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松平信綱之死

第八百七十四章松平信綱之死

判斷出明艦的作戰目的,大批原本因畏懼明軍火箭彈而退縮的倭國戰艦再度瘋狂地沖了過來,戰艦上的火炮不斷轟鳴,向著孤單單的兩艘明艦,拚命地傾瀉著彈雨。

只聽呯的一聲,又一發炮彈擊中了振武號的后舷,水輪便在後舷處,水輪受損的振武號,終於失去了最後的驅動力量,它的速度也漸漸地慢了下來,猶如一個渾身是傷的傷兵般,再也無力去追隨,保護沖在最前面的戰友了。

朱成矩躺在振武號艦橋的甲板上,他的右小腿已經被打斷了,斷肢處血液汩汩而流,染紅了一大片甲板。

失血過多的朱成矩,已經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但他的眼神依舊清澈而鎮定,明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還有多少發喀秋莎?」

「還有一發。」

「瞄準距離揚武號最近的敵艦,發射!其餘的火炮,自由射擊!」

「屬下遵令!」

幾乎就在最後一發喀秋莎發射的瞬間,又一發炮彈狠狠地擊中了振武號,立刻便在振武號的甲板上再度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巨大的衝擊力,頓時便將朱成矩狠狠地拋向天空,隨後他又重重地掉回了船上。

朱成矩的腦袋猛地磕在甲板上面,只聽啪的一聲,大片血跡四處飛濺,朱成矩一動不動,失去了知覺,在他的身下,殷紅的血跡不斷慢慢擴散……

袁時中手持兩把戰斧,站在揚武號的前甲板上,他不知道,他的忠實戰友朱成矩,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邊,在背後守護他了。

一切思緒都已經被拋開,此刻袁時中的眼中,只有面前的那艘龐然大物。

「開火,開火!」看着依舊高速駛來的敵艦,松平信綱站在武藏丸的甲板上,拚命地嘶喊著,隨着他的嘶喊,一發發炮彈紛紛轟出,轟向前面的揚武號。

咔嚓一聲,一發炮彈打折了揚武號的桅杆,高大的桅杆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失去了風帆驅動后,揚武號便只能依靠尾部的水輪,來前進了。

袁時中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他發現船隻的行進方向似是發生了偏移,袁時中扭頭看去,只見不遠處操縱室裏面,船舵的旁邊,操舵水手渾身是血,倒在裏面,一根折斷的桅杆壓在他的身上,操舵水手一動不動,顯然已經不幸身亡。

來不及多想,袁時中三步做兩步,快步衝進了駕駛艙,親自操作船舵,把戰艦扳回了正確的方向,他穩穩地駕駛着揚武號,向著武藏丸號衝去!

兩艦距離越來越近了。

迎面武藏丸發射的炮彈呼嘯而來,和明軍戰艦擦肩而過,身後也不斷傳來遠處倭軍戰艦的炮聲,袁時中卻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生死早已被他置之於度外,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武藏丸!

眼看敵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地向著自己的戰艦衝來,被嚇呆了的松平信綱頓時便發出一聲驚叫,「瘋了,全瘋了!」

再有幾秒鐘,兩艦就將會撞到一起,袁時中大聲喊來一名水手幫助操舵,隨即他拎起戰斧,大聲吆喝召集了二十多名戰士,來到了前甲板上。

終於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發,揚武號最終狠狠地撞在了武藏丸號的船身上,戰艦前方尖銳的撞角,深深地扎進了武藏丸號的船體中。

這兩艘原本敵視得猶如不共戴天的戰艦,此刻卻又像是戀愛中的情人一樣,彼此無法分離,難解難分。

袁時中急忙招呼水手,將甲板上的汽油桶不斷地向著近在咫尺的武藏丸上拋去,企圖火攻敵艦。

但大批的倭軍武士也出現在了袁時中等人的前面,他們手持武士刀,拚命地揮斬著明軍投擲出去的汽油桶。

倭軍武士心中清楚,明軍扔過來的這些木桶,絕非善物,只怕裏面便是那種水澆不滅的猛火之物,是以他們的抵抗,也是格外的激烈。

明軍一口氣扔出去二十多個汽油桶,居然無一命中!

這樣下去不行!

袁時中咬了咬牙,當即一聲大吼,操起兩把戰斧,帶着幾十個水手,登舷而上,跳到了武藏丸的甲板上!

袁時中瘋狂地揮舞著戰斧,對向自己攻來的敵人完全不顧,只是拚命地攻擊一切眼前看到的敵軍,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在袁時中的帶領下,明軍士卒揮舞著長長的陌刀,不停地將眼前的倭軍水手砍成兩段,很快便逼退了這伙倭軍武士。

與此同時,揚武號的水手們,也早已紛紛將汽油桶成功地投到了武藏丸的甲板上,一股極其濃郁,有些嗆人的汽油味道,頓時便在武藏丸的甲板上彌散了開來,

「點火!」袁時中當即下令,幾乎是瞬息之間,熊熊大火便在袁時中等人身後的甲板上燃燒了起來,大火在燃燒的時候,同時也斷絕了袁時中等人的退路。

扭頭深深地向著北方望了一眼,袁時中轉過身來,大吼了一聲,繼續揮舞著兩把戰斧,便向前方殺了過去!

「小鬼子們,納命來!」

松平信綱此時早已被嚇得躲進了自己的船艙里,他將兩名倭人女子推在自己的前面,當成肉盾,自己則在女子的後面簌簌發抖。

突然,船艙的大門被人打開,嚇得松平信綱驀地一聲尖叫,隨後他才發現來人是自己的手下,武士島津綱吉。

「島津君,你來得正好,你留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保護我!」松平信綱猶如見到救星般,急忙沖了過去。

「好!」島津綱吉一邊說着話,一邊抽出了手中的武士刀。

他雙手持刀,臉上露出獰笑,突然大步向前衝去,手中長刀高高舉起,對着松平信綱狠狠地砍了過去。

「啊啊啊啊……」,慘叫聲中,殷紅的鮮血,猛地濺了島津綱吉一臉。

京師,紫禁城,建極殿平台。

暖洋洋的微風輕輕地從高高的窗楹上吹進建極殿中,金色的日光透過玻璃窗,一道道地傾瀉了進來,給陰冷的大殿中增添了不少暖意。

而高坐在龍椅寶座上的崇禎皇帝,似乎他本人也迎來了久違的溫暖夏日,臉上洋溢着少見的喜悅神情。

太子太保加兵部尚書銜,薊遼總督洪承疇,在皇帝和兵部的催戰下終於離開了寧遠,兩日之後抵達錦州城外,首戰得勝,擊敗了以多爾袞為主將的四萬清軍,斬首五千,斬將兩員。

這讓崇禎皇帝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擊敗滿清,撤裁邊軍,削減每年兩千萬兩的遼餉,沒有了苛捐雜稅的百姓們從此安居樂業,反賊也會紛紛伏誅,大明將開創一個全新的盛世,而崇禎,則將會作為明王朝的中興之主,永久地載入史冊。

這就是崇禎給自己安排的劇本,而要實現這一切,首先,要擊敗當前的大敵——滿清。

取勝的消息,昨晚便已經由錦衣衛送到了京師,同時到達的,還有洪承疇,馬紹愉,張若麟三人的奏摺。

平台召對甫一開始,崇禎便命人將三人的奏摺下發給幾位閣老傳看。

陳新甲作為兵部尚書,他也是最先得知前線戰報的人,見狀便急忙上前,跪倒在地,道:「恭喜皇上,洪大人果然不負眾望,旗開得勝,又幸有猛將如吳三桂者,驍勇善戰而滿清不能當,此乃吉兆也,預示我大明將興,滿韃將敗,臣謹為皇上賀!」

崇禎皇帝滿面帶笑,溫言道:「陳閣老快快請起,此戰取勝,閣老居中統籌之功,亦不可沒。」

「皇上言重了,皇上慧眼識人,任用洪大人擔當征遼主帥,又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指揮洪大人出兵錦州,方得勝果,臣以為,此戰之勝,皆賴我大明,有一位像皇上這樣的聖明之君啊。」

陳新甲這一番話,說的諂媚十足,讓一旁的李待問和蔣德景兩人,頻頻白眼,內心對他是深為鄙夷不齒。

「哈哈哈哈,」崇禎皇帝頓時便是一陣大笑,陳新甲這番馬屁,顯然拍得他十分舒服,崇禎飄飄欲仙之際,也覺得自己果然既是識人的伯樂,又是能指揮軍隊決勝千里之外的聖君。

陳新甲開了頭,隨即看完奏摺的幾位閣老也紛紛出列,向崇禎道賀,崇禎微微頷首,心中十分得意。

一片奉承之聲中,崇禎皇帝的目光無意中投到了站在陳新甲下面不遠處的陳洪範身上,頓時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

昨天夜裏,崇禎將洪承疇三人的奏摺都看了好幾遍,畢竟被壞消息折騰了這麼多年,難得能有一場對清兵的勝利,崇禎自然是要多看幾遍這樣的好消息,順便也撫慰一下自己這麼多年飽受摧殘的弱小心靈。

三人的奏摺內容,大致相同,但細節上又是有所不同。

馬紹愉的奏摺相對客觀公正,不吹不黑,基本是將前線的實情一一稟報。

張若麟的奏摺中,誇大之詞就多了一些,滿篇文章,寫的都是我軍如何英勇,敵軍如何不堪,在皇上的英明領導下,我軍大發神威,一戰擊潰滿清明將多爾袞,多鐸等人,取得首勝。

洪承疇似是對這場勝利並不是看得很重,他只是在奏摺中花了很多篇幅,誇讚吳三桂在此戰中的表現,稱其「忠可炙日,不畏艱巨,身先士卒,絞殺虜級獨多。」

同時洪承疇還將吳三桂報為此戰的首功。

不過奏摺里附帶的一份密信,卻有些擾亂了崇禎的好心情。

原來那日雖然馬紹愉勸阻洪承疇,建議他最好不要在此時將劣質兵器的事情捅出來,但最終反覆斟酌之下,洪承疇還是遵從了自己的本心,而沒有聽從馬紹愉的勸阻。

畢竟那是改變了整個戰局的一支箭,阿濟格若死,洪承疇給崇禎的奏摺寫的就不是首戰得勝,而是要寫報捷文書了。

解圍錦州大捷的文書。

一戰而解錦州之圍,這麼大的功績,結果就被輕飄飄的一支箭,給毀了。

此事若是沒個結果,叫洪承疇的念頭如何通達?

洪承疇在密信中稟道,兵部武庫發給前線最新的一批兵械中,故障率和次品率奇高,洪承疇還特意將虎大威一箭射中阿濟格,幾乎改變戰局之事,也稟報給了崇禎。

隨後經過洪承疇的連夜排查,發現武庫送來的兵械中,劣品率幾乎達到了一半以上,其中包括有:砍兩下就斷的大刀,連棉甲都扎不透的長槍,以及射擊時飛行軌跡神鬼莫測的箭矢,還有屢屢炸膛的鳥銃等等。

對於朝堂上臣子們的節操,崇禎原本就沒報太大希望,但是看了洪承疇的信之後,崇禎才知道,自己還是大大地高估了這些人的節操和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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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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