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小別勝新婚

頒獎典禮要開始了，顏湫看了肖蒼山一眼，肖蒼山會意，轉身離開。

顏湫把尹聽畫拉到一邊，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摸摸她的臉，「緊張嗎？」

「緊張什麼？」

「待會兒不是要上台？」

「哦，那有什麼可緊張的？」

這句話，當尹聽畫真的站到台上的那一刻，就後悔了。

緊張，真的會緊張啊。

台底下幾乎是不二城的商界的半壁江山，那麼多大佬前輩都在看着，她站在頒獎人和主持人身邊，手裏拿着沉甸甸的獎盃。

據說這個獎，當年四九城的慕以瞳慕女王也曾經得過，和女王走過的線路重合，尹聽畫也算是圓滿了。

就是不知道，當年女王是不是也和她一樣緊張呢？

應該，不會。

女王就是女王。

主持人充當記者採訪了尹聽畫幾句，接下來讓她發表獲獎感言。

有事先準備，所以尹聽畫一番話還算是從容。

視線，一直落在一個人身上。

當看着他的時候，心裏那份激動緊張才會慢慢的消散，話才能好好的出口。

沒關係，他在看着她。

只要他一直這樣看着她，她就能好好的走下去。

下了台，顏湫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給了她一個有力的擁抱。

這一幕，被早就有所準備的媒體準確無誤的記錄。

「恭喜。」

「謝謝。」

顏湫溫柔的看着她，眼底的寵溺自豪幾乎要溢出來了。

後來又有很多人上前恭喜她，她跟他們客套的應酬，幸好那個時候，顏湫就在她身邊。

她間或看他一眼，在他眼裏看見淺淺的一泓光，映澈心扉。

恭賀時間好不容易告一段落，顏湫摟着她到一邊休息，拿了東西給她吃。

尹聽畫的獎盃就放在身邊椅子上，顏湫拿起來看，摩擦著獎盃下面刻着的尹聽畫三個字。

她的名字。

尹聽畫吃着他拿來的蛋糕，見他出神，笑着說：「想要？」

顏湫一怔，反應過來她問的是獎盃，不知怎麼，耳尖微紅，輕咳一聲，「沒有。」

「還說沒有？我看你好像很喜歡。努力吧，以後也能得個，」一頓，她玩笑，「中年企業家獎？唔，就是好像沒有這個獎？」

「笑話我？」顏湫眯起眼睛，修長的手指颳了下她的鼻尖，「笑話我年齡？覺得我老了？」

不僅是女人對年齡這事敏感，放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樣的。

之前沒有勇敢的面對她，種種顧慮之中，年齡這事也算是一樁。

她有大把大把的青春，他比她大了那麼多。

燃燒過後，激情所剩無幾。

他配不上她。

尹聽畫當然只是開玩笑，在看見顏湫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時，驚覺他的在乎。

很在乎。

馬上放下手裏的東西，她討好的湊近過來，挽住他的手臂輕輕的搖晃，嘴裏撒嬌：「哎呀，我沒有。我才沒有呢。再說，顏先生不是老，顏先生是成熟，我最喜歡成熟的男人了。」

他愛看她這個樣子。

愛聽她說喜歡。

她是喜歡他的。

愛他的。

這一點，讓他無比驕傲。

被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孩子深深愛着，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幸福的？

但是他偶爾也會有壞心，比如此時。

不想表露太多出來被她知道，不然，她就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對他百般討好。

他喜歡她這樣撒嬌，這樣嬌嗔的跟自己說話。

於是，就淡淡的看着她。

尹聽畫摸不准他是不是還在不高興，繼續軟語哄著這人。

顏湫就快要憋不住，憋不住要笑了。

輕咳一聲，他突然拉着她起身。

一手拿着她的獎盃，一手圈着她纖細的手腕。

尹聽畫驚愣，被他拉着往大門方向。

「去哪兒？顏湫？」

「去個地方。」

「現在嗎？」

「嗯。」

剛才那麼多人圍着尹聽畫，莫一航沒找到機會。

正想着這會兒過來和她說兩句話，至少說一句恭喜。

可是當他找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尹聽畫被顏湫拉着快步往門口那裏走。

她小碎步跟着他，手腕被顏湫攥在掌心，在顏湫看不見的角度，她笑着，凝著顏湫的後腦勺，視線依戀無限。

腳步頓住，他眼睜睜看着那兩人的身影最後直到消失。

心，還是會有一點點刺痛，不過，可以忍受。

自嘲一笑，他終究轉身往反方向離去。

該到了徹底放下的時刻。

愛過就愛過。

他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萬般捨棄不了？

又或許，到底不曾深深深愛。

他們那樣，才是深愛吧。

他的愛，終是淺薄了些。

但，也幸好淺薄，抽身離開會痛，但不至於痛不欲生。

「嗨，想什麼呢？」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莫一航回神，見是好友。

將手裏的香檳一飲而盡，他笑：「沒什麼。」

好友挑眉，忽然壓低聲音，「怎麼着，待會兒跟我走？」

「去哪兒？」

「正好手裏有兩個人，大學生，乾乾淨淨的，嗯？有沒有興趣？」

「沒有。」

「咦？」好友蹙眉，又是一笑，「等等，我最近聽李家那小子說，在素陌路那邊看見你，身邊帶了個，長的水靈靈的，真的假的？」

「假的。」

「嗯？」

「你管我那麼多。」

「哦——」拉長音調，好友抱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說你最近都不出來玩，原來身邊有人了。什麼時候帶出來看看啊。認真的嗎？」

「再說吧。」

「喂，一航，你要是真的想定下來，就真的找個人定下來。你到底跟我們不一樣。」

「哦？」莫一航一聽這話，笑了，「怎麼個不一樣法？」

好友難得正色，「我們呢，爛了心，都是些沒了心的混蛋。你不一樣，你這小子純情。」

「罵我。」

「真不是，我們都知道你。當初和尹……嗯，反正你要是想定下來了，也是好事。省得出來禍害江湖，也給我們多點機會。」

後面，又變成玩笑。

莫一航笑着捶了一下好友的肩，腦海里還真的想到了那麼一張臉。

水靈靈？

嗯，是挺水靈的。

不知道這會兒她在做什麼？

又在做作業吧。

學生黨就是麻煩。

做作業會不會又把餅乾渣滓吃到他那條昂貴的波斯地毯上呢？

*

尹聽畫肩上披着顏湫的外套，靠着車子，手裏捧著一杯熱可可。

山頂的平台，可以俯瞰不二城的夜色，只是夜晚難免有點涼。

喝了口熱可可，她眼睜睜看着顏湫從後備箱裏抱出一個紙殼箱子。

「是什麼啊？」

把箱子放在地上，顏湫蹲在箱子邊上，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打開箱子。

「煙花！」

尹聽畫小小的吃驚了一下，跟着蹲下身，一手拿着熱可可，一手翻看。

真的都是煙花！

顏湫接過她手裏的紙杯放在地上，和她一起把一捆一捆的煙花拿出來。

「你從哪兒弄得這些？」

「買的。」

好吧，這個對話，真的，沒營養。

尹聽畫激動的不行，催着他給自己點着。

在山頂放煙花，真浪漫啊。

她手裏拿着煙花棒，他在她身後圈着她，手臂在她纖細的腰間收緊。

他側目看着她笑靨如花的小臉，在煙花的映照下，璀璨絢爛。

她比煙花更耀眼。

「聽畫。」

「嗯？」

「……」

「嗯？什麼啊？」

豎起耳朵聽他要跟自己說什麼，他又突然不說了。

尹聽畫着急，轉過身看着他追問，「你要說什麼？怎麼不說了？」

他想，他想求婚來着，其實。

可是又想到，他們也才交往，會不會太快。

雖然，他們已經認識多年。

顏湫的眼睛裏都是猶豫，似乎在糾結什麼。

尹聽畫耐心的等了等，還是沒等來他開口，忍不住，她咬了下唇，小聲說，「你想跟我說什麼就說吧，我，我都會答應你的。」

說完，她略微臉紅的低下頭。

這樣的暗示的話，應該足夠了吧。

他只要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就應該知道要做什麼了吧。

求婚啊！

她都說會答應了。

這麼美好的夜晚，這麼浪漫的氣氛，甚至煙花都有。

她也不在乎有沒有戒指了，反正過後可以補上。

先把求婚的話說了吧。

呼出一口氣，她仰起臉，大眼睛直直的望進顏湫的眼底，含着鼓勵。

嗯，求婚吧，顏湫，我會答應你的。

顏湫也凝着她，到嘴邊的話，出口就變成：「冷不冷？煙花還接着放嗎？」

尹聽畫笑容僵硬在嘴邊，眨巴眼睛，很尷尬的「嗯？」了一聲。

顏湫俊臉僵掉。

尹聽畫似乎不敢置信他只是說了這些，眼睛又眨巴眨巴，「你就要跟我，嗯，說這個？」

「哦？哦。」

「冷，不放了。」她回答，掙脫開他，拖着裙擺往車子走。

木頭。

他還是跟木頭啊。

也是，木頭就是木頭，怎麼變來變去，最後本質也不會變。

坐進車裏，尹聽畫看着車外收拾東西的男人，忽然又笑了。

她生什麼悶氣呢？

求婚是她想的，以為在這樣的氣氛下，他會求婚。

他們才交往沒多久，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他了？

戀愛都沒談夠呢，結什麼婚。

再說，他年紀比較大，比她大。

要着急也是他去着急，她着什麼急？

嗯，不着急。

於是，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以為尹聽畫生氣了而不知所措的顏湫在上車的時候，奇迹的發現，她好像沒有生氣。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猜不透。

……

一晚的驟雨，雨勢很大，雨水不斷不停的一遍一遍沖刷著窗戶上的玻璃。

尹聽畫拿着手機，站在窗前，手指在窗子上畫着圈圈。

「我還有兩天，嗯，事情還沒辦完。你想我啊？」

「嗯，想你。」

真的聽到手機那邊的人說想她，男人低沉的聲音鑽進耳蝸，隨着隔着千里，她還是被燙的全身一軟，腿腳都麻了。

臉上發熱，她捂了捂臉，背靠着窗戶，「我也想你。一結束我就回去。不用，你不用過來，我很快回去呀。」

突然的出差，讓熱戀的兩個人分開一周，簡直是酷刑。

但也不能因為戀愛就荒廢掉了工作，再說，小別勝新婚嘛。

煲了三個小時的電話粥，直到手機滾燙，而且要沒電了，尹聽畫才和顏湫告別，戀戀不捨的掛斷了手機。

這邊，顏湫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打開卧室門出來。

正好，客房門也開了，穿着碎花居家服的女孩子走出來。

「叔叔。」

「還沒睡？」

「嗯，渴了。」林心沫笑眯眯的晃了晃手裏的馬克杯。

顏湫勾著唇，問：「熱牛奶？」

林心沫點頭，「好啊。」

廚房裏煮著熱牛奶，顏湫和林心沫並肩站着。

這次放假，林心沫直接回到這裏。

現在，這裏對她來說，是家。

顏湫就是她的家人。

「叔叔，你和聽畫姐姐交往的很順利嗎？」

顏湫看了林心沫一眼，點點頭。

林心沫鬆了口氣，「那就好。」

「你呢？」

林心沫也交了男朋友，偶爾郵件里，他看見過那個男孩子和她的照片。

「很好。」

想到男友，林心沫就甜蜜的笑起來，「他對我很好。我上個月去他家見過他的父母，和他們一起過了周末。」

這麼小就見父母了？

顏湫不得不感嘆，現在的孩子，感情進展真是迅速。

「他父母？」

「他們很喜歡我。」

知道顏湫在擔心什麼，林心沫說着，語氣帶着一絲小小的自喜。

顏湫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髮，「挺好的，好好的。」

「嗯嗯。叔叔，你和聽畫姐姐什麼時候結婚？」

「咳！」

正在喝水，顏湫被林心沫突然的問題弄得咳嗽起來。

林心沫眨巴眼睛，感覺好笑。

好不容易順了氣，顏湫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小孩子打聽這些幹什麼？」

林心沫吐吐舌，笑的像一隻小狐狸，「叔叔你不好意思啦？反正你們總要結婚的啊。」

忽略掉這個問題，顏湫關掉火，把熱牛奶倒進馬克杯，「喝完早點睡。」

「哦。」

快步出了廚房，他回到卧室。

門關上，呼出一口氣。

後來，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

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那後來在顏湫的記憶里，恐怖的程度碾壓了一切。

可是在那之前，那不過是個很普通的下午。

陽光也是最普通的明媚。

他站在落地窗前，掛斷和她又一個長長的電話。

曲歆敲門進來，提醒他要去開會了。

他把手機放在桌上，跟着曲歆身後走出去。

辦公室的門合上，手機隨之響起。

長久之後，手機不再有動靜。

會議室里，顏湫坐在首位，仔細認真的聆聽手下人的彙報。

只是，心口突然的滯悶，他捂住心口，沉沉的皺了眉頭。

曲歆看見，擔憂的多看了兩眼。

顏總不舒服嗎？

會議結束后，顏湫快步回到辦公室。

像是有所感應，他直接去拿手機，果然，上面有幾個未接。

有尹聽畫，還有肖蒼山和顏雪。

怎麼回事？

怎麼肖蒼山和顏雪都給他打電話，有什麼事？

第一選擇給尹聽畫回過去，那邊傳來的卻不是她的聲音，而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手心冰涼，顏湫咬牙，給肖蒼山打過去。

那邊人說了什麼，他扶住桌子，幾乎站不穩。

「顏湫哥？顏湫哥？」

「嗯。」喉嚨里發出一聲，顏湫紅着眼，咬牙，「我先去一趟尹家，我先……」

手機從手裏掉下去，摔在地上，他腳步虛浮，眼看着辦公室的門在眼底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