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氣溫其實低的可怕

「我是死是活，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宋甄珠靜靜站在那裏。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楊連雲終於移開了眼光，看向了窗外。

「我不需要你感謝我。我也沒有任何目的，甚至，我並沒有接近你。」宋甄珠緩緩開口，聲音清脆好聽，像一股清泉水在緩慢流淌。「這一切都剛好是巧合而已。只是，為什麼呢？」

「什麼？」楊連雲不明所以。

「為什麼，對待自己這麼隨便。」宋甄珠用悲天憫人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他。「為什麼呢？這麼年輕，心怎麼會沉寂的像是死去了。」

楊連雲能感覺到自己渾身血液都往頭上倒流，耳膜里轟轟作響。

宋甄珠神情平靜，眼睛裏面波瀾不驚，像是平靜的水面深的看不見底。

「沒有人能主宰你的人生，除了你自己！」

宋甄珠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能感覺到自己心口，又一陣抽痛。

「……」楊連雲的臉色微有慍意。

「楊先生。」宋甄珠眼睛清亮的轉頭看着他。「再見了。」

她再不看他，轉身走了出去。

北京市的深冬。

看着陽光明媚，氣溫其實低的可怕。

街道上匆匆走過的行人全都裹緊圍巾。

邱甄紅所在的小居室，是套商用公寓。所以有一整面的大落地窗。能清楚的看見外面的世界。

她坐在柔軟的單座沙發上，靜靜享受冬日溫暖充沛的陽光。

屋裏暖氣很舒適。

她穿着一件綠色的弔帶睡裙，寬鬆的睡裙能隱約看到隆起的腹部。

地面鋪了柔軟的地毯，拖鞋被隨意的甩在一邊。她一邊伸直背部，一邊光着腳踩在地毯上。

又柔軟又舒服。邱甄紅不禁輕輕摸著自己的腹部。那裏有一個小生命，在緩慢又悄無聲息的成長。

真是遺憾，這麼溫暖的日子，過不了幾天呢。

邱甄紅轉臉看向牆上掛着的日曆。其中的某一天，被她用馬克筆圈了起來。

手機震動了一下。

邱甄紅掃了一眼。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她的手甚至有點顫抖。拿起手機，按開短訊。

是來自銀行的信息。上面顯示半個小時前，她的賬戶多了一千萬人民幣。

邱甄紅親了親手機屏幕，低低的對肚子裏的孩子說：「寶貝，媽媽今天給你掙大錢嘍。」

陽光照在她白凈的臉上，她眼中卻漸漸起了氤氳，眼神飄的很遠很遠。

陽光正好。

五歲的邱甄紅在自己的房間窗戶里看到一輛大巴汽車開進了院裏。她看到院長點頭哈腰的陪在鎮長以及三對夫婦旁邊。

他們一邊面帶微笑的說着什麼，一邊朝房間這邊走來。

邱甄紅知道，按照慣例，他們要先來看一下孩子們的成長環境。再從裏面挑選出合適的孩子領養出去。

她忽然有些緊張。想了想，她迅速到角落的小柜子，那是每個孩子都有的放衣服的地方。伸出手在一個棉服口袋裏掏了掏。變魔術般拿出來一個拳頭大小有點乾癟的青蘋果。

那是她上個月過生日，得到的禮物。當時所有的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蘋果。她驕傲的抱在懷裏，最後也沒捨得吃，而是藏在了衣服里。

來不及多想，她貪婪的聞了聞蘋果的清香，然後快步走到院裏三歲的鐘玲玉面前，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鼻涕，然後把蘋果遞到她的嘴邊。

當院長領着一群人走進房間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幾個孩子拘謹的坐在板凳上，怯生生的看着門口這一大堆的陌生人。唯獨角落的小姑娘，穿着乾淨的衣服，梳着整齊的頭髮，正溫柔的給一個小不點擦鼻涕，擦好了鼻涕，把手裏小小的蘋果舉到她嘴邊，輕聲說道：「妹妹乖，快吃果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邱甄紅的身上。她有些緊張，但仍微笑的繼續喂鍾玲玉吃蘋果。

「她是誰？」

邱甄紅聽到有對夫妻開口問院長了。

因為很緊張，她並沒有聽清院長回答的什麼。而後，這一大群人又邊交談邊往外面走去了。

邱甄紅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待聽到腳步聲走遠，手裏的蘋果已經被鍾玲玉吃了大半。她心疼極了，趕緊拿回來塞進自己的嘴巴里。並不是很好吃，果肉有些乾巴巴的，還帶點澀味。饒是如此，邱甄紅還是把這個蘋果吃的乾乾淨淨，連果核都咬碎了吃了下去。

半個小時后，所有的孩子都被了出來，按照身高，稀稀拉拉的在院子裏站了三排。

所有的人都眼巴巴著看着這三對夫妻，盼望着能被看中挑走。

很快，第一個幸運的孩子被選出來了。是不滿三歲的小志，福利院裏唯一一個健康得男孩。他還小，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年輕的夫妻笑容滿面的抱着他，給院長手裏塞了一個信封，然後就帶走了。

第二個孩子也很快被挑出來了。四歲的阮安安。那對夫婦牽着安安的手馬上也離開了。

剩下那一對夫妻，在院裏站立的這群孩子面前來回走了三趟，都沒有選到中意的。

邱甄紅沮喪的垂直頭。心裏萬分失落。不知是為了那個乾巴巴的蘋果，還是以後未卜的人生。就在她眼裏有淚水要滴落的時候。

「就你了。」院長一邊說着一邊把她從人群中牽了出來。

邱甄紅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着眼前那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夫婦。從此之後，他們就是她的爸爸媽媽了。

人對於令自己痛苦的事情，會選擇性的遺忘。

儘管童年時的事情已經被她故意遺忘了一大部分，她仍清晰的記得，被領養的所有細節。空曠的別墅客廳里，靜靜的坐着幾個人。

雙人沙發上，許又庭和蒂娜並排坐在一起。

中間的茶几上，放着三杯清茶。裊裊的冒着熱氣。

赫連城一個人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眉頭緊緊皺起。視線緩緩從許又庭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蒂娜的身上。

「你們已經決定好了？」他淡淡的問。

「是。」許又庭堅定的回答到：「我要娶蒂娜為妻！」

「那你們還來找我做什麼？」

「是我。」蒂娜猶豫良久，還是開口。「是我要求又庭來找你。」

她看着赫連城冷漠的眼睛，輕聲說：「哥，我想親口聽到你的祝福……」

赫連城避而不談，他沉穩的問：「為什麼？」

「什麼？」蒂娜眨眨眼，不明所以。

「為什麼偏偏是他？」赫連城看着許又庭。「他曾經傷透了甄珠的心！你能確定，他是真心對你？」

蒂娜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恬靜的笑容。她轉頭看向許又庭，眼睛裏濕漉漉的，像是沾染上了晨霧。

「我不敢確定別人的心。我只能確定，我自己的心。」蒂娜把手緩緩放到許又庭的手上。「哥，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不會幸福……」

看看他們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當初是相愛的，後來又怎麼會有小三上位。赫連城的母親又怎至於……

赫連城冷漠的表情有了波動。他的眼睛漸漸氤氳著一層痛苦之色。

「給我一年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和蒂娜，是真心相愛的。我會給她幸福！」

許又庭神色堅定，他的眼底是滿滿的柔情。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赫連城不為所動。

「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要娶蒂娜。」許又庭緊盯着赫連城的眼睛。「我是告訴你我的決定，並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無論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娶她。」

赫連城的表情愈發痛苦。他的眼神冰冷的看着許又庭。

許又庭兀自倔強的看着他，絲毫不退讓。

終於，赫連城先移開了目光。

「你們走吧。」赫連城開口，聲音疲憊不堪的說到。

他起身雙手插袋，輕輕走向樓梯。

「謝謝你把蒂娜找回來……」

一年之中，最熱鬧的季節快到了。

過完元旦，就有了新年的氣氛。外面的街道上車輛依舊川流不息。路邊的商店裏，音響大聲播放着恭賀新年的歌曲。

商場裏面，也都掛滿了紅燈籠，濃濃的喜悅氣氛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又庭，今天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好久沒吃了呢……」

蒂娜笑容滿面的挽著許又庭，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不管蒂娜說什麼，許又庭總是微笑的看着她，然後說：「好。」

「又庭，你真好。」蒂娜開心的像個孩子。

正在這時，蒂娜的手機響了。

居然是好久都沒有聯繫的嚴尊打來電話。

蒂娜看了一眼許又庭，走到了一邊去接聽電話。

許又庭站在原地等她。

看了好幾次手錶都過去了十分鐘了。蒂娜還沒有打完電話。

終於，在他耐心即將用完之時，蒂娜掛了電話。朝他這邊走來。

「抱歉，又庭，我有事情需要先離開一下。」

「很着急嗎？我開車送你。」許又庭關切的問。

「不用了！」蒂娜的心思似乎已經不在這裏了。她臉上有點心神不定。勉強對着許又庭擠出一個笑臉。「又庭，我先回去了。等我來找你吧。」

說完，急匆匆的轉身離開了。

許又庭獃獃的站在原地，看着蒂娜的身影走遠。

嘴巴痛苦的抿緊。

是發生什麼事了對吧，可是，有什麼事，連他都不可以告訴呢？

下午兩點。

蒂娜已經能看見自家別墅的大門了。

高低錯落的樹木里，露出別墅紅色屋頂的一角。在陽光中熠熠生輝。

蒂娜走過那條熟悉的通道。因為是冬天，兩邊花壇上的鮮花早已枯萎。

通道走到盡頭，轉個彎，就能看到門口的一大片草坪。

突然，她驚呆了。

停下腳步，錯愕的表情看着眼前這一切。

天空中漂滿了五顏六色的氣球。

有紅色的，黃色的，綠色的，藍色的，紫色的。形狀也各不相同。有圓形的，心形的，長形的。各種各樣的氣球下面系著粉色的絲帶。

絲帶的下方，系著一支支火紅的玫瑰花。每朵花看起來都是剛被摘下的樣子，嬌嫩的花辮上，還沾染著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她茫然的移動腳步，向前走去。

無數朵玫瑰花朵輕輕撞在她的臉上，額頭上。然後被氣球帶動往旁邊輕輕飄去。

她能聞到這些甜蜜的花朵所散發的清香氣息。鼻子裏，嗓子眼裏，空氣里，全部是玫瑰清冽的香味。將她整個人都灌滿。

不遠處的草坪中間。

擺滿了一大堆一大推的玫瑰花。有嫩黃的，火紅的，淺粉的。從左到右，堆成了一人高的花牆。

風吹過來，帶來撲鼻的玫瑰花香。

蒂娜震驚的看着眼前這一切，她的眼睛瞪的很大。在陽光中閃亮的像是星星。

待她走近那面花牆，伸手去撫摸那些鮮嫩的花朵時，有人來到了她的背後。

「喜歡嗎？」

是嚴尊的聲音！

蒂娜飛快的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嚴尊。

好長時間沒見，他剪了乾淨清爽的短髮，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看起來成熟穩重，俊美帥氣。

只是，他開口說話時，蒂娜注意到他臉色蒼白，嘴唇也絲毫沒有血色。

蒂娜皺起了眉頭，看着他看起來很不好的臉。

「怎麼氣色這麼差呢？沒有好好吃藥是不是？」

嚴尊溫和的看着她，還是問：「喜歡嗎？」

蒂娜卻快步走向他，看着他單薄的西裝裏面只穿了一件襯衫。她抓向嚴尊的雙手，果然——

「為什麼穿這麼少？會生病的。」蒂娜搓搓自己的手，把溫熱的掌心放在嚴尊冰涼的手上。

「快點回去好不好？這樣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蒂娜的眼神里都是擔心。

「蒂娜，你喜歡嗎？」嚴尊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固執的重複了好幾遍他的問話。他的眼神里，是深深的渴慕以及留戀。

「喜歡，喜歡。」蒂娜手忙腳亂的拉着他離開。

這裏溫度這麼低，又有大風吹過來。嚴尊穿的太少了，會加重他的病情的！

他卻固執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她。

「怎麼了？」蒂娜低低的問。「我們的快點回到屋裏去，這邊風太大了。」

嚴尊卻自自己的西裝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了盒蓋，裏面赫然躺着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

他看着蒂娜，單膝跪地。神情的說：「嫁給我好嗎？蒂娜。」

「你幹什麼？」蒂娜急不可耐的去拉跪在地上的嚴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