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3 請你善待她

劉勝男淡淡的道：「我就只有這三個條件，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就同意做你的女朋友。如果你做不到，那以後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點的餐一樣一樣上來了。劉勝男知道以後黎北再不會糾纏自己，心裏挺痛快的，所以胃口也很不錯，一份很貴的套餐都吃光了。拿起餐巾擦擦嘴角，起身說去洗手間，其實是將自己那一份的錢給交了。

回來要離開的時候，黎北抓住劉勝男的胳膊，垂死掙扎的粗著聲音問：「能不能換幾個條件？」

「不能。」

「那你覺得李劍飛能答應你的這三個條件么？」

「……不能。」

劉勝男走出飯店來到大街上，仰頭深呼吸一口氣，所以自己註定會孤獨終老的。

劉勝男回到家，見父親不在，好奇父親會去哪兒就去問孫榕。

孫榕回道：「師傅傍晚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說晚飯不在家吃了。」

「哦，我知道了。」劉勝男抬腿要上樓，下面傳來孫榕的招呼：「你吃晚飯了么？我給你留了飯菜在廚房。」

「我吃過了，哥。你別管我了，去休息吧。」

孫榕緊抿著嘴唇默默轉身，少頃，長長呼出一口氣，居然露出淺淺的笑意。

妹妹就妹妹吧，至少還能朝夕在一起。

劉武亮是接了李劍飛的電話出去的。此時，兩個人正在一家燒烤店推杯換盞。

「劉師傅，你能跟我說說勝男小時候的事么？」這是李劍飛今天請劉武亮出來的目的。

劉武亮想起女兒的小時候，眼中有掩不住的愧疚。

「我其實不敢回想男男的小時候，因為我那時候做了很多很多錯事，給了男男一個可怕的童年。記憶里，我沒有給男男買過一個玩具，沒有給她買過一件衣服，沒有帶着她去過一次遊樂場。我還記得，我那時候脾氣很暴躁，因為男男不是男孩就更是看她不順眼。常常因為她不小心摔了一個碗就罰她站，因為她不想睡覺就罰她去蛙跳。因為她哭鼻子說不想練功，就罰她一天不準吃飯。」

劉武亮忽然喉嚨有些哽咽，轉頭抹了一把眼睛，才又說道：「幸好，男男有個非常愛她的母親。但是她母親越是護着她，我就越生氣。我說慈母多敗兒，我說孩子都是她給慣壞了。我和妻子就會陷入無休止的爭吵。每次爭吵，男男就嚇成一團縮在桌子下不敢出來。要不就是躲在黑暗的柜子裏把自己封閉起來。妻子擔心男男心理出現問題，帶着她去看心理醫生。我就說孩子哪有那麼嬌氣，哪個孩子不是聽着打罵長大的。這樣的情況一直到男男高三那年，她母親意外去世，臨走的時候緊緊拉着我的手，就跟我說一句話『不要再逼孩子了，給她自由吧』。妻子咽氣之後也不肯閉眼睛，就死死的瞪着我。我知道她在等我答應。

男男在大學后就住進了學校，寒暑假都不回來。學費和生活費給她打過去，她就給退回來。畢業后也不回家住，和別人租了房子在外面住。我知道男男是在躲我，是這輩子都不想看見我。而這四年我一個人度過，每每想到以前做的錯事，就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李劍飛給劉武亮遞過去紙巾，心裏也是五味雜陳，堵的難受。他在蜜罐里泡大的根本無法想像劉勝男的童年。更無法想像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賺自己的生活費，學費。心裏要藏着多大的恨，才能把自己武裝的堅韌不折。接觸過幾次的劉勝男竟把自己偽裝的那麼好，看不出一點童年的不幸。

「這四年，第一年第二年，我很生氣男男忘恩負義，不忠不孝。第三年開始，我就忍不住偷偷去看男男。當我看到她臉上燦爛又自信的笑容時，我就知道我曾經錯的有多離譜。我不知道怎麼緩解我們的關係，更拉不下面子去跟男男道歉。要不是男男在西南和混混打仗進了判處所，要不是那邊警察非要家屬去保釋接人，我恐怕還找不到機會和她和解。男男和她的母親一樣善良，即使心裏恨，但還是願意試着原諒我。這一點我很感動。」

劉武亮一個大老爺們哭的泣不成聲，懊悔自責日日啃咬着劉武亮。這些話他憋在心裏好久，如今都跟李劍飛吐了個乾淨。

「劍飛，我看出男男對你有心。我也看出你對她有心。所以我懇請你，餘生請善待她。」

李劍飛重重點頭：「劉師傅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勝男好的。」

劉武亮這一晚喝的大醉，李劍飛叫車送他回去。劉勝男出來扶住父親，沒好氣的跟李劍飛嚷嚷：「你把我爸灌醉的？他那麼大歲數怎麼能喝過你！」

「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要是對我有氣，明天就來給你爸報仇啊。」李劍飛故意說道。

「好，明天傍晚南街好吃的涮肚那家，就怕你沒膽子來！」劉勝男不知道上了李劍飛的激將法，怒沖沖的撂下話，扶住父親一把將門關上。

南街是美食一條街，各種風味小吃，海鮮地攤，燒烤涮肚一家挨着一家。

劉勝男下班來到南街走到好吃的涮肚那家，見李劍飛已經到了，還點好了鴛鴦鍋和她家的一些招牌菜。

李劍飛紳士的起來幫劉勝男拉開椅子，劉勝男不領情：「這兒又不是高級餐廳，你不用這麼假惺惺。」

「滿身的刺。」李劍飛搖搖頭，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劉勝男也坐到位置上，鼓著腮幫子：「你說，昨天為什麼找我爸出去喝酒？」

李劍飛實話實說：「因為你。」

劉勝男銀牙暗銼：「李劍飛，你怎麼這麼無恥啊。我不答應你的表白，你就去找我爸。你以為搞定了我爸就萬事大吉了么？那你真是想多了。」

「我沒你想的那麼無恥，也沒想曲線救國。我只是想更多了解一下你，想讓劉師傅跟我講講你的喜好或是……小時候的事。」

李劍飛的話讓劉勝男的心猛地提起來，面上顯出不自然的神色，雙手也緊張的攪在一起：「我爸……怎麼說的？」

「劉師傅聽聞我問你小時候的事，他沉默之後又變得激動，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我勸也勸不住。」李劍飛說的這個也是實話。昨天，劉武亮說完女兒小時候的事後就開始使勁喝酒，好像只有喝醉，才能逃避過去犯下的錯一樣。

劉勝男暗暗鬆口氣。小時候的事不僅父親不願意提，她更不願意去回憶。自己曾一度患上抑鬱症，要不是母親的愛和心理醫生的干預，自己不可能走出那段過去。

隔壁桌來了一家三口，一對夫妻帶着一個八九歲的男孩。男孩說想吃吊爐雞翅，父親寵愛的說好。男孩說想喝可樂，父親寵愛的說好。男孩吃雞翅的時候不小心雞翅掉在地上，還弄髒了衣服。父親趕緊安慰：「沒關係，衣服回家爸給你洗，雞翅還有，再拿一個吃。」

劉勝男看着看着，眼睛裏不知怎麼的就熱了。喃喃一句：「李劍飛，你說他若是個女孩，他父親還會那樣寵愛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