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

待雲傾浛離開，無虛漫不經心掐指算了算，才涼涼看了眼慕華，「貧僧算出來了，姬裳倒是沒有帶話，你帶來什麼話給貧僧？」

慕華銀眸輕瞥了他一眼，淡漠如雪道：「這點小事你都要掐指算，也不怕你那十多年壽元不夠你耗。」

推算星辰窺探天機，泄露天機，這可都是極為耗損壽元的，這也是無虛必須要成功晉陞靈尊的原因，否則他剩下那十年壽元根本不夠他耗。

「小事？」無虛意味深長道：「殿下與我同類人，何必如此。何況，方才貧僧也沒打算說殿下的原因。」

「你算出來了？」聽到無虛的稱呼，慕華詫異地看着無虛，兩人皆未明說，卻各自心知肚明。

無虛輕笑一聲：「世間，我半點無法窺算命格的人，除卻你和那位，恐怕也就沒誰了。」

慕華眼底閃過悲涼，他看向無虛：「尊者果然不凡，只不過憑尊者這窺探天機的本領，本可以渡過此劫，為何不渡？」

無虛晉陞靈尊失敗，亦是渡劫失敗。但他並非渡不過，而是不願渡。

他修的是神佛，為佛需六根清凈，凡欲皆空，他若斬斷情慾，定然可以渡過此劫，但他不願。

「什麼當年封印魔魂之時受到反噬，不也是尊者扯的謊？」慕華看着無虛，銀眸閃爍：「真正讓尊者修為倒退的，難道不是當初散盡全身靈力救姬裳宮主？」

無虛笑意淺淺，虛無縹緲。

慕華淡漠道：「想必尊者來此已千年，為渡此劫也準備了近乎千年。卻在渡劫之時不願斬斷情絲，給自己畫地成牢，又是何苦？」

「何況，她知道嗎？」

姬裳是無虛的劫，但姬裳從來不知。姬裳心底裝着另一個人，她為他日日借酒澆愁，日日沉醉不醒。

無虛面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虛無縹緲，宛若瑤池金蓮，聲音空遠寧靜：「那殿下呢？她又知道嗎？」

慕華一愣，隨即唇角漾開抹苦笑：「那些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的好。」

「貧僧說過，與殿下是同類人。」無虛抬手取出茶盞，為慕華泡了一壺，輕輕倒出，竟是無色的茶水，飄渺著香芬。

無虛淡淡的聲音宛若佛前梵音，空靈澄澈：「此茶名雙全，是由每個千年菩提葉落盡后長出的第一片葉製成。貧僧收集了一生，也僅此一壺。」

「雙全……」慕華不禁呢喃：「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是於無虛而言，於他呢？

不負蒼天不負卿。

「雙全法無，卻是因你我皆求雙全不負。」無虛意味深長。

慕華垂眸不語，抿唇喝茶。雙全茶香味清甜，無色純凈，可入口卻一片苦澀，苦至骨髓。

直到日後，他看到那人為她放棄一切，寧負天下蒼生不負她一人，為她願與天下為敵，方才領悟無虛此言。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過是因為他們不得不求雙全。若任意放下兩者之一，皆可逍遙快活，但天道如此、宿命如此，他們兩者皆放不下……

饒是耐力強如慕華也不由道：「這茶真苦。」

「是苦，卻甘之若飴。」

梵音幽遠，飄渺餘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