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我可以實現你最後的心愿
顧城一邊開車,一邊說:「那裏我熟悉,我們先去那裏避一避,之後再想辦法轉移。」
「好。」
風涼沁眼神毫無焦距地點點頭。
到了城南,顧城將她從車上抱下來,理了理她的鬢髮:「沒事的,不要擔心。」
「原來……他真的不明白啊。」
她低聲說,「原來他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跑。」
「有什麼難過的呢,其實你早就知道。」
顧城安慰地撫着她的頭。
「我不願意相信。」
她把頭埋進他懷裏,「我以為他會懂我的。」
顧城哄了哄她,正準備背了她向山上走去,四周卻突然亮起嚴密的手電筒。他們到達的時候剛好是晚上,顧城也習慣在這種時候出來,方便行動。
風涼沁抬起頭,看到風玉堂的人,陳璽,走了過來。兒時也是一起的玩伴,現在卻拿着手槍,走向他們。
風涼沁本來還準備孤注一擲,現在看到陳璽,心都涼了半截。
風玉堂明顯已經生氣了,在這種時候,他派出了陳璽過來,把風涼沁帶回去。
「涼沁。」
陳璽開口得有些困難,「跟我們回去吧,我的意思還是,我不想傷害你。」
「只有……我一個人是么?」
她怔怔地開口,又看了看顧城
「……是。」
其餘人似乎不想給他們繼續談下去的機會,拿着槍逼近。
「陳璽。」風涼沁的聲音有些疲累,她往顧城身邊靠了靠,「這個人,如果他死了,我也一起。」
一時間,年輕的人握了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你和阿碧現在在一起很幸福吧?我聽說,你們的孩子也很可愛。」
她的聲音裏帶了哭意,「我只是,想跟這個人,跟你和阿碧一樣啊。」
周遭的人彷彿感應到老大心性的動搖,不由得又向前逼近。,
陳璽低下頭,不說話。
顧城止住了還想說什麼的風涼沁,認真又溫柔地看她:「夠了,現在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風涼沁的聲音轉為嗚咽。
「陳璽,你還在猶豫什麼?」
不遠處傳來暴喝,陳璽和風涼沁皆是一驚,沒有想到,風玉堂也直接這麼跟過來了。
這一次,風玉堂本來是有機會可以見到風涼沁的,但是他一直藏在黑暗中,不出現。
風涼沁下意識地就覺得,他和韓雨晴之間,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陳璽猶豫着,望向風涼沁,看到了她滿是淚痕的臉。
有一個片段突然從模糊的時光中清晰出來了。
幼時他喜歡家中的傭人的女兒阿碧,時常帶着與風玉堂他們一同玩耍。
無奈母親不喜,某日硬要把阿碧和她的母親一起趕出去。
風涼沁那時候,仗着生病沒有人敢動的原因闖進陳家,生生地攔在阿碧面前。
小小的人,要哭的模樣:「喜歡誰,要去哪兒不應該阿碧自己選擇么?
喜歡一個人,為什麼是錯?!」
後來風涼沁被風父和風母一頓調教,但她一個勁兒撒嬌,硬是為陳璽保下了阿碧。
他回過神來,回身將她和顧城護在身後,咬牙切齒:「全部退下!」
身後的保鏢聞言不敢動彈,陳璽抓了時機,飛快地上車,顧城明白過來,將風涼沁迅速地抱到車上,霎時,發動機的聲音已經響徹了整個山。
「陳璽!」
有人開始生氣地開槍了,陳璽側身護住風涼沁,躲閃不及,任由子彈沒入肩頭,一隻手迅速拔出,帶了一弧淋漓鮮血。
另一隻手握住了方向盤「涼沁,你給我坐穩了。」
子彈射擊的風聲響起。
剎那,顧城卻沒了動作,聲音短而急促:「陳璽,帶她走吧,請護她周全。」
如果有他在這裏拖住風玉堂,那麼風涼沁也總要跑得遠些。
陳璽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咬牙帶着風涼沁衝出了包圍圈。
陳璽失血很多,但一直逞強拉着風涼沁開車跑到山深處,見遠處的燈光散漫無序,想來是在夜色山中迷了路,一時間放心下來,安心地閉了眼睛。
風涼沁這才從漫長的混沌中迴轉過來了。
從陳璽擋在她和顧城面前開始,到此時陳璽從車旁邊一頭栽下來,她才從迷濛中走出來。
她慌忙去探陳璽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觸動。
可是,發生了什麼?好像一直跑一直跑,到了不被人知道的地方。
兩天過去,直到顧城帶着自己的人過來尋找風涼沁,看到洞口受傷的陳璽,一路血跡。他在洞口向她伸出手:「安頓好了這些人,好不容易甩開了你哥哥,我來晚了。」
她聽話地伸出手。
顧城把他抱出山洞,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單薄得像一片瓷器。
後來,他到了翡冷翠,中了人的埋伏,明明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是他有種感覺。
風涼沁過來找他了。那個怎麼勸也勸不住的傻丫頭,還是來了。
可是要見顧城,談何容易。
地下室里,他被巨大的鎖鏈縛着手腳,身上還是那件灰色襯衣,卻無一處不是傷痕。
某日夜深,地下室里卻來了客人。他雖穿上了黑袍,仍是看不清面目的樣子,被看守的人恭敬地帶到了顧城面前。
來人是誰,顧城心中清楚,只是卻沒了抬頭的力氣。
眾人退下,只有他們二人。
「她還是來了,真是白費了我的苦心。」顧城聲音很輕。
那人在冷笑:「這是她的宿命。而你,卻非要做她的變數。」
末了停頓,拋給他一個問題:「顧城,你可知什麼是愛?」
「那你認為,什麼是愛?」
即使知道被認清了身份,這個人也並不意外:「愛是……把對方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
「你還是這麼蠢,真的。」他似乎笑了。
「那顧城,你告訴我,你的信仰所不推崇的東西,你所認為的愛,是什麼?」
顧城費力抬起了頭,直視面前的人:「愛是,我有的,我都給她。」
愛情給你,心給你,靈魂給你,整個生命都可以給你。
面前的這個人,突然沉默了。
「在你臨死前,我可以實現你最後的心愿。」
被鐵鏈環身的人無知覺地顫抖了一下,神色坦然,也哀切,他低下頭,好像在與什麼掙扎著。許久許久,抬了頭,聲音模糊:「想見她。」
這個人退後一步,表情湮沒在黑暗中。不是放我一馬,不是逃出去,為何只是,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