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試探

第七百五十二章試探

趙無忌聽了余懋學的表態,心中也頗是高興,此舉不但可以在短期內緩解難民問題,並且道路修築好了,也便於欽州生產出來的商品在廣西的流通。

趙無忌又想起剛才那名與夏允彝相識的文士,便問道:「徐孚遠此人,卻在大人府中擔任何職?」

余懋學笑了笑,道:「此人乃是本官的兒女親家,雖然有些才學,但一直久試不第,如今暫時在本官府中幫忙。」

「哦,闇公的才名,本官也有所耳聞,若是如此埋沒,未免過於可惜,所謂舉賢不避親,余大人身為朝廷官員,也有為國薦才之責啊,為何不替他保舉個出身?」趙無忌含笑說道。

余懋學若有所思地望了趙無忌一眼,笑了笑,想了一想卻說道:「此人是個懶怠性子,事到如今,他也沒了當初想要出仕的念頭,此人平日裏也有些瘋瘋癲癲,好像在研學什麼屠龍術,帝王學,本官事務繁忙,也懶得理他,便由他去了。」

趙無忌聽了,心中驀然便有所觸動,他抬眼看去,余懋學卻依舊是一副和藹含笑,若無其事的面孔,似是剛才他所說的,不過是一件極其平常的小事而已。

但趙無忌來自後世,可是知道帝王學是個什麼東東,研習帝王學,屠龍術,可不是瘋瘋癲癲那麼簡單,此事絕對非同小可。

帝王學,是古代君主治國理政,駕馭政權的學問,在古代,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想研習這門學問,幾乎是與意圖謀反無異,你一個老百姓,居然也敢鑽研當皇帝的學問?

再加上那屠龍術,則更是意有所指,皇上往往喜歡自稱真龍天子,受命於天,屠龍術若是和帝王學聯繫起來,這其中的意味,當真是堪值琢磨。

所謂交淺言深,趙無忌和余懋學不過首次見面,再加上崇禎皇帝一向對他猜忌非常,他更是要謹言慎行,小心翼翼,以防自己的言論傳將出去,遭到崇禎皇帝更深一層的猜忌和打壓。

於是趙無忌便只是笑了笑,一副好像沒有聽到剛才余懋學所說話語的樣子,略一沉吟,便端起案几上的茶盞,掀開杯蓋,輕輕吹動茶水上的熱氣。

余懋學見狀,卻又把話題岔了開去,「欽州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卻不知趙大人,對當今天下局勢,可有何看法?」

趙無忌剛才聽他提起屠龍術,而今又要談論天下大事,他不欲多說,想了想便淡淡說道:「而今局勢,頗不樂觀。」

「本官有一事不解,」余懋學側身望向趙無忌,眼神也變得有些銳利起來,「以趙大人之才華,蝸居廣西一地,豈不可惜?所謂君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趙大人才學驚人,卻又為何不留在京師,一展胸中抱負,治國安邦,兼濟天下?」

趙無忌聽了,只是微微低頭,垂下眼帘,沉吟了半晌,卻終於也沒有說話,余懋學見了,心中有些失望。

「如今廣西一地,難民眾多,久而久之,極易生變,趙大人乃是我朝有數的忠臣名將,手下士卒驍勇善戰,紀律嚴明,而今廣西難民實在太多,隱患重重,本官有意與徐大人協商,懇請趙大人派兵進駐廣西,協助維持秩序。」余懋學一邊說,一邊深深地望了趙無忌一眼,其眼中意味,隱晦難明。

半晌之後,趙無忌清冷的聲音方才響起,「余大人放心,若是廣西生亂,趙某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只是如今欽州那邊卻也頗不太平,趙某手中兵力有限,只怕不能如余大人之意了。」

「無妨,無妨,」余懋學滿面含笑地說道,「有趙大人這句話,本官也就放心了,唉,若是趙大人早來幾日,黃大人又何至於親自率軍,增援嚴關,若是趙大人出手,想必那些宵小定然會望風而逃。」

「余大人言重了,本官聽聞,宋邁將軍頗有韜略,作戰勇猛,手下士卒也儘是精銳士卒,想來賊軍定然會在嚴關之下,撞得頭破血流,難以得逞,區區毛賊,余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趙無忌安慰了余懋學一句。

「但願如此,」余懋學點了點頭,又說道:「請欽州伯放心,欽州商品在廣西售賣之事,本官在能力範圍之內,定然會全力協助,畢竟這是一件雙贏之事。」

趙無忌聽了,心中大定,兩人隨後又閑聊寒暄了片刻,趙無忌方才起身告辭,轉眼看去,兩人卻未曾見到夏允彝和徐孚遠的身影,余懋學苦笑了一下,說道:「看來夏先生與我那姻親,還真是性情相投。」

趙無忌也是笑了笑,說道:「無妨,無妨,那本官便先行告辭了。」余懋學微微頷首,親自將趙無忌送出了府中,隨後又站在府邸門口,目送趙無忌等人身影消失不見之後,方才轉身回府。

半個時辰后,徐孚遠輕輕走進了余懋學的書房,余懋學一面看着手中的書,一面隨口問道:「夏先生走了?」

徐孚遠嗯了一聲。

「夏先生說的沒錯,趙無忌並無反心,本官今日三番兩側試探於他,他卻毫不動心,只可笑當今皇上,卻對他疑神疑鬼,猜忌有加,明明手下有此能臣,卻不能用,否則大明局勢安能糜爛至此。」余懋學淡淡說道。

「啊?他沒有答應大人?那大人豈不是白白謀劃了一場?」徐孚遠有些着急地說道。

「也不算一無所獲,趙無忌的來意是想在廣西一地,推廣售賣他們欽州的商品,本官已經答應下來,會對他大力協助,也算是結下一段善緣,此事只宜徐徐圖之,卻是着急不得。」

「當今皇上,性情急切,待人苛刻卻又剛愎自用,屬下犯錯,則懲戒手段極其狠毒,如今眼看局勢日益糜爛,已難以挽回,大人慾要自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等下一步,又該如何去做?」徐孚遠低聲問道。

余懋學冷笑了一聲,道:「徐時那個蠢貨,以為皇上猜忌趙無忌,為了避嫌,竟然不敢和趙無忌見面,將來若是廣西出事,無論他見沒見過趙無忌,皇上都不會輕饒於他,此人碌碌之輩,貌似精明,其實愚蠢,並不足為慮;

黃道周食古不化,滿口仁義道德,世事卻是一竅不通,此人當一教書先生尚算合格,讓他擔任統率兵事的都指揮使,只怕早晚會被他釀出大禍,用人如此糊塗,朝政焉能不糜爛?」

余懋學將目光投向徐孚遠,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而今廣西的局勢,彷彿是一團亂麻,不知會向何處發展,如此種種,本官也參悟不透,我等暫且靜觀其變,相機行事就好。」

趙無忌帶人匆匆回到寺廟后,卻發現徐怡,蘇泰二女早就在佟報國等人的護送下,前去逛街遊玩去了,感嘆了一番女人的天性之後,他一個人覺得寂寞無聊,正好了空和尚前來相請,於是他便在了空和尚的陪伴下,在寺廟各處遊歷了個遍。

了空和聲口才不錯,學識也淵博,對寺廟中的各個所在和事物,皆都是瞭若指掌,一路妙語如珠,口若懸河,讓趙無忌感覺真真受益匪淺。

趙無忌隨後又回禪房看了會佛經,這才看到夏允彝返了回來。

「大人和余大人今日談得如何?」夏允彝問道。

「本官和余大人一見如故,談得很投機,余大人答應會對欽州商品在廣西的銷售,予以支持,夏先生,本官看你和徐孚遠聊得也很投機嘛。」

夏允彝仰天哈哈一笑,道:「不瞞大人,闇公在江南之時,與我,陳子龍,顧炎武等人就已是知交好友,他不是外人,今日屬下他鄉遇故知,高興之餘,難免就和他多聊了一會。」

趙無忌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允彝,「哦,原來是故交,說起來,算下日子,陳子龍也該快到欽州了。」

「大人說的是,懋中是快到了,那接下來,大人打算如何做?」

「夏先生,你明日在縣裏尋一熱鬧繁華之場所,再邀請那些本地有實力的豪商縉紳前來,向他們展示一下欽州工坊即將生產出來的玻璃,香水,肥皂,布匹等物,尋求一些慶記,和記在本地的合作者,我等在此再待上三四日,若是徐大人的『病情』遲遲不好,那我們便回去欽州。」

次日上午,在臨桂縣最為高檔的酒樓百花樓三樓之內,夏允彝遍邀桂林府中的豪商縉紳,向他們展示了各種各樣即將由欽州工坊製造出來的商品,無數的精美玻璃製品,以及晶瑩剔透的平板玻璃,飄散著各種各樣迷人香氣的香水瓶,更有那售價僅為市面布匹售價八成的欽州棉布,眾多琳琅滿目的商品,深深地吸引住了這些桂林府的縉紳們。

出乎意料地,這個小小的聚會,廣西按察使余懋學居然也出席其中,他的出現,在這些縉紳中頓時便引起了一陣轟動,眼看余懋學出席,原本不想參加的趙無忌也只得出場作陪。

於是,這一場小小的欽州商品推介會,卻因欽州伯,按察使兩位大人的出席,而意義變得不一般了起來,有兩位大人物在場背書,眾人對於欽州商品的興趣和信任,卻又是加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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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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