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恍惚

人類因為自身的能力缺陷以及懶惰，發明了不知多少東西。

而其中也不乏反人類的設計。

比如，武陽市市長覺得，電話絕對是人類迄今為止發明的最反人類的物品，它的設計者一定對他人充滿了惡意。

今天之前，武陽市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四級市。

由於平日裏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發生，當槍擊事件發生時，有關部門並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這導致案件一出，各大社記者已經本着新聞工作者最謹慎的態度去消息源頭確認消息是否屬實、並在確認后刻不容緩地將一則簡短編輯的新聞發佈了，而市政廳的大頭頭還在辦公室里愜意的午休。

下午三點二十七分，槍擊案發生，槍擊者持槍逃逸。

三點三十分整，各大新聞平台發佈簡報，一分鐘之內這則消息便在全市引起了漣漪。

三點三十七分，漣漪尚未擴散，該則消息全網禁搜，禁止討論。

輿論還未發酵，就被成功的壓了下去，這樣優秀的結果當然離不開有關部門在第二時間的網絡鎮壓行動，其效率不可謂不高。

但這依然沒有阻止Z國的高層將他們的目光集中在這裏。

武陽市市長感到壓力山大。

這起案件有三名受害人，一死兩傷，街道店面無損失，單論結果，甚至沒有公交車事故的後果嚴重。

可是這件事的影響卻是極為糟糕的。

由於Z國境內不允許私自攜帶槍械，這件事還另外牽扯到【地下軍火交易】和【出入境安檢】的一些問題。

所以，新聞方面壓制下去，只是為了避免挑唆者惡意誇大事實造成恐慌，對於事件的處理，武陽市市長半刻都不敢耽誤。

很快的，涉事街道被封鎖，目擊者被控制，出城的喉舌要道紛紛設卡，盤查嚴苛到說是封城都不為過。

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對於嫌犯的搜查和堵截沒有任何結果。

就在這時，市長辦公室的私線響了。

這個邪惡的、不容拒絕、一旦你拒絕可能會帶來更嚴重後果的反人類設備持續發出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尖銳聲音，你需要集中所有的精力才能將它的話筒拿起來，並鼓起全部勇氣才能將它成功貼在耳邊。

根本找不到，他就像憑空消失了——市長當然不可能在電話里這樣對上頭報告。

語言要委婉，既要表述出對方的狡詐也要凸顯出自己的努力……然而這也阻止不了電話另一邊的阿姆斯特朗螺旋井噴式嘲諷和斥責。

儘管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被上頭『親切慰問』的市長掛下電話后，還是幾乎立刻撥出了另一串號碼，對着電話另一端的人劈頭蓋臉罵了個痛快。

「……增派人手！軍隊都特么給你們派過去了，連個人都找不到！武陽大么？大么！就特么鳥屎那麼大的地兒……」

電話另一端是武陽市公安局局長。

局長心情不佳地接完市長的電話，面容鐵青地翻了翻通訊錄，撥過去之後將電話另一端的人噴了個狗血淋頭。

「……封鎖，封鎖！別特么放人！你懂不懂什麼叫封鎖？光封大路有個鳥用！小路，羊腸小道，拉封鎖線懂不懂……」

這樣的電話一層一級地以市政廳為源頭傳遞下去，一開始公安系統的人還對被緊急調派來封路設卡的部隊大爺們客客氣氣禮貌有加，不太敢真的把他們當手下喝令。

可是隨着事情的發酵，隨着一個又一個奪命連環CALL雨點般的砸下，得知今天槍擊案的受害人身份非同一般后，這些平日在武陽賦閑的部隊也不敢大爺了。

因為他們軍區等級最高的大校也被來自帝都的上層指著鼻子呵斥了一頓。

為了保住自己託了不知多少關係保來的軍銜，張振臉色發黑地壓着火氣聽完電話里上司驢唇不對馬嘴的亂噴，待對方掛了電話，這才狠狠地就着手裏快燒到屁股的煙嘬了一口，罵道：「手機是塔瑪誰發明的？缺德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