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擔憂

第七百九十六章擔憂

欽州相比從前,確實是繁華熱鬧了幾分,但是和漳州月港相比,差得還很遠,不過飛馬嶺給鄭芝豹的印象卻是十分驚艷,雖然如今的飛馬嶺剛剛鋪開,還是個雛形,但那些四通八達,平整結實的青灰色道路以及那些同樣是青灰色的整齊劃一房屋,一眼望去,大氣磅礴,讓人感到有一種欲要氣吞天下的氣勢。

鄭芝豹對那種青灰色的結實道路的建造方法和材料非常感興趣,他曾委婉地從側面詢問過夏允彝,夏允彝卻也很隱晦地暗示他,那種東西是欽州最高的機密之一,屬於非賣品,這讓鄭芝豹頗是有些失望。

鄭芝豹身後的剽悍漢子們一個個坐姿都是十分隨意,甚至還有一人直接將腳放到了價值不菲的紅木桌子上,身子則舒服地埋進了寬大的座椅之中,坐在一旁的鄭芝龍手下大將洪旭見狀不禁皺了皺眉。

這些都是曾跟着鄭芝龍刀山火海一起闖過的老弟兄們,海盜們原本過得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兇險非常,這些年過去,能活下來的老弟兄屈指可數,鄭芝龍又是個重感情的人,對他們平時也極是放任。

私下裏,並沒有什麼上下尊卑的講究。

「施琅怎麼還沒回來?」鄭芝豹的心情有些煩躁不安地說道,他話音剛落,便聽到房門外面傳來三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隨後門便被人推開,一個二十五六的魁梧漢子拎着幾個紙包走了進來。

「哈哈,施琅,五爺剛問你何時回來,你便進了屋,說曹操,曹操到,莫非你也是個屬於曹操的?」把腿撂在桌子上的漢子嬉笑問道。

施琅瞪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施琅,五爺讓你去買葯,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洪旭的語氣中隱隱有些不滿。

施琅急忙把手中的藥材放到了桌子上,臉上露出了幾分興奮之色,「我剛才在街上聽說了個消息,欽州伯趙無忌,在防城港那邊查獲到了一批鴉片,剛才在欽州港碼頭,不但把鴉片全部給銷毀了,還把那些不列顛的鴉片販也都給斬了,更親自下手,活活砍死了顛地。」

正在望着窗外的鄭芝豹聽了,頓時啊了一聲,驚訝地轉過身來,望着施琅問道:「趙無忌當真如此做了?」

施琅連連點頭,「那可不是,整整五十三人,全部被砍了頭,趙無忌自己拿了一把長刀,把顛地砍成了五六段!」

鄭芝豹頓時便是倒吸一口涼氣,咋舌不已。

「欽州伯的手夠黑啊,不過他這風格我喜歡。」雙腿撂在桌子上的漢子曾德說道。

洪旭皺着眉頭,道:「顛地這人不簡單,他交遊很廣,背後很有一股勢力在支持他,聽說他在不列顛帝國內還有爵位,欽州伯此番殺了他,卻是有些莽撞,恐怕那些英國佬,斷然不肯善罷甘休。」

鄭芝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趙無忌這次惹了大麻煩,眾所周知,這些鴉片販子的背後東家就是不列顛東印度公司,他們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這些鬼佬一向心狠手辣,欽州伯雖然陸上號稱無敵,但我這次來,好像沒發現他有水師。」

「他的生意,他工坊里的那些貨物,最後不還是要通過海船運到外面販賣么?不列顛人若是蓄意報復他,把港口給他封鎖了怎麼辦?」

「五爺勿憂,我聽說趙無忌自己也在欽州港造艦,他那個造艦廠,好像就是原來龍江寶船廠的那些人,不過聽說至今還尚未有一艘戰艦下水。」洪旭說道。

「造艦豈是一朝一夕之功?」鄭芝豹哼了一聲,又問道:「那個洋商喚做史密斯的,莫非不在場?顛地是他們的人,他就眼睜睜地看着顛地被處死?。」

施琅的樣子像是有點想笑而又不敢笑,「五爺,史密斯當時在場,不過趙無忌硬是當着史密斯的面,強行處死了那些毒販的。」

「啊?」鄭芝豹又是吃了一驚,「史密斯此人一向睚眥必報,吃了這麼大的虧,他怎會善罷甘休?史密斯現在走了沒?」

趙無忌是鄭成功的老師,又和鄭家一起做着橡膠生意,雙方關係事實上已經接近半盟友,此番趙無忌有難,鄭芝豹打算利用鄭家的影響力,替雙方說和一二。

「早走了,跟荷蘭人的船隊一起走的,顛地剛被處死,史密斯就走了。」

「壞了!」洪旭一拍大腿,「史密斯肯定會帶他的那些戰艦,隱藏在欽州港外,裝成海盜偷襲我大明的海船,以此作為趙無忌銷煙的報復。」

「洪老哥說的不錯,」施琅點了點頭,「史密斯臨走時曾威脅趙無忌,說道外面風大狼急,讓進出欽州港的商船小心,趙大人因為此事,已經頒下了禁海令。」

「禁海令?」

「嗯,從今日起,到明日申時,任何船隻不得出海。」

「欽州伯這又是什麼意思?若是為了躲避洋人的海盜艦隊,只禁海一日,又有什麼用?」洪旭皺眉說道。

鄭芝豹低頭思忖片刻,便下定了決心,「走,去尋趙無忌,將此事問個清楚,否則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洪旭在一旁提醒他道:「五爺,咱們不是在這裏約好和盛唐軒的李老爺子談生意么?如今時辰快到了,李老爺子……」

鄭芝豹煩躁地搖了搖頭,「這事且先放下,洪旭,你留在這裏,代替我和李掌柜嘆,再替我跟李掌柜說聲抱歉,就說我臨時有事要辦。」

片刻之後,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平穩地行駛在欽州城內的街道上,這輛馬車是趙無忌贈送給鄭芝豹的回禮,鄭成功這樣的弟子,就是不要學費,倒貼錢,趙無忌也是肯收的,但拜師的束脩不可少,這是應有的習俗和慣例。

於是趙無忌收下了鄭芝豹的一萬兩銀子,卻回贈給他一架全新的四輪馬車,要論起市面上的價格來,倒是這馬車還要貴一些,這樣規格和配置的馬車,在和記商行,賣一萬五千兩銀子,還是不二價。

鄭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鄭芝豹也是財大氣粗,他收到馬車后,便花錢去和記,命人將馬車裏的單人沙發升級到了雙人沙發,此刻他和施琅二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馬車裏,十幾名精悍的手下騎着馬警惕地護衛在左右。

金色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玻璃窗照射了進來,映得兩人身上一片明亮,清涼的微風從外面吹了進來,施琅撫摸着手邊牛皮沙發的扶手,純色的牛皮質感柔軟中又帶着一點粗糙,他有些羨慕地說道:「五爺,你說欽州伯這一輛馬車,能賺多少錢?」

「誰知道呢?這個可說不準,上萬兩銀子的利潤總是有的吧。」

「能賣這麼貴,利潤這麼大,這玩意估計不好仿製吧?」車廂在輕微地左右搖擺,身下的沙發也跟着晃動起來,兩人就像漂浮在水面上一般,沒有顛簸的不適,反而覺得很舒服。

「肯定不好仿製啊,」鄭芝豹扭頭瞥了施琅一眼,「你以為天下聰明人就你一個?這玩意要是好仿製,和記能把它們賣得這麼貴?就說這沙發吧。」

鄭芝豹拍了拍沙發扶手,道:「這個玩意有人拆開研究過,發現裏面就是一個木頭架子,放着一些富有彈性的鐵線圈,外面再蒙上一層牛皮,就這麼簡單,但為什麼沒人仿製?嗯?」

「五爺,這是為什麼啊?」

「那鐵線圈造不出來,大兄也曾派人仿製過,造出來的線圈硬邦邦,一點彈性都沒有,根本沒法用。」鄭芝豹嘆了口氣,「只有和記能製造出來這種東西,別的地方都造不出來,而這種鐵線圈的技術,只不過是慶記,和記工坊諸多獨家技術中的一種而已。」

「也就只有趙無忌這樣的天才人物,才配得上做森兒的老師。」鄭芝豹總結說道。

一旁的施琅,臉上露出一副有些不屑的神氣,「一個破鐵圈而已,五爺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照我看,那趙無忌估計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一位騎士馭馬靠近車窗,「五爺,已經到了欽州伯的府邸了。」

「去問問他在不在家。」鄭芝豹吩咐道。

頃刻之間,那隨從便轉了回來,「五爺,咱們這番來的卻巧,欽州伯如今正在家中。」

「好,」鄭芝豹當即就站起身來,彎著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施琅緊隨其後,搶先幾步來到趙府門前,對那門子說道:「麻煩通傳一下,就說鄭芝豹來訪。」

約一盞茶的功夫,趙無忌一身青衫,氣度儒雅,笑眯眯地迎了出來,「不知鄭將軍大駕光臨,趙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鄭芝豹哈哈大笑,「欽州伯說得哪裏話來,末將實不敢當。」

趙無忌當即將鄭芝豹等人引入府邸,片刻之後,眾人在客廳坐定,又有僕人送上香茗。

「為何不見森兒?」鄭芝豹問道。

「哦,他對造艦很有興趣,本官讓歸庄帶着他前去造船廠,實踐一番。」趙無忌含笑說道。

鄭芝豹哦了一聲,決定開門見山,「趙大人,末將聽聞今日中午,大人在欽州港銷毀鴉片,還斬了幾百名鴉片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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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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