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美好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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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我有話要和你說！」諾曼·菲尼克斯啃完了手中的羊排骨，將它丟在了桌子上，雙眼凝視着威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諾曼·菲尼克斯一臉掙扎和猶豫的模樣，威廉溫和的笑了笑，鼓勵著說道：「有什麼話你就放心的說吧，我這裏沒有外人，保證不會將你說過的話泄露出去，我們可是兄弟，是不會害你的。」
威廉的安慰似乎起到了作用，諾曼·菲尼克斯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鬱氣，沒有過多的猶豫道：「我好像訓練出了一群惡魔，就是那些新兵團的新兵們，這都是我的過錯啊！諸神在上！」
威廉聞言，坐直了身形，認真的傾聽着諾曼·菲尼克斯的訴說，而諾曼·菲尼克斯也不負眾望的繼續說道：「我知道那些傢伙在從軍以前都是一些什麼人，他們都是好丈夫，好兒子，好父親。」
「他們在從軍以前都是老實本分的村民，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的生活就是每日早早的起床干農活，好填飽肚子，他們沒有見過戰爭的殘酷，沒有見過人血，也沒有殺過人，可現在他們就好像都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威廉的聰明，很快就明白了諾曼·菲尼克斯所要表達的意思，於是代替諾曼·菲尼克斯說出了他之前沒有說出的話：「或許他們從前都是「好好先生」，可經歷了幾場戰爭，屠過幾次村之後，就變得殘忍嗜殺了？」
諾曼·菲尼克斯拿起身旁的酒壺，又為自己重新蓄滿了一杯葡萄酒，苦悶的說道：「對對！就是這樣，我剛剛見過他們屠村時的樣子，他們對那些無辜的村民下起手來毫不留情，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他們在揮舞著兵器，殺害那些村民們的時候，臉上竟然帶着愉快和高興的表情，有的新兵甚至還猙獰的笑出聲來了！我能夠感受得到，他們在以殺害那些村民為樂，他們對那些村民們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同情。」
威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對於那些正在經歷殘酷蛻變的村民們抱有了極大的同情，曾幾何時，威廉不也同樣是一名「好好先生」嗎？可隨着血與火的洗禮，威廉正在逐漸向一個冷血殘酷的領主蛻變着。
威廉撓了撓頭皮，道理他都明白，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諾曼·菲尼克斯解釋這件事，最終他只好說道：「哥哥，戰爭是殘酷的，人也總是會改變的，戰爭總是會潛移默化的將人變得殘酷，我們無力改變這一點！」
「每一個男人的心中都藏着一隻野獸，我們平日裏表現的平易近人，那是因為我們的心中都有一個牢籠，通常情況下，我們心中的牢籠都會將野獸牢牢的困住，可一旦我們遭遇了什麼大的刺激或者是變故，我們就會放出自己心中的野獸。」
「一旦我們釋放出了心中的野獸，那我們就會變得富有侵略性，而且更樂意任由心中的野獸改變自己的種種行為，肆意的傷害那些無辜的人，並從中獲取快樂，而戰爭，恰恰就是撤去我們心中牢籠的那隻手。」
威廉話音剛落，良久的沉默就開始在兩人之間瀰漫，兄弟二人一時間誰也沒有繼續開口說話，諾曼·菲尼克斯再一次舉起手中的酒杯，將裏面的葡萄酒喝的一乾二淨：「我知道，威廉，你說的我都知道！」
「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的是，將那些新兵們心中的野獸放出來的那個人竟然是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是我將他們一步一步訓練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真後悔答應了父親，成為了這支新兵軍團的指揮官！」
威廉知道諾曼·菲尼克斯其實是鑽進了牛角尖里，他把那些新兵們所犯下的一切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真是傻到可憐，他一把抓住了諾曼·菲尼克斯的肩膀，將自己的臉緊緊的貼在了諾曼·菲尼克斯的臉上。
威廉目光堅定的注視着諾曼·菲尼克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諾曼·菲尼克斯道：「聽着，我承認那些新兵自從軍以來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可這件事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這都是父親的錯，也都是他的決定！」
讓那些新兵們屠村的命令是蘭登·菲尼克斯侯爵下的，諾曼·菲尼克斯只不過是在遵從蘭登·菲尼克斯侯爵的命令，從某種程度上說，諾曼·菲尼克斯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個。
蘭登·菲尼克斯侯爵希望那些新兵們可以從一群羔羊蛻變成一群惡狼，然後再為菲尼克斯家族效力，在戰場上取得勝利，所以才把屠村的事情交給新兵們來做，現在看來，蘭登·菲尼克斯侯爵的策略成真了！
諾曼·菲尼克斯對威廉的話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內心的痛苦當中，他畏縮着眼神不敢和威廉對視，嗓子裏擠出了一句沙啞的話：「他們本可以享受這個世界上美好一面的，可在我的訓練下，他們都成了劊子手。」
「他們肆意的侵犯著別人的家園，殺害著別人的父親，兒子和丈夫，成為了別人眼中的惡人、壞蛋，成為了自己曾經最憎惡和恐懼的人，我實在是對不起那些死在他們刀下的人們，也對不起那些蛻變了的新兵們的家人們！」
威廉從來沒見過諾曼·菲尼克斯這般頹廢的樣子，在他的印象里，諾曼·菲尼克斯就像是一根擎天的柱子，一直都是那麼的自信、從容，也是威廉心目中的英雄和支柱，可現如今，諾曼·菲尼克斯的模樣和那些可憐蟲有什麼分別？
威廉的心裏湧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他不能接受一個不再自信、不再強大的諾曼·菲尼克斯，他抓在諾曼·菲尼克斯肩膀上的手慢慢的用力，言語間甚至帶上了一絲奚落：「美好一面？我沒有聽錯吧？你是說....這個世界上有美好的一面？」
「哥哥，別天真了，嗬嗬！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美好的一面！你所看到的那些美好其實都是由人們努力營造和維持出來的假象！它欺騙了所有人，也欺騙了你，並讓你信以為真！這個世界上有的，從來都只有殘忍和冷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