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後半輩子也算享盡了福

第755章 後半輩子也算享盡了福

沈喬捏著圍裙仔細研究他半天,認為面前這個一定不是葉谷秋。

以前的葉谷秋哪裏會下廚房?

君子遠庖廚啊!

年輕人有個詞叫什麼來着?對了,她兒媳婦經常說到個詞,叫「直男癌」。葉谷秋這個直男癌晚期的毛病,什麼時候治癒了?

葉谷秋一改常態地勾起嘴角:「你就行行好讓我躲一躲吧,沒看外面幾位都快掐起來了。」

她就知道!

沈喬冷哼一聲,扭頭去看螃蟹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是狼就不會吃素。

客廳里不斷傳來他們聊天的聲音,因為葉谷秋避走廚房不肯出來,俞泉跟楊曉琳渾身的伎倆沒處使,又怕貿然鑽進廚房太沒眼色讓人笑話,於是只好逮著孫建業不尷不尬地聊起來。從出身年齡家裏人口到婚姻狀態,把人家老底都摸穿了。

沈喬豎起耳朵聽着,很是懷疑孫建業此時在裝孫子。曾經,他可是把沈從元跟陳秀雲都哄得團團轉的,連葉谷秋她媽都沒能躲過他的「懂事」,同意她改嫁。

好在她對這個人渣也不是一無所知,至少他現在透露出來的身家信息都沒什麼隱瞞。出生在一個農村,父親已經過世,家裏還有一個兄弟一個妹妹,還有老母親。

她的那個二婆婆是個長命的人,後半輩子也算享盡了福。

孫家靠着孫建業一個人,硬是從山溝溝里飛黃騰達,沾親帶故的人在春回做事的不少,但大多都是一線領導,極少有中層的。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常態,沈喬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反而孫建業一直在這方面也很有底線,不會亂來,這也是沈喬放心把公司交給他的原因之一,認為他心裏有度。

可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暗地裏,誰也不知道孫建業到底掏了多少牆角。

而這段時間,就足以讓他對各個董事各個擊破,在隨後的董事會上,握著亡妻的股份,正式坐上董事長這個位子。

沈喬捏起一隻螃蟹搖了搖頭,把心頭的設想全部拋去。現在是八十年代,她回來了。

孫建業得逞的前提是在她身上找到了突破口,那麼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事情重新再演一遍。

「螃蟹不好?」葉谷秋湊過來看了眼,「挺壯的。」

沈喬把螃蟹一個個丟進水槽,斜了他一眼:「那個孫建業,跟你很要好?」

孫建業之所以能夠搭上她,很大程度是因為葉谷秋的詐死。當年葉谷秋為什麼會詐死?那麼多年,他難道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個城市?他為什麼不來找自己?

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沈喬想弄明白了。如果葉谷秋沒有詐死的話,孫建業根本沒有這個機會滲入他們家。

所以今世,她要麼跟葉谷秋離婚,徹底斷了跟孫建業可能產生的聯繫,要麼就弄清楚他詐死的原因。

她的眼神微微晃了一下,其實說到底,要離婚,以她現在的心境不是辦不到。

只是,太不甘心。

聽到沈喬這個問題,葉谷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聲音低沉地說道:「不算很要好。就是聽說我結婚後,就想來見見大嫂。不過是順道的,他有一場相親,家裏人給安排的,人就在你們鎮上。」

跟前世她所知道的幾乎沒什麼差別,只不過從葉谷秋嘴裏說出來的他們倆的關係,從很要好,變成了不算很要好。

這……是怎麼回事?

繼李大寶后的又一個變故?

「啊呀!」沈喬刷螃蟹走神,冷不丁被大鉗子夾住了手指。

葉谷秋趕緊把她的手浸到一旁蓄水的塑料盆里,螃蟹這才松爪,可是沈喬細嫩的手指已經被夾出了血。

「怎麼這麼不心!」葉谷秋沉眉喝了她一句,然後馬上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對,臉有點黑。

沈喬把手拽回來,卡住出血點往外走:「我去處理一下。」

真是的,脾氣一點沒變,幾十年如一日的差!

她有點委屈地想着,然後上樓剪了條創可貼貼上,就坐在床上生起了悶氣。

她跟葉谷秋雖然認識很多年,但真正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上學的時候他爸爸還沒有調到這邊,他放假了就住到他們家,可彼此不太交流,總是見面點個頭,然後各干各的。

她不是那種主動的人,葉谷秋就更不是,所以就算同住一個屋檐下,也沒比陌生人熟悉到哪裏去。

這種情況直到後來才好一點,終究是兩個年輕人,有時候他看到她抱著作業本冥思苦想就會來指點她一下,而她看到一本好書,就會忍不住興奮地找個人分享。

沈從元跟陳秀雲都忙,她就只能找葉谷秋。雖然她分享給他的好書也沒見他怎麼翻過,可她的心理得到了滿足。

然而兩個人總是才剛熟悉一點,他就要回學校了,在等他回來就是下一個假期,一切的熟稔在時光匆匆里被碾為粉末,他們只能從頭再來。

一次又一次……

也就這樣一點一滴,兩個人建立了所謂的感情基礎,然後萌發了似是而非的愛情的萌芽,走到了一起。

沈喬也不知道,是不是孫建業給她下的葯荼毒到了她整個靈魂,所以到現在她面對感情都有點萎靡不振期期艾艾的。

只是這麼一想,竟然就委屈地想哭。

摸了摸臉頰,居然還真哭了。

沈喬捂住臉覺得自己真是題大做,怎麼就變得這麼嬌氣了?難道自己以前也是這樣的?這還真是讓人討厭呢。林黛玉附體啊!

「喬。」

沒想到葉谷秋也跟上了樓。

沈喬驚訝地鬆開手,眼前多了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手帕。這手帕,好熟悉!

這這……這不是她在馬路牙子哭鼻子的時候,老年葉谷秋遞過來的那張嗎?

一張手帕,葉谷秋用了三十多年?

她震驚地抬頭望向葉谷秋,嘴角蠕動,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什麼。

誇他長情?

切……別逗了。他對一張手帕都能這麼長情,對她為什麼就不能?

沈喬氣哼哼地接過手帕,泄憤似的在上面擤了把鼻涕,然後往他手裏再一塞,耍賴似的說:「你自己洗。」

葉谷秋啼笑皆非:「喬,別生我的氣。」

沈喬抱臂撩他一眼:「我有生氣嗎?沒有。你想多了。」

「還說沒生氣,跟我說話都帶火藥味。」葉谷秋在她身邊坐下,把她那隻受傷的手拉過來輕輕摸了兩下,「疼嗎?我不是故意罵你的,就是看不得你受傷。」

沈喬懷疑自己真的見鬼了。

她伸手在葉谷秋的額頭摸了摸:「葉谷秋,你真的沒病?」

「我有什麼病?」

「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沈喬咕噥。

以前的葉谷秋就算心裏真的疼,那張嘴就跟老虎似的怎麼都撬不開,怎麼可能輕易會說這種話。這種話在他葉谷秋的心裏,絕對屬於「肉麻」的範疇。

「我哪裏怪?」葉谷秋經年冰霜的臉在面對她時,總是洋溢着一絲溫柔。

也許不明顯,但被如此對待的人卻感受得到。

沈喬覺得葉谷秋被人偷偷掉包了。

「就是……怪。我說不出來。」沈喬挪了下屁股,想離他遠一點。

啊——葉谷秋難道是被賈寶玉附身了?

「我說,」葉谷秋說道,「我錯了。」

沈喬覺得他病得不輕:「那個我知道了。你,你先鬆開我。」

葉谷秋輕笑一聲,聽話地放開了她。

沈喬尷尬不已,這種情況在她跟葉谷秋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接下來怎麼辦?露骨的話她也不會說啊。

可葉谷秋這個態度已經很不錯了,她要是不給點反應的話,會不會顯得太冷漠?

她不知所措地勾了一下耳鬢的頭髮,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葉谷秋……你要是真的病了的話,我們就去醫院治好嗎?動不動發瘋可不行。」

葉谷秋的臉色漸漸沉鬱:「你還是沒有原諒我。」

「啊?」

「你連名帶姓地叫我。」

「……」沈喬恍然。

幾十年沒有叫過真人,她其實……其實對他已經無比陌生了吧?

她以前是怎麼叫葉谷秋的?

忘了。

「哎……」她不知不覺地嘆了口氣。

有些事情畢竟她已經經歷過了,要再回到原來的心態,談何容易。

她忍不住老氣橫秋地拍了拍葉谷秋的肩頭:「下去吧,我還得做飯。」

「你的手……」

「沒事了,纏過創可貼。」她搖了搖包起來的手指頭,起身下樓去了。

葉谷秋看着她的背影,好不容易把「噬肉菌破傷風」之類的話給咽回去,皺着眉頭跟她下樓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喬多心,總覺得今天晚上的飯做得不順心。她要切菜,葉谷秋就搶走了菜刀,她要搗蒜泥,葉谷秋就把研缽藏起來了,她要炒菜,葉谷秋把鍋鏟把在手裏。

所以最後,她只做了個螃蟹,還是清蒸的,並且螃蟹還是葉谷秋刷的。

她不得不懷疑葉谷秋是故意的。

到她那個年紀,當然算以前的,經歷過太多,很多東西都能夠一眼看穿。所以她再傻,也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是在不動聲色地替她承擔勞動。這是在變相地疼她,向她示好呢!

沈喬跟磕了葯似的有點雲里霧裏。看得清是一回事,可為什麼這麼做,就是另一回事了。葉谷秋是不是在外邊幹了什麼?

他們做飯的功夫,沈從元三兄弟回來了,外面又是一陣堪比鑼鼓喧天的熱鬧,後來李福濤也到了,頓時成了過大年。

沈喬覺得離過大年就差一鍋餃子了。

這頓飯她實在是吃得沒什麼滋味。

但飯桌上卻很熱鬧。

某個二嬸夾一塊紅燒肉:「哎呀這誰做的,真好吃。」

沈喬:「葉谷秋。」

「嘖嘖嘖……喬真是好福氣,谷秋這手藝絕了。」某三嬸拍馬不甘落後。

還是李大寶誠實,偷偷對他媽說道:「媽,我覺得醬油放多了,齁咸。」

當然只得到他媽獎勵的一記白眼。

陳秀雲夾起一塊咬了一口,覺得這味道跟自己想像得有差距,所以轉手就把剩下的送到了沈從元碗裏。

沈從元年少吃苦,入伍后也吃苦,這點點「苦」,還是自己老婆給的,當然甘之如飴。滿口嚼著肉,不忘給新女婿豎大拇指。

一桌人吃着葉谷秋這個蹩腳廚師做的飯都堪比味同嚼蠟,只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好說出來。

沈喬放眼掃了一圈,能夠面無波瀾吃飯的人,除了葉谷秋就是孫建業了。

果然,一丘之貉。

哼!

「我吃飽了。」沈喬隨便扒拉了幾口就推了飯碗,懨懨地上樓去了。

她有點疲倦,大概是剛回來的原因,還不大適應原來的皮肉。主要還是精神上的疲倦,現在她已經能夠篤定,孫建業給她下的葯,其藥性也隨着她的重生而繼續作祟了。

好在她不會再被下藥,等藥性過了也就正常了,只是不知道要等多少時間。

坐着坐着,她就靠在床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她睡得太沉了,做起了個像是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她夢到自己血淋淋地趴在心理諮詢室的樓下,她根本沒有回來。更讓人覺得恐怖的是,她看到了孫建業跟羅群波躲在人群里鬼鬼祟祟。後來孫建業假裝得到消息后匆匆趕過來的樣子,跌坐在她身邊哭得痛徹心扉……

救護車來了,人群烏泱泱的。她似乎還看到一個不知所措地青年,茫然地跟在救護車後面奔跑。

是……葉谷秋的兒子。

「媽,嗚嗚嗚……媽呀……」

葉谷秋跌跌撞撞地從一輛眼熟的吉普車跑下來,一把扶住他兒子,有氣無力地問:「人呢?」

青年哭得稀里嘩啦,指著漸漸駛遠的救護車說不出話。

葉谷秋轉而也望了過去。

沈喬驚恐地發現,她居然面對的是葉谷秋的正面。

他像是瞬間蒼老萎靡下去,不再是那個一腳撘在地上,半個身子坐在車上抽煙的老當益壯了。

他搖晃了兩下,面容一扭曲,忽然嘔了口血。

青年嚇壞了:「爸,爸您這是怎麼了?」

葉谷秋好像看到了沈喬似的,茫然地在半空抓了幾把。那眼底的悲戚濃得,彷彿要把沈喬溺斃。

沈喬的呼吸發緊,她快要被葉谷秋的眼神壓抑得透不過氣。

「哐哐」一聲。

她整個人顛簸了一下,總算從這個噩夢當中掙脫出來。還來不及鬆口氣,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在車上。

巨大的恐懼頓時又像潮水一般將她吞沒,她幾乎下意識地就以為自己在夢裏那輛救護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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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獨寵:總裁嬌妻太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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