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如鯁在喉

第167章 如鯁在喉

「傳令林言,動用虎狼軍先擊潰河陽軍,然後包抄宣武軍。」大氣軍營的混亂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愈發加劇,不過此時尚讓的命令和虎狼軍的出動還是讓眾多的大齊軍將士逐漸穩住了陣腳。不論如何,虎狼軍在成武城外將河東的沙陀騎兵打的全軍覆沒,在大齊軍中向來都是鎮軍利器。他的出動逐漸的開始讓那些不知所措的新兵開始安定下來,跟隨各自官長的命令奔赴戰場。

如此一來很快河陽軍和宣武軍的攻勢就開始逐漸受挫,大齊軍一旦安定下來,龐大的兵力優勢加上虎狼軍主導,其戰力直線上漲,河陽軍原本也是精銳之師,但是在和虎狼軍對陣之後卻被打的節節後退,無法招架。在歷經了成武喋血之後,虎狼軍和殘存的狼虎軍已經百戰成精,戰力達到了巔峰。林言甚至不需要下達什麼具體的命令,前線的虎狼軍將士就能夠自發的做出各自相應的部署,而且還帶動了周邊的新軍一起參與圍攻,硬是打的張全義怒吼不止,卻始終無可奈何。

「通知張全義且戰且退,和我軍匯合。」葛從周身處西面,對於張全義那邊的動靜了如指掌,而且虎狼軍出動之後大齊軍整體的士氣飛速提升,以至於前線龐師古的怒吼聲也越來越大,顯示出他所面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所以他當即招呼河陽軍開始和自己合兵一處,只不過如此一來失去了一角牽制之後,只怕東面的淮南軍面臨的壓力會更大。

葛從周的判斷可以說非常準確,身處前線的胡默成可能還沒感受到大齊軍的變化,但是盧靜跟在王成身邊那麼久,對於現場敵情變化的判斷非常敏銳,在察覺到異樣之後一面命令第二十五都迅速出動,橫擊眼前之敵人,同時派人分別通知王成和胡默成,彙報敵情變化。

不過盧靜在隨後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決定,和王虎略作商議之後,由後者為前鋒,自己為中軍,率領第二十五都改橫擊為斜插,將原本直奔大齊中軍營帳的行軍路線直接改成了斜插至胡默成所在的方向。由此和胡默成在整個大氣軍營內部逐漸形成了一個越來越近的剪刀狀的攻擊線。

「讓後勤大隊沿軍營所在方位佈設弩炮和弩機,準備接應前軍回來。」盧靜突然改變方向,沒有來得及通知王成,但是並不妨礙後者在知道大齊軍士氣恢復之後所做的接應之舉。淮南軍的軍營內雖然沒有了正軍,但是廂兵和已經逐漸獨立出來的弩炮車兵卻能夠操控大量的遠程打擊力量守備營寨。

王成在後方準備的接應之舉盧靜是沒有辦法知道了,在第二十五都斜插之後,在逐漸靠近胡默成的過程中,兩軍之前的策應和互相應援的效果也就越來越明顯,甚至被夾在兩軍的鉗形內部的大齊軍被來自兩邊的壓力直接打的逐漸崩潰,在中間人為的製造出一個真空地帶,而且猶如這個真空地帶猶如空氣泡一般在胡默成和王虎的前鋒逐漸匯合之後變得越來越大。

「胡老三,趕緊合兵一處,中軍盧老大在指揮,我們切出去,和葛從周匯合,從西面突出去。」王虎是知道盧靜的打算的,所以遠遠的見到胡默成的身影之後立即縱聲嘶吼。

而伴隨着他的聲音,來自盧靜中軍的戰鼓聲開始發出一道道命令,三都合併,對於操演過無數次的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事。激戰之中的胡默成和王虎當即率軍一個負責側翼,一個負責前軍,硬生生的在大齊軍大營內部轉了個彎,掀起無數的腥風血雨之餘,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強行左轉。

而幾乎與此同時,身在中軍的盧靜在前軍轉彎的同時,命令中軍精銳快速擊破此前壓縮過後的那個「空氣泡」,將圍攏在附近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潰兵直接驅趕到了自己的右翼,以一招倒卷珠簾之事,硬生生的擋住了黃揆上前阻截自己的兵馬。盧靜幾乎是看着遠處黃揆的表情冷笑一聲隨後率軍而去。

「大將軍,我軍已經朝西而去,中軍戰鼓命令是三都合併。」盧靜大軍的戰鼓聲傳到大齊軍營外面的時候很快被淮南軍的前哨探知,等到回報之後王成瞬間明白了自己這位副將的心思,若有所思之後點了點頭笑道:「看樣子倒是長進不少,也罷,傳令大營弓箭手,在單父城南集結待命,一旦我軍突出重圍,立即掩護射擊,去把弩炮也調過去。」

「左相,淮南軍已經調轉方向朝宣武軍而去,河陽軍被虎狼軍擊退之後也開始朝城西靠攏,看樣子他們三人是打算合兵一處了。」孟楷死後,蓋洪就成了碩果僅存的軍容使,執掌咨議幕僚,襄贊軍務。此時他站在尚讓身邊,將前線的彙報接過來匆匆看了看之後道:「左相是否今日便和對方決一死戰?」

「右僕射的意思是?」尚讓眼神沉吟,似乎也在拿不定主意,所以聞言立即問道。

「我軍心有顧忌,所以左相用兵始終無法全力以赴,以下官所見,今日不宜進行最後之大戰。」蓋洪見此當即道:「我軍原來,尚來不及修整,而且沒有和單父城中兵馬合兵一處便被對方突襲,銳氣已失,倘若持續大戰,只恐被其所趁。」

「是啊,對面主軍的大將眼光很好啊,一下子就打在了我軍的軟肋之上,而且出手凌厲,沒有絲毫留手,這倒不像是葛從周的風格。」尚讓嘆息道:「八成是淮南軍在主導。」

「右僕射替我傳命黃揆,讓其謹守營寨,不得率部出擊,同時命令林言的虎狼軍負責斷後,淮南軍一旦退出大營,讓他們上,去摸摸我們眼前這伙淮南軍大將的深淺。」尚讓的話讓蓋洪皺了皺眉頭,但是卻沒有再多言,而是快速去傳令。

只不過此時,淮南軍已經殺到了龐師古眼前,和河陽軍直接被虎狼軍給打出來的不同,淮南軍幾乎是一路廝殺,自己從東面橫穿了整個大氣軍營打到了西面。所以當龐師古看到王虎的時候,淮南軍全軍上下都是浴血而出,渾身上下透著濃濃的殺氣,甚至於這股殺氣在伴隨着不斷傳出的戰鼓聲的時候,讓周圍所有的大齊軍看着眼前這群彷彿從地獄中闖出來的殺神而心懷顫慄,從而束手束腳,最終被淮南軍快速擊潰。

「各軍隊尾改隊頭,且戰且退。」盧靜在前軍和宣武軍匯合的那一剎那,及時傳出了最新的命令,原本行進至中的淮南軍幾乎是在那一剎那間,整個隊形瞬息之間發生驟變,原本在前軍廝殺的王虎和胡默成二人變成了隊尾,而一直在身後的劉啟山則迅速接過了回身廝殺的命令,而且聚集在他身邊的弓箭手同一時間彎弓搭箭,朝着身後追上來的大齊軍彎弓攢射,一波波的箭雨幫助了淮南軍將士穩住了身形,甚至在這一波反擊只是,劉啟山扛着大砍刀直接將大齊軍的一名將領給砍成了兩半。

血腥的廝殺在淮南軍和宣武軍匯合之後再次展開,原本盧靜還打算利用兩軍合力之後的銳氣再沖一次,但是從北而來的河陽軍身後忽然傳來的那股強悍的殺氣讓他改變了主意,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宣武軍中傳來了撤軍的戰鼓聲,盧靜微一沉吟之後也跟着下達了命令。

大齊軍中蓋洪的命令傳到了黃揆和林言二人手中,所以黃揆在葛從周和盧靜下令撤軍之後不再追擊,而是帶着大隊兵馬守着營盤,同時整飭內部,打掃戰場。今天這一戰幾乎將大齊軍營徹底給毀了,尤其是淮南軍先後的動作更是將整個東南大營攪得天翻地覆,士兵軍心不穩,需要他親自彈壓。

不過虎狼軍卻在林言的親自指揮之下追了出去,不論是尚讓還是林言,都未曾和淮南軍正面交過手,所以此時追擊不關乎戰局成敗,對於二人而言必須清楚的把握淮南軍的真實戰力才能為下一步佈局提供參考。

「虎狼軍追出來了?還真給我老劉面子啊!」劉啟山負責斷後,所以虎狼軍追擊之後他是第一個發現的,不過他正要領軍出擊,卻見到中軍的令旗不斷招展,同時清脆的鐘罄聲也讓他不得不停手。

「弓箭手斷後,遮斷——咦,不對,這城南哪來的我軍弓箭手了?」劉啟山剛要聚集弓箭手擋住虎狼軍的去路,忽然發現自己剛剛路過的地方兩側忽然冒出一隊隊身穿淮南軍的弓箭手,而人群之中弩炮的身形更是讓他喜出望外,直接縱聲怒吼,同時下令第二十五都止住腳步,準備接應這群弓箭手。

「發射!」劉啟山的命令傳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下令發射,無數的箭雨之中,弩炮和弩機那強悍的弩箭開始發威,猝不及防的虎狼軍士兵幾乎是成片成片的倒下。雖然虎狼軍的裝備比起一般的大齊軍士兵要好很多,但是弩箭的威力在這個時代幾乎是無解的,就算是淮南軍自己的盔甲都防不住。

「快撤!」林言在後面尚未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到自己的前軍像是被人直接啃了一口,無數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後面更是有士兵不斷的倒下,而且基本上聽不到士兵的慘叫聲,而對面那呼嘯的金屬破空聲讓他一瞬間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武器。此時他根本無法指揮衝鋒,更何況趁此機會,劉啟山已經集中人手嚴陣以待,所以當即下令撤軍,顧不得再去試探淮南軍的戰力。

「真想找你們虎狼軍死拼一次啊!」劉啟山摸了摸嘴角,有些意猶未盡,弩炮這種東西發射起來基本上沒有一合之敵,不對自己的胃口。所以有些不甘心的劉啟山只得命令收兵,帶着這突然出現的弓箭手開始返回淮南軍的隊形之中。

「傳令下去,三軍合兵一處,在單父城南紮下大營。」盧靜率軍撤出之後還沒轉道東面就聽到了前來傳令的王成親衛。當即依靠着宣武軍左側紮下大營,和隨後趕過來的王成匯合在一起。

「做得還不錯,讓後勤部和軍醫儘快救治傷員,然後傳令全軍,今夜讓肉糜發下去,犒賞大家。」王成讚許的看了一眼盧靜,笑道:「如今這一戰算是打疼了尚讓,他不會再輕易和我們開戰了,這樣一來主公那邊也就有了足夠的時間。」

「啟稟將軍,宣武軍葛從周、河陽軍張全義求見。」淮南軍新到需要重新搭建營寨,但是宣武軍和河陽軍不用,所以王成剛剛安頓下來,各部兵馬尚未安置妥當的時候,葛從周和張全義就到了。

「看樣子,這個葛從周是來和我打探消息來了,反應好快啊。」王成微微一笑,揮手讓王虎等人出帳去處置軍務,安撫士兵,留下盧靜笑道:「你馬上撰寫戰報,然後讓十三司儘快送抵主公處,我想,北面很快就會打起來了。」

「幾位不去處置軍務,安撫士兵怎麼跑到我淮南軍營來了?」王成讓盧靜退出去的時候葛從周也到了。

「來請教將軍,從周尚有些疑惑。」葛從周是個軍人,所以說話比起袁敬初要直白很多,不過王成也沒在意,反倒是起身笑道:「可是詢問今日淮南軍之舉和我家主公在北方之動靜?」

「看樣子王將軍成竹在胸啊,不置可否告知?」葛從周臉色一愣,隨即和身邊的袁敬初對視一眼,抱拳問道。

「將軍不必如此,事到如今,我就如實告知。」王成笑道:「我家主公已經遣人說服天平軍節度使朱瑄、泰寧軍節度使留後朱瑾南下加入勤王大軍隊列,不日兩軍就會南下作戰。」王成只是一句話,但是葛從周和袁敬初卻恍然大悟,後者更是一瞬間心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轉頭看了看帳外。

「我們要做的就是,變成一根刺,死死地扎在單父,讓尚讓過來了就不好再出去。」王成一笑,但是這句話卻在有意無意的透露著自己乃至於整個淮南軍在對尚讓戰略部署上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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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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