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往事

火焰依然在舔舐著公交總站內的小樓，這抹焰色穩穩地蓋過了已沉的夕陽，在灰幕一般的天空中顯得異常扎眼。

王小滿此時已經流了很多血，這種疼痛和虛弱感彷彿帶着他回到了四年前。

那時與現在很像，他受了槍傷，昔日的兄弟一個在追殺他，一個為了護他周全下落不明。

但那次他受的傷比這次還要嚴重一些，子彈旋轉着釘入他的體內，撕裂他的皮肉與內臟，他完整地經歷了從清醒到失血昏迷的整個過程，所以，他反而比較了解自己當前的身體狀態。

這個出血量並不危險，暫時不會死人，但再拖下去，卻也不好說。

身體狀態尚可，可心裏卻痛極了。

前後兩遭，同遭兄弟背叛，這次倒是沒有人倒戈過來反殺他，可是肖樂賣隊友的這個舉動，和殺他也沒什麼區別，不過一個是對方自己動手，一個是假他人之手而已。

這肖樂也忒不是東西……

咦？不對。

他怎麼把肖樂當兄弟了？

不能怪肖樂，他無法怪她。

她一開始收留他的時候就說過，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她一定會賣了他先走。

她早就說過的。

四年以來，她一直保持着這樣的態度，只不過是他在與她相處的幾年中，把她當成了可以過命的兄弟。

咦？怎麼又是兄弟……呵，肖樂啊你做女人也真是夠失敗的了。

王小滿看着沒有去追肖樂，卻轉而用槍指著自己的那個男人，臉皮抽了抽，扯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失血已經開始對他造成影響，腦供血不足，他的思維開始混亂起來。

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些他從來不願意主動憶起的記憶，翻滾著浮現在腦海。

梁文宇。

兩次！

兩次都是被這個人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

自己明明沒有暴露身份，明明藏得好好的，卻還是到了要被他殺死的地步！

難道這就是命運？

還有魚叔，他是新人嗎？什麼時候組織里的條件放得這麼寬了，連這種二愣子都能被派出來執行任務？

就這樣還想跟【寧海】斗，這跟螳臂當車有什麼區別？

大哥二哥是怎麼想的！

這樣下去不行，三哥究竟叛變沒叛變？我是不是得去告訴他們四年前聶衛平死亡的真相？可在他們眼裏我應該已經死了吧，而且是作為叛徒被擊殺的，就算我真的站在他們面前，也證明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說的話，又有誰會相信？

渾渾噩噩地，王小滿想了很多。

他又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槍管，閉上了眼睛。

呵……都什麼時候了，我還在想組織的事兒……真是，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家的家務事……我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個我……我現在應該擔心的是……肖樂！

對，肖樂。

這個孫賊雖然兩面三刀老奸巨猾自私自利三觀全歪……

嘿嘿。

王小滿嘴角一勾。

但無論她是怎樣的人都無所謂，刨除這些讓人想胖揍一頓的特質，她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女孩，請……一定要逃出去，然後就按你自己說的，別想着報仇什麼的污糟事，遠離一切吧。

……

嗯？我為什麼還沒死？

外面的世界好像有點吵。

王小滿從自己的思緒中拔出來，睜開眼。

驚悚地看到在場多出了一個人，那個人拿着一把古董左輪，直指著梁文宇的腦袋。

王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