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另有其人

第六百八十九章另有其人

兩側的衙役有節奏地將手中水火棍不斷重重地磕擊在地下的青石磚上,嘴裏齊齊喊道:「威武……。」

隨後,證人並嫌犯一個個按次序被帶上了公堂。

大堂之下,站在左側最前方的是死者的家屬周主簿,他的身後是婢女小嬋,再往後便是梁土司,他用身體緊緊地護住身後的女兒喜鵲,見到趙無忌時,梁土司情不自禁地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草民梁仁明,見過大人。」

「梁土司快快請起。」趙無忌急忙讓他起身,梁土司這才站起身來,望向趙無忌,他的眼中露出祈求之意,趙無忌裝着沒有注意到他的樣子,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大堂下面的右側。

那裏有個身材高大,手上和腳上都帶着鐐銬的犯人,他低着頭跪在地上,身上有多處傷痕,想來他就是那名事發之後畏罪潛逃的貨郎了。

雖然被自己的父親護在身後,喜鵲卻偷偷露出半邊身子,她睜著一雙妙目,深情地看向站在最前的周主簿。

周主簿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臉上頓時便露出了厭惡之色,他隨即便扭過頭去,不去看喜鵲。

看到周主簿的神情,喜鵲心中又失望又難過,她有些傷心地輕輕垂下了頭。

下面的這一切,都落在了此刻端坐大堂正中的趙無忌眼中,看到兩人的動作,趙無忌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翹了翹。

隨後,兩個明軍士卒吃力地把巨大的虎頭鍘刀抬到了大堂下面,呯的一聲,正好便放在了下跪的貨郎前面不遠處,看到閃爍著冷冷寒光的巨大鍘刀,這貨郎被嚇得渾身開始發抖。

外面的老百姓們也看到了這把殺氣騰騰的鍘刀。

「好大的鍘刀!哦,居然還是虎頭鍘,莫非是包青天包大人用過的鍘刀?」

「你想哪去了?這都多少年了,肯定不是當初的那把鍘刀了,不過趙大人拿了這麼一把巨大的鍘刀上堂,似是別有深意啊。」

「趙大人是要表明無論犯人是誰,都絕不姑息的決心!看來今日喜鵲姑娘危險了,只怕土司之女的身份,也保不住她了!」

「別瞎說,梁土司就這麼一個獨生女,趙大人若敢判喜鵲姑娘是兇手,只怕明日這欽州城便會亂起來!」

「你不要小看趙大人,趙大人可是以軍功獲取的爵位,梁土司再強,強得過皇太極?」

穿着一身男裝,扮做趙無忌身邊一個普通書吏的徐怡聽着外面百姓的議論紛紛,又看了一眼下面的鍘刀,她的眼珠轉了轉,隨即就是微微一笑。

重新望向下面跪着的貨郎,趙無忌目光趨冷,他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下跪之人,姓誰名甚?家住何方!」

這貨郎渾身頓時便是一個哆嗦,他遲疑了一下后才反應了過來,「回大老爺的話,小人名喚張三,家住欽州城北門之外的勞家寨。」

「哦,」趙無忌所有所思地看着貨郎,「張氏乃是被砒霜毒死,這毒殺人命,以求謀取錢財之事,可是你做的?」

張三怔了一怔,半晌沒說話,立在趙無忌身旁的李定國於是便喝了一聲:「張三,大人正在問你話!這殺人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張三彷彿這才回過神來,他又楞了一下,突然間便拚命地磕起頭來,把腦袋在青石板上磕得呯呯作響,幾下就把自己的腦門磕得血肉橫飛,「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冤枉!小人沒有殺人!」

「住口!殺人兇手明明就是你!那日在本官這裏你明明已經招供,為何如今卻又要翻供,張三!你居然敢欺瞞朝廷命官!」還未等趙無忌開口,一旁的知縣陳卿已經迫不及待地出聲呵斥着貨郎。

趙無忌瞥了一眼陳卿,眼中露出不滿之色,「怎麼?陳知縣今日也想來斷案?那麼,那本官把這個位置讓給你?由你來審判此案?」

陳知縣聽了,曉得自己莽撞了,便急忙的告罪不迭,「大人見諒則個,下官剛才實在是被這奸人氣糊塗了,下官實無衝突大人之意,還請大人恕罪。」

趙無忌哼了一聲,繼續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貨郎,「張三,我且問你,你那日前去周家賣貨卻也正常,只是,你為何要偷摸前去人家的廚房?」

跪在地上的貨郎頓時身子又是一震,遲疑了一下后,他有些哆嗦地開口說道:「小人,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小人一直規規矩矩地待在院子裏,哪裏都沒去。」

「既然如此,那為何本官前日檢查你在案發當天攜帶的物品時,在你的擔子裏發現了一包蘑菇和兩塊臘肉?

你不過是一貨郎,販賣些針頭線腦,婦道人家使用的首飾等商品,難道你還賣蘑菇,賣臘肉?」

「這個……」貨郎一時語塞,遲疑了一下后,他才開口說道:「這蘑菇和臘肉,是小人自己在街頭和肉鋪買的,準備回家食用,卻不是小人販賣的商品。」

「你被抓獲之後,你身上的所有物品本官都一一仔細看過,這蘑菇,和那日本官在周家的廚房中看到的蘑菇,是完全一樣的品種,這臘肉一看便是山貨,卻不知是哪家肉鋪,販賣山裏的臘肉?」趙無忌望着貨郎,冷冷說道。

那日在周家的廚房,牆角放着幾個口袋,裏面裝的是蘑菇,趙無忌細看之後,感覺有些奇怪,因為這幾個口袋大部分袋口都被繫緊,但有兩個口袋是打開的,裏面放得都是一模一樣的干蘑菇。

按照常理,負責做菜的小嬋完全沒有必要同時打開兩個口袋拿蘑菇,所以趙無忌懷疑,打開另一個口袋的,應該是另有其人。

於是事後趙無忌便親自前去縣衙,將貨郎被抓獲時,他的貨擔和所有的隨身物品逐一查看,果然在他的擔子裏發現了一包蘑菇,和兩塊臘肉。

隨後趙無忌派人把臘肉拿去給小嬋辨認,小嬋仔細一看才發現蘑菇和臘肉都是喜鵲送給周家的東西,至於這兩塊臘肉何時失蹤,她卻是不記得了。

所以趙無忌斷定,這貨郎一定進去過廚房!

「張三,如今事實證據確鑿,你確實曾單獨進入過廚房,你還有什麼話說?」望着渾身顫抖的張三,趙無忌冷冷說道。

張三渾身哆嗦不止,他的身子抖得十分厲害,他本能地為自己辯解著,「嘚嘚,小人嘚嘚,小人雖然進了嘚嘚廚房,卻沒有殺人啊嘚嘚。」

一旁的周主簿此刻雙目彷彿要噴出火來,怒視着這貨郎,他的臉上全是憤怒的神色,鬆了一口氣的梁土司,則一邊暗嘆欽州伯大人果然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一邊也以厭惡的目光看着正在發抖的貨郎。

梁土司的手,輕輕地拍在自己愛女的後背之上,像是在安慰她。

「本官就說,兇手果然還是你!你居然還敢在趙大人這裏當庭翻供,反咬一口!你這是罪加一等!」坐在一旁的陳知縣忍不住再度開口怒斥張三。

啪的一聲,趙無忌再度狠狠地拍下驚堂木,他的語調冰冷,微微帶着一絲絲怒氣,「陳知縣,本官警告你,你再擾亂公堂,可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了!」

陳卿討了個沒趣,便縮了縮脖子,乖乖地閉上了嘴。

正在外面旁聽的老百姓們早就把大堂中的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得知這貨郎居然進過廚房,老百姓們七嘴八舌頓時便是又一陣的議論紛紛。

「看不出來這貨郎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沒想到兇手果然是他!說起來,我還找他買過東西呢。」

「是啊是啊,看來我們都冤枉了陳知縣,陳知縣這案子斷得沒錯,貨郎張三,他就是兇手!此人真是心狠手辣!」

「可憐喜鵲姑娘這麼可愛的姑娘,險些因此事被敗壞了名譽。」

「是啊是啊,梁土司一向溫厚慷慨,他的女兒又會差到哪去,這倒都是我等的不是了,妄自揣測,冤枉了喜鵲姑娘。」

「嚴懲!必須嚴懲此人!」

坐在趙無忌左側下方的知州田仰,此刻終於鬆了口氣,他側過身子,含笑抬頭看向趙無忌,「趙大人,如今真相已經水落石出,是否可以給此人定罪了?」

趙無忌看着田仰,微微地搖了搖頭,他隨後又把目光投向了大堂之下,望着跪在地上的貨郎大聲說道:「張三雖然進過廚房,然而,此案的兇手,卻不是他!」

此言一出,頓時人人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而其中一人臉上的表情尤其精彩,他的臉色在驚訝之中,卻又帶着幾分恐懼!

趙無忌環顧州衙里的眾人,伸出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眾人收聲,隨後他便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開始解釋貨郎不是兇手的理由。

「張三偷盜臘肉和蘑菇,固然表明了他曾經進入廚房,卻也從側面洗刷了他的嫌疑!試想,張三的目的既然是為了偷盜財物,他又有何必要下毒置兩位女子死地呢?他已經偷到了東西,快速離去才是他當時的想法,他的目的不過是小偷小摸求財,卻不是殺人害命!」

趙無忌不動聲色地瞥了場中某人一眼,繼續說道:「兇手,其實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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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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