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我不服

第六百九十一章我不服

「確定了兇手下毒的手法之後,本官立刻派人明察暗訪,終於找到了當初給周家粉刷牆壁,油漆樑柱之人,在本官的連夜審問之下,他最終招供,並供出了指使他投毒的幕後真兇正是周主簿。」

「哈哈哈哈哈哈哈!」堂下的周主簿猛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之聲,「既然是這個油漆匠下的毒,大人又為何又認為下官是殺人兇手?只怕這油漆匠或是與下官有仇,是以先是前來我家下毒,被捕后又攀咬誣陷下官!請大人切切不要相信此人的一面之詞!」

「更何況,下官雖然住在縣衙,但飯食一向都是小嬋在家中做好之後,再給下官送到縣衙,若是下官下的毒,那豈不是會被一起毒死?」

趙無忌望着已近癲狂的周主簿,皺着眉頭說道:「周天福,你不要無謂地掙扎了,本官既然斷定你是兇手,自然是還有其他證據在手。」

「首先,砒霜毒性發作很快,你又知道小嬋有讓張氏先吃飯的習慣,所以,只要看到小嬋毫無異狀地送飯菜過來,你就能知道,這飯菜里必然沒有毒。」

「如果本官所料不差,你事先一定在家中和張氏以及小嬋再三叮囑過,吩咐飯菜做好后讓她們先吃,不必急着送飯給你,對吧?」趙無忌冷冷地看着周主簿那張原本俊秀,如今卻已經扭曲變形,充滿了怨毒之色的一張臉。

周主簿哼了一聲,並未作答,在他身後不遠處,小嬋猛地啊了一聲,驚訝地看着趙無忌說道:「大人說得沒錯,正是如此,自從老爺搬去縣衙居住,遲遲不歸家之後,他確實是跟婢子以及主母說過,讓我們一定要先吃完以後,再給他送飯,

當時婢子心中還極為感動,覺得老爺實在是太體貼,太疼愛主母了,婢子萬萬也沒想到,老爺竟然是別有用心……」說到這裏時,小嬋望着周主簿,臉上露出了害怕之色,她情不自禁地又往後退了兩步。

「本官當日查勘現場時,有一點讓本官覺得非常奇怪,你是一縣之主簿,收入絕對不算少,然而與你的薪水相比,你家裏的條件卻實在是太簡陋了,明顯與你的收入不符,隨後,本官從江大人口中得知你曾花費很多銀錢,贊助了幾名學子,

但後來本官想清楚了,你的收入恐怕不僅僅是用來贊助學子,為了能讓油漆匠死心塌地地幫你下毒,你也給了他一大筆封口費吧?」

說到這裏,趙無忌便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瘦小男子,「周天福讓你幫他在房樑上下毒,他許給你多少銀子?」

「大人,這一切都是周主簿逼迫小人做的啊!他是官,小人是民,小人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啊!他說過,小人若是敢把這事說出去,他就派人把小人抓進大牢,活活弄死!」

「少說廢話,本官問你的是,周天福給了你多少銀子,讓你幫他下毒?」

「回大人的話,周天福給了小人一千兩銀子,說是酬勞和封口費。」

趙無忌望向周主簿,「周天福,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這油漆匠單憑給人刷漆抹牆,如何能賺得到一千兩銀子?這些銀子分明是你給他的!」

「而這也解釋了你為什麼經濟如此窘迫,因為你把錢花在了雇兇殺人上面!」

「哈哈哈哈哈哈,」周主簿又是仰天一陣狂笑,「趙大人,下官的殺人動機呢?張氏可是下官的愛妻,」說到這裏,周主簿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抑制的愴然之色,他頓了頓,突然又大聲嘶吼道:「下官好端端的,為何要僱人殺死自己的妻子?」

趙無忌望着周主簿,臉上露出憐憫之色,「你的婢女曾說你向來胸有大志,想要做一番大事業,然而本官卻打聽到,你在欽州整整七年,雖然一向勤於政務,官聲甚好,但卻一直停留在主簿這個位置,沒有提升。」

「當梁土司的女兒,喜鵲開始追求你的時候,你當時確實是心動了。」

「本官想來,你看上的不是喜鵲這個人,你看上的是她的背後,喜鵲父親梁土司的勢力。」

說到這裏,趙無忌瞥了一眼梁土司,「梁土司是欽州很有實力的一個土司,他又和莫雲喜莫土司是結拜兄弟,就連知州田仰大人,同知江奎大人,他們對梁土司也一直禮遇有加,梁土司只有喜鵲這一個女兒,若能成為梁土司的女婿,再借重他的勢力,對於你在仕途上的提升大有好處。」

「所以,喜鵲對你的愛慕,在你看來,那當真是喜從天降求之不得,然而,如果你主動休妻的話,既會敗壞你的名聲,也會影響你的仕途,所以你雖然心中喜歡,表面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拒絕了喜鵲的求親。」

站在堂下的梁土司之女喜鵲,此時亦是睜大了雙眼,楚楚可憐地看向周主簿,她臉上的神色,看上去又是惋惜,又是傷心。

「也許就是從那一天起,為了你今後的仕途,你便開始苦心孤詣地準備起了你的殺妻計劃。」

「首先,你對喜鵲的追求,保持着欲拒還迎的態度,你若是當真對她毫不動心,又怎會默許她三番五次登你家的門?」

「隨後,再三籌謀之後,你終於想出了一個絕妙的點子,既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你的妻子,又讓你可以輕易地置身事外,擺脫兇手的嫌疑。」

「無緣無故跑去廚房鑽孔,很容易被家中的張氏和小嬋發覺,所以你便想出了粉刷牆壁的主意。」

趙無忌望着周主簿,冷笑了兩聲,「小嬋曾和本官說,你粉刷牆壁的目的,是為了『新年要有新氣象』,哼哼,除掉舊妻,迎來新人,便是你日思夜想的新氣象!周天福,你當真是禽獸不如!」

「花了一千兩銀子收買了油漆匠,你成功地把砒霜封在了廚房灶台正上方的房梁里,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一旦被官府發現張氏的真正死因,到時你可以把罪名直接推到油漆匠身上。

「一切準備妥當后,你便開始了第二階段的表演。」

「你裝着對喜鵲姑娘的追求不勝其擾的樣子,主動搬到了縣衙里去住,你知道,你家的廚房十分低矮,灶台上的熱氣早晚會徹底融化房樑上方的蠟封,到了那時,砒霜便會從房梁落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你的殺妻大計。」

「本官想來,你開始是準備讓小嬋當這個投毒的替罪羊,對吧?所以你主動放出傳言,不知你用了什麼方法,你讓左鄰右舍知道,你家的婢女手腳不幹凈,經常偷主家的東西,並引起了主母張氏的強烈不滿,哼哼,你果然是好算計!」

「這樣一來,待到有朝一日,張氏果真被毒死,而你又在縣衙,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那麼,單獨陪張氏在家的小嬋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婢女因為偷取主家的財物,被主母發現,情急之下,她殺人滅口,害死了主母。」

「周主簿,這就是你給小嬋安排的行兇動機,對吧?」

「周天福,本官剛才說的對不對?本官可有一絲一毫冤枉你之處?」趙無忌望着周主簿,冷冷說道。

周主簿鐵青著臉,緊緊地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一片寂靜之中,喜鵲突然哇的一聲,撲進了梁土司懷中,哭了出來,梁土司抱住愛女,急忙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不斷地安慰她。

周主簿胸口的起伏慢慢地平息了下去,他的臉色也由鐵青,而慢慢地變為正常乃至柔和。

嘆了一口氣之後,周主簿望向趙無忌,語氣中充滿了平靜和解脫,「下官自幼家貧,先父早逝,幸得慈母撫養成人,一路走來之種種艱辛,不足與外人道,和大人這樣的天之驕子相比,下官自小卻受盡白眼,被人百般看不起。」

「所以下官從小便立誓要出人頭地,無論如何,我周天福一定要活出個樣子來給他們看看!」

眼光看向知縣陳卿,周主簿的眼中掠過一絲輕蔑之色,「陳卿這樣的庸才,蠢笨如豬!但憑什麼他這七年來卻能一直壓在我頭上,整整壓了我七年!我拚命地表現,拚命地工作,但我完成的工作成果,卻被陳卿輕易掠走,反而成為他的政績!」

「憑什麼!憑什麼!」周主簿憤怒地望着知縣陳卿,隨即便是一陣仰天怒吼!

陳卿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他垂下了頭,默不作聲。

「還不是因為陳卿有關係!他是知州田仰的小舅子!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樣一個庸庸碌碌的無能之人,僅僅因為他是知州大人的小舅子,便能在知縣之位上,整整壓了我七年!我——不——服!」周主簿聲嘶力竭地吼叫道。

這一下,知州田仰的臉上瞬間露出了十分尷尬的神色,趙無忌厭惡地看了一眼陳卿,沒有做聲。

「當梁土司向我提親的時候,哈哈哈哈哈哈,趙大人,你簡直無法想像,當時的我有多高興!當時我激動的都快瘋了!我彷彿看到了我的仕途上終於出現了曙光!梁土司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便是知州田仰,也不能不尊重他的意見!我可以想像,只要和喜鵲結了婚,將來便是這知州之位,我也未必不能一爭!」周主簿因激動而扭曲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神采飛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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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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