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迸發出了某種希望的光。
顧城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手上繼續輕輕摸著風涼沁的頭髮安撫她。
後者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淚一直湧出來，怎麼也忍不住，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語言交流。
韓雨晴看着這樣的情景，想要從病房退出去。她的使命已經結束了，所以她還是給他們兩個人一個空間比較好，因為這一次讓顧城來，本來也只是想給風涼沁一個安慰。
不想顧城發現了她退出去的步子，然後開口了。
「韓小姐，請你先不要出去，有些話我想在這裏說一下。」如果沒有韓雨晴陪着風涼沁，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控制情緒。
風涼沁獃獃地抬起頭來看他。她一直是仰望這個人的，他能夠給她誰都給不了的安全感，讓她可以好好地依賴在他身邊。
但是現在顧城的表情莫名嚴肅，讓她突然不安了。
顧城低頭，對上風涼沁的眼神，然後又飛快地移開：「你也知道，我們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有些事情，都當做是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們，回到各自的生活軌道去吧。」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客觀事情：「不應該開始的事情，我承認我當時在工廠把你帶走是不應該的，所以才導致變成了現在這種局面，因此我很抱歉。」
「但是，現在修正一切還來得及，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是一個客觀上的事實，我們誰也沒有辦法改變，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一個好人，你知道，我殺了很多人。」
總結地說，顧城想要結束兩個人之間的一切關係。
但是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突然也有些恍惚了，其實他們兩個人之間從未開始過，又拿什麼來說要走向結束，這樣就很可笑了。
風涼沁的眼淚已經完全匯成了小河，在她蒼白的臉上異常清晰，她重複了一下顧城剛才所說的話。
「我們，要結束？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顧城沉默了很久，然後才點了點頭，風涼沁覺得自己本來應該崩潰的。
但是她現在出人意料的沒有其他反應，不是反應不過來，而是她心裏的感情太複雜，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
她甚至沒有半點想怪顧城的意思，現在的情況就擺在他們面前，他們誰也沒有能力改變，尤其是她自己。
雖然跟風家僵持了這麼久，還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只能夠這麼繼續耗著。
韓雨晴聽到顧城說這樣的話，低下了頭，眼睛漫無目的地垂了下來。
現在的情況就是，誰也沒有辦法對顧城做出的這個決定生氣，聽到這些話，甚至很心酸，覺得有種莫名難過。
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有一方主動放棄，該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和勇氣，才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樣看來，主動逃避的顧城，真的很像當年那個不斷拒絕著愛情，拒絕著現實的她。
當年自己不也是不斷地拒絕風玉堂，因為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因為自己的不自信，也因為現實的無可奈何。
所以她才會到了那種地步，連風玉堂都不敢靠近，只想遠遠地逃離開來。
如今這兩個人，也是面臨着這樣的選擇。
區別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和差異太過於深重了。
甚至讓韓雨晴這種活了兩輩子的人都覺得，完全是無可奈何，沒有什麼有效措施。
可是愛情本來就是這麼沒有緣由的事情，很多人都在愛情裏面掙扎，就是因為愛情本身來臨的時候。
他們沒有意識到，也因此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的拒絕來，只能在愛情里沉浮。
顧城說完了這些話，覺得自己也沒有繼續在這裏待下去的理由了。
於是收回了他放在風涼沁頭髮上的手，準備離開這個病房，讓風涼沁好好冷靜地想一想，或許可以放棄這段感情。
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又怎麼可能不痛苦。
但是與其讓風涼沁繼續受着這種身體和精神的折磨，他寧願自己承受這麼痛苦的一切，讓她重新回到她的生活里，然後他還是遠遠地看她。
這樣就足夠了，能夠讓她有穩定的生活狀態，也能夠讓她重新成為風家的小公主。
火本來就應該永遠燃燒着，永遠光芒萬丈，至於飛蛾，就應該永遠地活在屬於它的黑暗裏。
永遠也找不到出口，永遠也不能夠再出現在光明之中，這才是飛蛾和火應該有的結果啊。
可是就在顧城轉身離開的時候，風涼沁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現在應該是偽裝之後才來到這裏，風涼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她也覺得他因為自己的這個動作頓住了。
「你說的，是認真的吧。」風涼沁輕輕笑了。
這樣的笑容甚至讓韓雨晴都覺得美得有些詫異，女孩兒一直像是一顆青澀無比的嫩芽，這時候卻忽然轉變了，像是一朵傾城絕世的花。
顧城沒有回頭，但是手卻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他聽見風涼沁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還是那種軟軟糯糯的聲音。
但是這時候卻無端地覺得很堅定：「我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