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堅決反對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穆爸爸趕緊地為自己的失態找個很好的借口：「這些長輩們，一個個年紀都大了，你就這麼帶老三過去，會不會打擾到老人家？」

怎麼可能呢？老人家最喜歡熱鬧，特別是看到這些孩子們，一個個年輕有活力的晚輩在自己面前走動，那樣才有生氣啊。穆媽媽白了他一眼：「那幾個叔叔和堂哥，早就叫我帶囡囡去看他們，我一直沒有答應。現在，囡囡的工作慢慢步入正軌，她也有充足的時間，我這才決定帶給他們瞧瞧。」

還一早就叫你帶老三去給他們瞧瞧，你這是什麼時候就開始與他們恢復聯繫的？穆爸爸覺得結婚這麼多年以來，他自以為對她足夠了解，因為她是個很好懂的人。萬萬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從來就不曾真正了解過她。本以為她是朵潔白的冰山雪蓮，卻沒想到她人如其名，是朵神秘妖艷的黑牡丹。

穆亦漾倒無所謂，他們是媽媽的親戚，再說媽媽難得帶自己去拜訪親戚。於是，她對穆媽媽說：「您定好時間，再通知我就行啦。」

只要是自己提的要求，囡囡從來就沒有反對過。穆媽媽欣慰女兒的貼心和孝順，覺得還是女兒比兒子好多了，沒看她二伯為了兒子的事情，被折騰個人仰馬翻。

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來鍾，穆亦漾回房看書去了。穆爸爸悄悄使了個眼色，讓穆媽媽留下來。穆媽媽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能坐在那裏等他發話。穆爸爸親眼瞧著女兒回房並關上房門之後，他踱步來到穆媽媽面前，遲疑地說：「你為何突然與那邊的親戚來往？」

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不過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把之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年紀大了，心也看開了。再說，這人吶，說不定哪天就不在這個世上。趁著還有機會，如果能開開心心地見上一面，那就見唄。」

我信你才怪，穆爸爸心裏很不屑她的一套說詞。你這個說法，也只有老三那個小白痴才會相信你。若真的是看得開，你怎麼可能從來不去祭拜你爺爺？可是，當穆媽媽一口咬定的事情，除了老三之外，別人是無法成功撬開她的嘴巴的。

看樣子，她是打定主意不對自己說真話。穆爸爸覺得，其實就算她不說，他也猜得到她為何會這麼做。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想了想，他覺得，還是應該把二哥的想法告訴她，這樣也讓她心裏早做安排：「二哥說，讓老三去他那裏上班。以後，就讓老三接手他的生意。」

「不可能」，穆媽媽不容他議地回絕：「告訴二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堅決反對。你也不用和囡囡說起這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穆爸爸覺得可以穆媽媽還沒有明白二哥的意思，再次向她解釋：「二哥的意思，不是讓老三白白給他打工。他想讓老三接他的班，等老三上手后，再把他生意的收成一分為二，老三一份，阿洋和阿溪一份。」

他腦子被狗吃了是吧，既然知道二哥是這個意思，他還打算讓囡囡去二哥那裏？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這麼荒唐的事你也答應」

「我知道這有點荒唐，可是，你聽我說……」

「沒什麼可說的。」穆媽媽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這回可是連槍帶炮的全面開火：「你也不想一想，老子的錢不給兒女，反而給侄女，這本就不是一個理啊。你讓侄兒侄女怎麼看囡囡？以後，他們還做不做兄妹啊？」

「你也先別急，二哥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阿洋和阿溪都不是經商的那塊料，二哥說如果他的家業傳到阿洋的手裏，很快就會被敗壞的。只有放在老三的手裏，才有可能讓這份家業持續下去。」穆爸爸把二哥的原意說了出來。

可是，穆媽媽聽了這話，更加生氣：「憑什麼我的囡囡要養他兒女？他們有手有腳的，不何不能自己賺錢自己花？抱着金山銀山，最後卻坐吃山空，那也是他們的命。囡囡只是他們的堂妹，又不是他們的父母，沒有那個義務來照顧他們的生活。你這個爸爸是怎麼想的？你竟然為了讓你的侄兒侄女發能夠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所以，你就讓囡囡每天累死累活的幫他們賺錢養家？」

穆爸爸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不能這麼冤枉他的。他連忙為自己辯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麼可以捨得讓自己的孩子那麼辛苦？我這不是把二哥的意思，告訴你一聲而已嘛。」其實，他沒敢跟穆媽媽承認，自己確實是動過讓老三接手二哥生意的念頭。

若不是知道他確實是打心眼裏疼愛女兒，穆媽媽還真的懷疑他說的是否屬實。但是，就算他想讓囡囡去接手二哥的生意，只要她不同意，誰都不能勉強囡囡。她冷笑一聲：「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可是，我知道囡囡的想法，她是不可能去二哥的公司。你早點告訴二哥，他要重新找他的接班人。我的囡囡，他想都不要想。」

這個二哥，怎麼會有這麼異想天開的想法。當老子的有這種念頭，有考慮過自己兒女的感受嗎？要至囡囡於何地？自己的堂妹要瓜分走一半財產，這像話嗎？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更何部是堂兄妹？

再說，囡囡真要經商的話，為何是接手他的班？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啊，這樣，賺到錢全部都是她自己的，與別的堂兄堂姐也不會產生什麼經濟利益上的衝突，親戚之間的感情更不會因此產生嫌隙。

穆媽媽懶得理人，直接回自己的房間。整個空蕩蕩的客廳里，再次剩下穆爸爸一人在沉思。

自從得知穆媽媽與她的親戚開始有來往後，穆爸爸覺得，或許老三真的不用去二哥那裏。因為她媽媽已經開始在為她鋪路，只要她媽一出手，那效果絕對比二哥的好百倍。或許猜測到她可能會插手老三的前途，所以二哥才要自己問她的意見吧。

當天夜裏，穆爸爸輾轉反側，翻來覆去，一夜無眠。女人啊，一旦當了媽，孩子就是她的逆麟，動不得。

第二天一早，他起得有點晚，因為睡得不是很踏實嘛。然後發現老伴不在家，只有小女兒在房間練字。

「你媽呢？」一大早的不見人影，不會是去小舅子家了吧。

穆亦漾頭也不回地說：「早上，小外公打電話約她喝早茶去了。」一大早，穆媽媽給自己煮了粥之後，就去茶樓赴約了。

小外公這三個字，穆爸爸聽了覺得好陌生，好一會才想起，昨天老伴不是說她還有一個五叔和八叔嘛，估計這小外公是指八叔了。穆爸爸在背後盯着女兒的背影，她正在認真的一筆一劃的寫着鋼筆字，每天至少寫一百個字，這也是小女兒的習慣。小時候，她在自己的指導下，歪歪斜斜地寫着蝌蚪字，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字已經超越自己。

現在，整個家族的人就數她寫的字最好看。不管是毛筆字還是硬筆字。這不，隨着她的字寫得越來越好看，以前春節的時候，家裏的對聯都是自己寫的，現在呢，早就換成老三親自寫的對聯啦。

他好奇地問著：「你媽沒帶你去？」昨晚不是說要找個時候帶老三去見這些長輩嗎？今天早上就是個很好的機會呀。喝早茶喲，大家慢慢聊，悠閑地嘆茶。海門人的習慣，喝早茶都會喝到吃午飯的時間。

穆亦漾仍然在寫她的硬筆字：「我中午還要陪二伯去我們酒店吃飯嘛。再說，今天她們是喝早茶，哪有人第一次見面是在外麵茶樓的？」

這麼正式啊，第一次見面非得安排在家裏？看來不管是穆媽媽，還是她的堂叔們，都對這次的見面挺正視的。不管怎麼說，是一個好現象。至少可以看見，他們對老三還是挺重視的。

寫完貞字的最後一筆，穆亦漾放下筆，炫耀似的拿着字帖給老爸看：「老爹，看看你寶貝疙瘩寫的字，是不是可以辦展覽啦？」

字確實是好字，如果他有足夠多的錢，一定辦個書法展覽，裏面展示的全是自己和二哥還有老三的字，展覽的名字嘛，他都想好了，就叫「穆氏書法」。

老三的字，越來越有氣勢和意境。一個女生，很少會把字寫得這麼有靈動和風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個江湖大俠的字體呢。

「我女兒的字，哪個不誇？」穆爸爸實事求是的說。穆亦漾聽着爸爸的表揚，得意的小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不過，我覺得，你的楷書遠勝於行書。你在寫行書的時候，還是偏向於行楷多一點，你要不要多練練行草？」老三的字，比較正式一點。如果她在草書上能多加練習，那就完美了。只可惜，任他說破嘴皮，她就是不喜歡草書，覺得那就是藝術大師在畫畫，這麼恣意豁達的意境，她寫不出來。

果然，穆亦漾馬上就癟著嘴說：「不要，我的草書好醜好醜的。難看死了。」

其實她的草書一點也不醜，反正太正式太好看了，所以一點也沒像草書。嚴格意義上，她的草書也過得去。只是與她的楷書和行書相比，是難看得多。所以，老三也總是說自己的草書醜醜的。

「你多練點草書，熟能生巧。多寫多練，它就草了。」穆爸爸不懂放棄為何物的不停地勸說小女兒。

這個固執的小女兒，每當自己做決定之後，從不肯聽從他人的意見。這不，她說不練，就是不練。不單如此，她還說什麼，現在的草書，只適合於在書法展覽和國寶欣賞里才能看到，因為大家現在幾乎都沒有人寫草書。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自己的弱項，還不如多鑽研鑽研自己的強項，讓自己的楷書和行書更上一層樓。

兩父女在房間里探討著「草書是否流行與否」的話題時，門外傳來二伯的叫門聲。穆爸爸走出去，打開房門，看到穆二伯穿着灰色西裝打着深色領帶，衣冠楚楚地站在大門口。

「二伯」，聽到叫聲的穆亦漾也跟着來到大門口，穆二伯看着一大早就已經開始起床的穆亦漾，微微點頭示意，走進門來。

他來到大廳，坐在紫檀木單人椅上，沒有看見穆媽媽，他好奇地問穆亦漾：「你媽呢？」

穆亦漾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媽媽和小外公他們去喝早茶。」

小外公是誰？弟妹的親爹和養父離開多年。這人是哪來的？不會真的是弟妹親生娘家的親戚吧。他朝着一旁的弟弟使個眼色，穆爸爸自然知道二哥是想問什麼意思。只是，當着穆亦漾的面，他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暗自對着二哥頷首。

這下，穆二伯覺得自己的猜測果然是真的。弟妹已經在給自己的女兒鋪路，否則的話，她是不會聯繫那邊的親戚的。侄女有好的發展，他自然會感到高興。只是，自己想讓小漾接班的這個想法，估計有點難辦。不知弟妹想怎麼安排小漾呢？最好讓她經商，那樣的話，自己的事業正好是小漾的一個助力。若不是經商，可能會讓她進事業單位，找個金飯碗，對女生來說，是最穩定的生活保障。

穆家人的頭腦向來轉得極快，才短短几秒鐘的時間，穆二伯已經有穆亦漾未來的人生規劃都已經擬成好幾種方案。

穆爸爸也不管尚在沉思的穆二伯心裏想着什麼，他把手裏的字貼遞給二哥：「看看，我女兒今天早上寫的字，怎樣？印刷都沒有這個效果好吧。」

也寫得一手好字的穆二伯看着面前的字，好風流的字喲。機打的字體，死氣沉沉的，得很。只有手寫的字，才會有這份生氣。他慢慢地看着字帖上的字，邊看邊贊：「小漾的字，，二伯現在都不好意思點評。不錯，要堅持一直寫下去，我們穆家字體在你們這一代，還是出了一個衣錳傳人嘛。」

穆家字體是二伯對穆家人寫出來的字的一種專稱。穆家畢竟是書香世家，代代人才倍出，在以前的歲月里，寫得一手好字，那是讀書人最起碼的標準。

看着侄女寫的好字，再想起穆家的第二代里其他人的雞爪子，他心裏直嘆氣，難道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嗎？在自己的這一代，至少還有小弟和自己能寫得一手好字。可是在第二代，唯一出色的人只有小漾，與自己和小弟的字比起來，她可謂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至於第三代，大哥的那三個孫子個個都比小漾大，可是，個個的字體，那是比第二代還要慘不忍睹。自己的孫子呢，還在牙牙學語，日後他寫的是字還是蝌蚪，還是個未知數。

現在的時間還早，才九點來鍾。他看着精神飽滿的穆亦漾：「你休息的時候，一般幾點起床？」

「今天起得有點早，7點鐘我就起床了，我是被餓醒的。」如果是平時，穆亦漾一般是8點才起床，可是今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大早肚子就咕嚕嚕地叫，她就這樣活生生的被餓醒，醒了之後，馬上喝了一大碗沙蟲海鮮粥，還吃了一根糯玉米和兩根紅薯，這才覺得七分飽。

穆爸爸撐起一雙大眼睛，又是驚訝又是擔心：「不會吧？餓醒的？你昨天回家后，還把一大盤的菠蘿蜜吃個精光。吃了這麼多，你還會餓醒啊？是不是你肚子有蛔蟲啊？要不要看看醫生？」

聽完穆爸爸這麼說，穆二伯也是被嚇得直哆嗦。自家侄女吃得多，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能吃得這麼多，小漾的肚子難道是海量嗎？在他家吃晚飯的時候，晚餐她吃了那麼多，那一桌子的菜都是被她和阿洋給搞定的。還喝了兩碗水魚湯，一小碗飯，還有飯後水果。回到她自己家，她還搞完一盤菠蘿蜜。這麼多的東西，都被她消化掉了嗎？她的消化能力這麼好？該不會真被小弟說中，東西都喂蛔蟲了吧。

穆亦漾很確定地搖頭否認：「不會啊。我吃東西向來都是那麼多，再多的東西我也能輕輕鬆鬆地消化。我估計是昨天二伯母的酸甜排骨里放的那些醋，這樣才會加快我的消化。」

這個說法有科學依據嗎？穆氏兩兄弟嚴重懷疑這種說法。

兩老一小三人在客廳里聊天，穆亦漾聽不懂穆家村的方言，哥倆就用粵語交談。穆家村的方言，與閩方言很類似，別人輕易聽不懂。每當穆亦漾回去穆家村做清明時，村裏的人都用粵語要求穆亦漾一定要學穆家話。

看看時間，一下子就到11點。穆二伯站起身對穆亦漾說：「我們早點過去你們酒店，在那裏等客人。」

聞言，穆亦漾也站起身：「那我換身衣服。」

穆爸爸趕緊在後面加一句：「穿那件藍色的連衣裙。」

穆爸爸是家裏最時尚和最有眼光的人，在衣着方面，一直都是穆爸爸給她做的搭配。既然穆爸爸這麼說，穆亦漾直接把那件藍色連衣裙穿上。

看着穿着藍色連衣裙的穆亦漾站在兩兄弟面前，兩人皆有一種穆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高挑的穆亦漾無論是褲子或是裙子，都容易駕馭。雖然沒有模特身高，卻是個很好的衣架子。

穆二伯開着他的林肯車，載着穆亦漾，兩人很快就到星球酒店。

禮賓部的Tom正在大門值守，看到一輛林肯車開來前門旁邊的車位那裏泊好車，接着一個穿着藍色連衣裙的美女走下來，還有駕駛座上又下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出來。那個美女還親熱地挽著那中年男人的胳臂，兩人有說有笑地向大門走來。

他親切熱情地問候着：「歡迎光臨。」兩人向他點頭微笑，那個美女還朝着自己Hi了一聲。那美女還真有禮貌啊，看上去真面熟。

嗯，不對啊，那個有點面熟的美女，不是總機的Linda嗎？她怎麼和那個中年男人在一塊，還挽著人家的手，親熱著呢。兩人什麼關係啊？他疑惑、驚訝、好奇、八卦的眼神，望着離自己遠去的兩人的背景。

在大堂里，碰巧前廳部經理Paul和餐飲總監小輝子兩人正站在那裏。穆二伯攜著穆亦漾往大堂吧的方向走，看到VIP客人來了，兩人肯定要上前打招呼：「封總，您來了啊。」

封總身邊的女孩，個個都是貌美如花。這次帶過來的女孩也不例外，年紀還真小。可是，當看清楚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是誰時，Paul忍不住叫了起來：「Linda，你怎麼在這裏？」

此時，小輝子也認出穆亦漾，他心裏也很吃驚，以為這又是一個攀高枝的小女生。只不過，這女孩好沙膽啊，你就算傍款爺，也別傍到自己工作的地盤啊。在自己和她部門經理的面前，她竟然還敢挽著金主的手臂，這麼親熱，難道她都不會有所顧忌的嗎？他的心裏駭然至極，就連臉上也不知不覺地有點不自然起來，雖然他的笑容還是很自然很真誠。

穆亦漾還沒開口回答Paul的問題，穆二伯笑呵呵地開口：「我今天中午請客人吃飯，叫我的小侄女來陪我。」

這回，輪到小輝子驚訝：「Linda是您的侄女啊？」真的是侄女？不是你的小情人？

經理Paul也懷疑，您老人家姓封，Linda姓穆，這婚氏都不一樣，還侄女呢。倒不如，說她是你的外甥女，或許還會有人相信。說謊都不打草稿，有錢人就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