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化

第463章 化

好醜都是自己的孩子,除了接受事實之外,還能咋樣。大人物夫人只能昧著良心說話,哄騙自己:「你們都是好孩子,大家都知道。來,先吃飯,填飽胃口才是正事。」

父母和孩子的立場不一樣,兩個孩子還沒有為人父母,無法體會大人的心情。

好不容易吃完飯之後,穆亦漾馬上拉着大人物夫人到她房間,說要給她扎美容針。因為明天上午,大人物夫人有個接待。她得把大人物夫人弄得美美的,不能靠厚厚的粉底遮住黑黑的浮腫的眼圈。

旦旦也跟着母親到穆亦漾的房間,剩下一屋子的老少爺們聚到楊貞的書房聊天。

卧室里,旦旦看着一字排開的錦緞上的細如髮絲的銀針,驚訝地問:「囡囡,真的用針扎?」

「不用針扎,用什麼扎?」

「我還以為用醫生給病人打針的那種針。」

旦旦伸手想摸銀針,卻被穆亦漾一手打開:「別亂動,手上全是細菌。我不喜歡醫生拿着的那些針,又粗又長,嚇死人。」

不會吧,你的銀針又長又細,這才叫嚇人。旦旦靠近大人物夫人身邊,有點膽怯:「媽,您怕不怕?」

從小見到老中醫給爺爺扎針治療的大人物夫人笑着說:「傻瓜,老幾輩的人,都是用這些針來冶病的。你別小看這些扎,用了它們,包治百病,而且藥到病除,不用擔心有什麼後遺症。」

「聽聽,還是姨姨見多識廣。」

穆亦漾誇了大人物夫人兩句,在大人物夫人右手臂輕輕地按摩,加速血液循環,然後雙手仔細地揉捏右手掌的不同穴位。大人物夫人只覺得手臂和手掌暖哄哄的,如同身體里有一股熱流在流淌。

小丫頭真的懂中醫,瞧這按摩的手法,比專業的按摩師還要上道。大人物夫人好奇地問:「囡囡,你的醫術,家裏人教的?」

「對啊,除了家裏的老人,村裏的長輩們多少都指點過我。」

十指按摩結束后,穆亦漾用酒精拭擦雙手,捻起一根銀針:「姨姨,一點兒也不痛的。」

確實不痛,大人物夫人沒有任何感覺,只看到銀針扎在手掌的不同位置:「扎的是穴位嗎?」

「是的,活血化瘀,恢復神經。」

穆亦漾隨意地用大人物夫人聽得懂的字眼解釋著,旦旦兩眼眼盯着大人物夫人的手掌:「囡囡,你不是說放血嗎,我怎麼沒看到血流出來?」

這就是不懂扎針的外行人說的話,穆亦漾簡單地給他解釋:「扎的是穴位,不是血管,不會有血流出來。」

弄完右手之後,穆亦漾接着給大人物夫人扎左手。旦旦又開始大驚小怪:「囡囡,我媽右手的針還沒撥出來,你就馬上接着弄,不會是要把我媽紮成刺蝟?」

「我要把姨姨紮成帶刺玫瑰。」

開着玩笑,穆亦漾從百寶箱裏拿出另外一個八寶盒。打開盒子,裏面又是一排針。大人物夫人一看,愣住了:「囡囡,怎麼有顏色的?」

銀針閃著寒光,可是那盒子,她遠遠看着,怎麼感覺金光閃閃。旦旦大呼小叫:「囡囡,這是金子做的針?」

金色的針,不是金針,難道是銅針?從來沒有聽說過用銅做針。

穆亦漾兩眼一瞪:「你再咋呼,我趕你出門。把嘴巴閉上,別吵我。」

與右手扎針時不一樣,穆亦漾邊扎金針邊按摩其它的穴位,大人物夫人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充分地跳躍起來,像小溪流一樣歡跳着,左手一會熱一會暖,連帶着後腦勺都開始暖和起來。

真暖和,不知是不是因為才吃飽飯的原因,大人物夫人覺得有點乏困,睡意漸漸湧上來。穆亦漾看着她雙眼朦朧:「姨姨,您想睡覺?」

「有點,可能你給我扎了針,又幫我按摩,我現在有點打瞌睡。」

「沒事,您在榻上躺着,不礙我繼續扎針。」

大人物夫人此時就坐卧室的外室的軟榻上,剛好可以淺睡。穆亦漾扶着她往後躺下來,放了個長枕給她枕着:「睡不着也沒關係,你閉上眼睛眯會兒眼。」

在穆亦漾的持續按摩和扎針之下,大人物夫人很快進入夢鄉。不久,穆亦漾扎完左手之後,輕聲吩咐:「旦旦,你到裏面衛生間給我打盆熱水,拿條浴巾過來。」

聽話的旦旦馬上往卧室里走,到裏面的衛生間打來一盆熱水。只見穆亦漾用熱水沾濕浴巾,仔細地給大人物夫人拭擦雙腳,然後用酒精塗在腳上,雙手不斷地按摩大人物夫人的腳心和其它穴位。大約兩分鐘之後,穆亦漾用金針扎滿了雙腳。乍一看去,大人物夫人的雙腳,真的像兩隻小刺蝟。

針法結束之後,旦旦本來有話要問穆亦漾,可是他看到穆亦漾沒有停下來,而是不停地給他媽媽按摩,從頭到腳,有點像全身按摩。於是,一肚子的話又以只能咽到肚子裏,他安靜地不說話,乖乖在一旁看着。

五分鐘之後,穆亦漾這才停下手裏的動作,盤起雙腿在榻上坐着。見狀,旦旦馬上從榻上另外一邊坐過來,挨着穆亦漾身邊,輕聲問起:「囡囡,剛才什麼給我媽紮腳?」

「病從腳起,聽說過吧?」

「聽過。」旦旦認真又鄭重地問,「你剛才,不是單純給我媽去瘀化血這麼簡單吧?」

又是銀針又是金針的,他再笨再傻也覺得這事不是那麼簡單。而且,他覺得,剛才囡囡好像是故意讓媽媽睡着一樣。只是,囡囡這麼做,又是何意?

看着眼裏全是擔心的旦旦,穆亦漾開門見山地說:「姨姨身上也中毒,我想親自檢查一下,看她狀況如何。不過,你放心,姨姨的狀況不致命。」

聽完穆亦漾的話,旦旦的臉色如臘灰一樣死白,他死死地盯着穆亦漾,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這麼嚴重?」

反常,怪異。醫生明明說老媽的狀況還算理想,為何囡囡說的,與醫生說的不一樣,哪個庸醫給老媽做的診斷。

穆亦漾也覺得奇怪,莫非大人物夫人的身體底子比大人物差,所以中毒比大人物嚴重?還是說,除了大人物之外,大人物夫人自己也遭人陷害,她的毒,並不只是被大人物傳染?

她心裏一動,脫口而出:「旦旦,姨姨最近一段時間,身體可曾有不適?」

「沒有,我媽的身體好,沒有大病大痛。」

大毛病沒有,那小毛病呢?人吃五穀雜糧,誰沒生過病?更何況,大人物夫人是六十多歲的人,沾上一些普通的老毛病,也是正常。穆亦漾考慮再三,覺得有必要問旦旦一些私人問題:「你老實說,你父母的感情如何?」

事實上,她更想問的是,大人物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哼,大人物平時老說她說話不懂委婉,看看她現在,話問的夠含蓄的吧。

巧的是,旦旦竟然能聽懂穆亦漾的意思。他兩眼一瞪:「我爸媽兩人公不離婆,稱不離砣。兩人情比金堅,是模範夫妻的代表。」

這些話說給別人聽就行,少在她面前說這些四字成語。穆亦漾不耐煩地阻止他:「行啦,我爸媽之前不也是愛得死去活來的,最後還不是變質。我是說認真的,你好好給我回想一下,你爸媽之間有沒別人的存在。」

「絕對沒有。」旦旦說的很堅定,「囡囡,有話你可以直接對我說。咱們兩人之間說話,用不着拐彎抹腳。在我媽中毒這事上,你懷疑我爸?」

既然兩人攤開了說,那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穆亦漾將自己的疑點一一說給旦旦聽:「我是這麼想的,醫生已經做初步的檢查,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能給你爹媽看病的人,醫術必須是絕頂高超。可是他們竟然連姨姨的具體病情都沒察覺,我覺得,要麼是醫生有問題;要麼就是你爹故意隱瞞你娘。」

爹為何要隱瞞娘,旦旦想不通:「芝麻綠豆的小事,我爹都跟我媽說。我爹在家裏是話嘮子,他為何不把實情告訴我媽?」

「兩個可能。」穆亦漾冷靜地說着,「一,你爹怕你娘擔心,不敢對她說實情,擔心加重她的心理負擔,影響病情;二,你爹和你娘同床異夢,兩人不是一條心。趁此機會,你爹給你換個娘。」

說得旦旦心裡冷成冰棍,他打了個冷顫:「不是這樣的,囡囡,你不了解我爹,在我爹心裏,我娘比我還重要。」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可能性,純粹是我的猜測。」穆亦漾安慰着他,「我把各種可能性說出來,然後仔細推敲,看哪種想法的可能性最大。醫生誤判的可能性小,所以我才懷疑到你爹頭上。不是我疑心重,旦旦,你不能因為那是你爹,你就想當然地站在他那邊。你得想好了,病情更嚴重的是你娘,你爹沒了老婆,他可以再找;你沒了親娘,上哪找去,只能等下輩子再找個親娘。要不是看在咱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份上,我才不會冒險,親自出手幫你娘化毒。」

耳尖的旦旦一聽,激動地抓着穆亦漾的手:「囡囡,送佛送到西,你幫我娘解毒,可以嗎?救你了。」

他聽得很清楚,囡囡說的是化毒,而不是解毒。這事很明顯,囡囡認得此毒,所以,她一定有解毒的方法。

大人物夫人不是一般人,別說醫術非凡的神醫,身邊的能人異士比比皆是。哪用得着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凡人出手?

之前,穆亦漾的確是這麼想的。可是,晚飯之前聽到楊貞提到大人物夫人的病情,以及她的親自診斷之後,這個想法,已經在她心裏動搖。大人物夫人的病情,是醫生的錯,還是大人物的有意隱瞞;或者,是她自己多心,疑神疑鬼。

她猶豫了一下:「旦旦,性命攸著的大事,你真敢相信我?」

「我只相信你一個。」旦旦舉著右手對天發誓,「雖然咱們認識不到一年的時間,可是,我真的把你當自家兄弟。」

看着旦旦信任的目光,穆亦漾嘆了一口氣:「我向你保證,姨姨一定會平安無事。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別說一件事,一萬件事我也答應你。旦旦激動地說:「我答應你,你說。」

「我幫姨姨解毒的事情,你不能告訴姨姨,更不能對你爹說。」

雖然不明白為何穆亦漾為何會提這種要求,然而,旦旦還是一口答應下來:「我發誓,這事,只有你知我知,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一個半小時之後,大人物走出書房,看到空蕩蕩的客廳:「不會吧,扎個針用得着這麼長的時間?」

小丫頭行事怪異,窩在房裏搞什麼鬼。他腳步一拐:「我得親自看看。」

楊宗走在他後面:「您老婆孩子在我家裏,能有什麼事。您還不放心?」

「旦旦和囡囡兩人湊一起,指不定把天都給弄翻啰。」大人物光是想到兩人就頭大,「倆孩子啥時候才能真正長大,真讓人操心。」

來到卧室的客廳,大人物愣了,不明白這鬧的哪出:「大熱天還泡腳?」

屋裏瀰漫着淡淡的葯香,只見大人物夫人、旦旦、穆亦漾三人齊齊坐在軟榻的邊沿,仨人把腳丫子浸在浴桶里,大人物夫人和穆亦漾的臉色依舊,然而旦旦那張白皙的小臉蛋憋得像猴子屁股一樣血紅。

「冬病夏醫,再說,泡腳這事,不分季節,一樣有效。」穆亦漾晃着腦袋,故扮深沉,慢條斯理緩緩而言,「不信你問醫生,醫生肯定說也這麼說。」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老爹來領人,旦旦立即把腫得像紅蘿蔔的雙腳從浴桶里抬起,全身鬆了一口氣:「老爹,夜已深,咱們該回家。」

我的天,女人的泡腳水究竟多少度,她們是想泡腳還是在燙死豬。同樣是泡腳,為何只有他一人覺得像在火上煎熬,老媽和囡囡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楊宗呵呵一笑:「您不知道,小妹有事沒事喜歡泡腳。連帶着家裏老爺子也跟着泡腳。」

大人物看着榻上還沒有收拾好的銀針:「囡囡,你真的扎針啊?」

「那當然,我的針法精準,您別小看我。」

想到當初那些綁架耳釘的人身上中的幾根針,大人物相信穆亦漾的話:「這話我信。」

他在圓桌的石凳上坐下來:「還要多久才結束?」

穆亦漾看了一眼手錶:「還差五分鐘。」

想不到這麼快就結束,大人物夫人覺得泡腳讓她覺得特別放鬆,整個人的筋骨像被好好地舒緩一番。只是不知,是扎針的功勞還是泡腳的功效:「囡囡,你說的一點兒沒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才是最有用處的。」

日後她真得考慮三天兩頭地泡腳,反正這療法簡單實用,又不浪費時間。

泡腳結束后,楊貞和楊宗留在穆亦漾的房裏,沒有馬上離開。楊貞問出憋在他肚子裏的問題:「旦旦媽的毒素,具體情況如何?」

二大爺也懷疑旦旦媽的病情?穆亦漾奇怪地問:「姨姨的病情,您不是聽大人物提過嗎?」

「那是醫生的診斷結果,我想聽你的意見。」

小丫頭沒有下面回答問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楊貞覺得情況應該比自己想像的糟糕:「情況特別嚴重?」

「是。」

直言不諱的答案,讓楊宗嚇了一跳:「要命的那種?」

「你說的沒錯,要老命的那種。」穆亦漾與楊貞父子兩人說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我覺得醫生診斷錯誤的這個可能性很小,大人物有意隱瞞的可能性更大。」

至於為何要隱瞞,原因你們自個想去,反正你們比我更了解大人物。

嗅着屋裏的葯香味,楊宗攬著穆亦漾的肩膀,心裏有八成的把握:「小妹,你剛才是在給伯母用藥?」

他不是第一次見穆亦漾泡腳,之前泡腳時,穆亦漾從來不使用任何的藥材,偏偏這一次用中藥。所以,他這才猜到,或許,這葯,是給大人物夫人使用。

「宗哥,你什麼時候成我肚子裏的蛔蟲,這你都知道?」

她詫異的表情逗樂楊宗,他揉着她的發頂:「你哥我聰明絕頂,你得多學着點。」

楊貞一直在思考大人物夫人的病情,沒注意兩人的對話。他仔細地想了一下,把重點放在醫生方面:「囡囡,你說的這種毒並不常見,會不會,醫生對它完全不了解?」

普通人沒聽過這毒,但是,給大人物看病的醫生,即使你沒有聽過這種毒,但是,毒素入體、病懷如何,他會不知道厲害程序?不太可能。穆亦漾開始懷疑人生:「二大爺,給大人物看病的大夫,總不至於是個略懂皮毛的毛頭小子。」

孩子有時看待問題,過於簡單。楊貞微微一笑:「囡囡,你博覽群書,學識過泛。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三姐妹那樣,天文地理無不一通。有時候,你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擱在別人身上,卻是不可能的東西。你之前和我說,水晶蘭是傳說中的巨毒。既然是傳說,那就代表,知道這種毒的人,世人沒幾個。所以,有時候,醫生的診斷與實際情況有出入,這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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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穆亦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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