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真兇

第六百九十章真兇

「貨郎張三偷了廚房中的一包蘑菇和兩塊臘肉之後,便將其放入自己的貨擔之中,但他萬萬沒想到,片刻之後,張氏吃了裏面混有砒霜的飯菜,當場毒發身亡,張三驚慌失措之下,做賊心虛的他當即昏了頭,居然挑起貨擔逃離了現場,而這一反常的舉動,才使得他一度成為此案的最大嫌疑人!」

「試問,如果貨郎真是兇手,張氏之死豈不是正在他意料之內,他又為何會如此驚慌以至於倉皇逃竄?」

「並且,最重要的是,」趙無忌再度環視在場眾人,慢慢說道,「本官早已派人前去張三家附近調查清楚,張三與周主簿,張氏,小嬋之間素不相識,沒有什麼恩怨,他完全沒有殺人的動機。」

趙無忌瞥了坐在堂下滿臉羞愧和不安的陳卿一眼,繼續說道,「隨身攜帶砒霜,去殺人害命,而後再謀取錢財,這種動機和理由,也虧得有人能想得出來。」

跪在地上的貨郎張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慢慢地抬起頭來,望着坐在上面的少年大人,心中感激無限,兩行淚水不知從何時開始,在他的臉上簌簌而下。

自己的冤屈,終於得到洗脫!

「貨郎張三既然已經洗脫了嫌疑,那麼從道理上看,兇手就應是當日在周家之內的另外兩人之一。」趙無忌把目光投向左側,看了周主簿身後的小嬋一眼。

「小嬋,你跟你主母的感情如何?」

小嬋對着趙無忌欠了欠身,小聲答道:「主母對婢子非常好,小嬋對主母一直感激在心,我與主母名為主僕,實則小嬋一直拿主母當姐姐看待。」

「哦,是這樣的,」趙無忌微微頷首,緊接着又開口問道,「既然你和張氏的感情很好,為何本官的人走訪你家附近的鄰居時,聽到有些鄰人反應,說是你經常在家中偷偷摸摸,令張氏十分氣憤,更曾經揚言要把你趕出家門?」

「大人這是哪裏話來?是誰在污衊婢子的清白?這,這簡直是血口噴人!小嬋從來沒有偷過主家哪怕是一文錢!老爺和主母也從未說過要把小嬋趕出家門的話!」小嬋的臉蛋因激動而脹得有些微微發紅,她抬起頭,頗有些委屈和氣憤地說道。

趙無忌盯着小嬋的臉,沉默半晌,並未出聲。

小嬋的身體有些不安地開始扭動。

隨着趙無忌的沉默,在大門外圍觀旁聽的百姓們,慢慢地也沉默了下來,他們的目光時而看向小嬋,時而看向喜鵲,似是想要分辨這兩個怯生生的女子,究竟哪一個才是那個看似純潔善良,其實陰險毒辣的殺人兇手。

剛才喧嘩吵鬧的聲音慢慢地消失不見,大堂上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大堂中如今是如此的安靜,以至於彷彿一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被眾人清清楚楚地聽到。

終於,趙無忌低沉的聲音在大堂中慢慢響起,「這個案子,是本官目前辦過的最複雜的案子,在這個案子裏,本官看到了難以言喻的人性,猶豫不決的矛盾,強烈的衝突以及令人強烈不適的醜陋。」

「本官已經知道了此案中兇手的真實身份,以及兇手採用的那種匪夷所思的殺人手段,本官在這個案子中還看到了,無法直視的……,人性淪喪。」

「來人,把此案的從犯帶上來。」趙無忌緩緩下令。

沒多久,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便被差人帶上了大堂,這人的面目十分陌生,幾乎大堂上的所有人,都不認識他。

然而此刻正在堂上的某人,看到這瘦小男子后,身子卻是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巨大的絕望情緒突然在他的心中蔓延開去,瞬間便把他整個人都淹沒其中,淹沒過頂。

「此案的案情十分的撲朔迷離,嫌犯的手段也極為狡猾,加之陳知縣的粗心大意,差一點便被嫌犯的陰謀得逞,而使好人蒙冤。」

「事實的真相只有一個!

周主簿,本官實在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喪盡天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竟然忍心殺害一路陪同你相濡以沫的結髮妻子!」趙無忌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彷彿一聲悶雷般,在眾人的耳邊猛地炸響!

眾人瞬間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臉色有些發白的周主簿,原本站在周主簿身後的小嬋,更是被嚇得哆嗦了一下,狐疑地看了周主簿一眼,她便匆忙地向後退了兩步,離開了周主簿的身旁。

莫雲喜和農名則兩人也是一臉的目瞪口呆,尤其是農名則,他怔怔地望着周主簿,似已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的嘴大張著,看上去足足能塞進一個鴨蛋。

這劇情好像不對,翻轉的有些快啊,兇手不應該是梁土司的女兒,喜鵲么?怎麼又變成了周天福?

周主簿強作鎮定地微笑着,他抬頭望向趙無忌,「趙大人,你莫不是搞錯了罷,下官已經許久沒有回家了,案發當天,下官正在縣衙當值,下官又不會什麼騰雲駕霧之法,又如何能從縣衙中飛回家中放毒殺人?請大人慎言,勿要輕易污人清白。」

趙無忌看着周主簿,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你的手段,確實非常高明,說實話,在前去你家現場查勘之前,本官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本官一直以為,在本案中,你不過是個失去妻子,悲痛欲絕,令人同情的可憐受害者。」

「然而,本官卻在你家的廚房,發現了此案的關鍵線索,從而使本官開始懷疑你,並開始暗中派人調查你。」

「此案的關鍵線索,便在那個鍋蓋之上。」

坐在下首的同知江奎,此時也有些好奇地抬起頭來看向趙無忌,問道:「不瞞大人,下官也曾前去現場查勘,卻是一無所獲,卻不知大人從這鍋蓋上,看出了什麼?」

「鍋蓋的正中間,撒上了一些砒霜,本官想問問諸位,這鍋蓋上的砒霜,作何解釋?」

沉吟片刻后,依舊是江奎率先開口,「下官以為,這或許是兇手下毒之時,因過於驚慌,一時緊張以至於手忙腳亂,不小心將砒霜撒到了鍋蓋之上。」

趙無忌看向江奎,向他報之以微笑,「江大人所說的,正是絕大多數人第一時間會想到的解釋,這個想法有一定的合理之處,然而這個解釋,並不適合放在此案中,放在這個鍋蓋上。」

趙無忌伸出雙手,向眾人比量示範了一下,「灶台上的大鐵鍋非常大,同樣,鍋蓋也是不小,足足有三尺寬。」

「如果兇手是因為慌亂而將砒霜撒在鍋蓋上,諸位請想,砒霜灑落的位置是不是應該在鍋蓋的邊緣處?」趙無忌伸出左手,先是做出拿起鍋蓋的樣子,拿開鍋蓋后,他的右手則做出向下面的鍋中撒下砒霜的動作。

江奎摸著鬍子點了點頭,「大人所言極是,這樣一來,砒霜應是會灑在鍋蓋的邊緣處。」

趙無忌微微頷首,「不錯!然而在此案中,砒霜卻灑在了鍋蓋的正中間,不偏不倚,這麼大的鍋蓋,他為什麼會偏偏把砒霜撒在這個位置?莫非兇手是瞎子么?」

同樣地,趙無忌再度親身示範了一下,他依舊假做左手拿着鍋蓋,右手拿着毒藥,兩隻手不斷靠近時,眾人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顯然,只有在右手幾乎和左手重疊到一起的時候,才會把砒霜撒到鍋蓋的正中間。

「本官當時心中已有猜測,但在兇手暫時不明的情況下,本官只能裝作毫無所得的樣子,繼續又在現場轉了一會之後,方才離去,離去之前,為了安穩隱藏在暗處的兇手之心,本官又故意讓人把廚房再度查封了起來。」

「當天夜裏,本官派遣手下,秘密地再度潛入了周家的廚房,他按照本官的吩咐,重點檢查了灶台正上方的房梁,果不其然,在那裏發現了破案的線索。」

「兇手的手段非常狡猾,投毒的手法也極為高明,」趙無忌瞥了一眼身子開始顫抖不止的周主簿,繼續說道,「兇手在灶台正上方的房梁之上,鑽了一個小孔,並把砒霜放到了裏面,隨後他又把這小孔用薄薄的油漆,或是蠟給封了上去,本官想來,兇手多半用的是蠟封。」

「周家粉刷房子是在冬季,那時天氣相對較為寒冷,蠟封一直牢固未破,也正因如此,這致人死命的砒霜才遲遲沒有發作。」

「然而隨着時間的不斷推移,天氣慢慢轉暖,在灶台上燒水做飯所產生的熱氣慢慢地侵蝕下,蠟封越來越薄,就在不久前,蠟封終於破裂,於是原本被放在小孔里的砒霜,開始慢慢地從房梁掉落。」

「砒霜是一點一點掉落的,當鍋蓋正蓋着大鍋時,砒霜便會掉落在鍋蓋的正中間,而當鍋蓋拿開時,砒霜便直接掉進了下面的大鍋里,並混入飯菜之中,最終導致了張氏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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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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